第8章 聚落殺機
- 灰燼成圣:從外賣員到封神至尊
- 餛飩不吃餃子
- 6592字
- 2025-06-11 01:03:00
墨綠色的毒水冰冷刺骨,帶著一股粘稠的滑膩感,如同無數條死去的毒蛇纏繞著腳踝。林默每一步都陷在沒膝的淤泥里,灰白色的腐泥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每一次拔腿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噗嗤”聲,仿佛要將他的筋骨從骨髓里抽離。潭邊死寂,唯有他粗重壓抑的喘息和自己攪動泥沼的聲響,在濃得化不開的毒瘴中回蕩。
三朵暗黃色的“毒龍涎菇”近在咫尺,卻如同隔著天塹。它們緊緊簇生在龍首怪石底部最凹陷處,污濁的墨綠潭水幾乎要漫過其根基。那些布滿細密毒腺凸起的菇傘,在死寂的環境中,如同幾顆凝固的、劇毒的心臟,無聲地搏動著致命的韻律。
距離還有三步。
林默的右腿,那條銘刻著暗金骨紋的腿,此刻如同被燒紅的烙鐵反復灼燙。骨紋深處傳來的灼痛感,與腳下毒潭淤泥那冰冷蝕骨的寒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極致折磨,幾乎要撕裂他的神經。每一次發力,骨骼深處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左臂依舊沉甸甸地垂著,灰敗的皮膚下,那些蟄伏的暗紅魔紋在劇毒環境的刺激下,如同冬眠蘇醒的毒蛇,不安地蠕動著,冰冷的魔氣絲絲縷縷地滲透,侵蝕著早已疲憊不堪的意志。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滲出血絲混合著毒瘴的腥甜,目光死死鎖定那三朵毒菇。墨陵冰冷的命令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他的靈魂。血契烙印在掌心微微搏動,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枷鎖意志。
最后一步!
林默猛地將身體重量前傾,重心完全壓在劇痛的右腿上,左臂下意識地探出,五指箕張,抓向最邊緣的一朵毒龍涎菇!指尖距離那暗黃污濁的傘蓋不過寸許!
異變陡生!
嘩啦——!
原本死寂如鏡的墨綠潭水,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涌起來!就在毒菇根部緊貼的水面下,一團濃稠如墨的陰影猛地炸開!數條布滿粘滑墨綠苔蘚、粗若兒臂的暗褐色根須,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蛟,破水而出!根須頂端并非尋常根尖,而是分裂成數瓣,如同猙獰的口器,內里密布著細密的、閃爍著幽綠寒芒的倒刺!
這些根須帶著濃烈的腥風和水汽,速度快如閃電,目標明確——直取林默抓向毒菇的手臂!更有一股無形的、帶著混亂與貪婪的兇戾意志,如同實質的精神沖擊,狠狠撞向林默的識海!意圖瞬間瓦解他的動作!
林默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
“吼!”千鈞一發之際,求生的本能與右腿骨紋深處被死亡威脅點燃的暴戾轟然爆發!他硬生生止住前抓之勢,右腿肌肉賁張,暗金骨紋在皮膚下灼然亮起,如同熔巖流淌!
裂魄踏!
嗡!
腳底重重踏在滑膩的淤泥上!一道無形的、帶著暗金煞氣與極致求生意志的震蕩波紋悍然爆發!這一次,目標不是敵人,而是身下粘稠的淤泥!
轟!
如同巨石砸入泥潭!林默腳下的淤泥被這股強大的震蕩之力猛地排開、下陷!形成一個瞬間的、深達半尺的凹坑!他的身體借著這股反沖之力,如同被強力彈弓射出,險之又險地向后倒掠!
嗤嗤嗤!
數條猙獰的毒須擦著他殘破的褲腳掠過!倒刺刮過皮膚,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瞬間泛黑的恐怖血槽!劇毒混合著冰冷的魔氣侵蝕感瞬間沿著傷口蔓延!
林默悶哼一聲,重重摔在后方稍淺的淤泥里,濺起大片污濁的泥漿。右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方才強行爆發裂魄踏的代價巨大。左臂的傷口處,被毒須撕裂的皮肉迅速發黑、潰爛,鉆心的麻癢與劇痛交織,灰敗皮膚下的魔紋如同嗅到血腥的螞蟥,瘋狂地朝著傷口處蠕動、聚集,試圖吞噬那侵入的劇毒能量!冰冷的魔氣與詭異的根毒在他體內激烈沖突,半邊身體如同被無數毒蟲啃噬!
然而,他的右手,卻死死攥著一樣東西!
在倒掠的瞬間,他那不顧一切抓出的左手,并非完全落空!指尖的劇痛傳來,他硬生生從那最邊緣的毒龍涎菇上,撕扯下了一小片邊緣!
暗黃色、粘稠如膠質、布滿毒腺凸起的菇肉,緊緊貼在他的指腹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一絲絲淡黃色的毒氣,正從那斷裂處絲絲縷縷地滲出,腐蝕著他的皮膚,帶來鉆心的灼痛!
成功了?不!只撕下了一小片!遠遠不夠三朵!
林默的心沉到谷底。墨陵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在他的背上。潭水翻涌處,那幾條一擊落空的毒須緩緩縮回水中,墨綠的潭面再次恢復死寂,但那無形的兇戾意志卻更加清晰地鎖定著他,如同潛伏在深淵下的毒龍,隨時準備下一次致命的撲擊!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刀割。
右腿劇痛,左臂傷口毒發魔噬,掌心的菇片劇毒侵蝕……三重絕境如同絞索,死死勒緊林默的咽喉。墨陵的“三息”時限,如同催命的喪鐘在耳邊敲響!
不!不能死在這里!
一股混合著極致不甘、被逼到絕境的兇戾,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靈魂深處轟然爆發!壓過了毒性的侵蝕,壓過了魔噬的冰冷!他猛地低頭,看向指腹上那塊散發著致命誘惑的暗黃菇片!
既然無法完整摘取……那就……**吞了它**!
墨陵要他取菇,卻未言明方式!這毒龍涎菇既是劇毒,亦是這毒潭精華所聚!其中蘊含的霸道能量,或許……能成為他此刻唯一的生機!以毒攻毒!以魔噬魔!
賭!賭這殘軀能抗?。≠€這煞骨能煉化!賭這魔氣能吞噬!
“呃啊——!”
林默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眼中血光暴射!在墨陵冰冷的注視下,在毒潭深處兇戾意志的鎖定下,他猛地將沾滿污血和劇毒菇片的左手食指,狠狠塞入口中!
滋——!
入口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致腥臭、灼熱、腐蝕的恐怖味道,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他的舌頭和喉嚨!唾液瘋狂分泌也無法中和!緊接著,一股狂暴、混亂、如同萬載毒龍吐息般的恐怖能量,順著食道,蠻橫無比地沖入他的胃部!
轟!
林默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當胸砸中!眼球瞬間布滿血絲,向外凸起!整張臉漲成駭人的紫黑色!皮膚下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瘋狂扭曲、凸起!胃部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鐵球,劇烈的灼燒感和腐蝕感瞬間蔓延至四肢百??!
“噗——!”
一大口混合著黑綠色毒液的污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血落在淤泥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縷縷黃煙!
劇毒攻心!魔氣反噬!
左臂灰敗的皮膚下,那些暗紅魔紋如同被徹底點燃的導火索,瘋狂地蠕動、凸起、蔓延!整條手臂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扭曲、異化!冰冷的魔氣如同決堤的冰河,帶著毀滅一切的暴虐意志,順著手臂洶涌而上,瘋狂沖擊著他的心脈!半邊身體瞬間失去知覺,意識被劇毒和魔念的狂潮徹底淹沒!
就在這內外交困、瀕臨徹底崩潰的瞬間——
“嗡!”
右腿深處,那烙印的暗金骨紋,仿佛受到了生死存亡的終極刺激,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一股堂皇正大、帶著金石般不朽堅韌的灼熱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噴發!這股新生的力量蠻橫地撞向體內肆虐的劇毒能量和失控魔氣!
同時,右手掌心那枚血刃烙印也驟然變得滾燙無比!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霸道、更加冰冷的契約之力,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壓意志,如同無形的枷鎖猛地收緊!烙印深處血色符文瘋狂閃爍,化作冰冷的洪流,狠狠切入林默混亂的識海和暴走的軀體!
三股力量——金紋的灼熱堅韌、血契的冰冷鎮壓、劇毒與魔氣的毀滅狂潮——在林默這具殘破的軀殼內,展開了慘烈到極致的廝殺與融合!
嗤嗤嗤!
林默體表,皮膚時而鼓起暗紅魔紋,時而透出暗金光芒,時而浮現詭異的黑綠色毒斑!汗水、血水、毒液混合著從他全身毛孔中瘋狂滲出!他蜷縮在冰冷的淤泥里,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反復蹂躪、扭曲,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嚎,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也極其痛苦的過程。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林默身體的劇烈抽搐終于緩緩平息。他如同剛從血水里撈出的尸體,癱在淤泥中,一動不動。體表的異象漸漸隱去,只留下被劇毒腐蝕的焦黑傷口和深入骨髓的疲憊。左臂依舊灰敗,但那些瘋狂凸起的魔紋卻平復了下去,只是皮膚下的龜裂似乎更深了幾分,透著一股冰冷的死寂。右腿的灼熱感消退,暗金骨紋隱沒,卻傳遞出一種經歷淬煉后的、更加內斂的堅韌感。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污血與毒液混作一團,唯有一雙眼睛,如同歷經劫火淬煉的寒星,疲憊深處,燃燒著一種近乎實質的、孤狼般的兇戾與狠絕。他張開嘴,吐出一口帶著黑綠色殘渣的濁氣,然后,用盡全身殘余的力氣,支撐著劇痛的身體,再次從冰冷的淤泥中,掙扎著站了起來。
他踉蹌著,一步一挪,踏著死亡的泥沼,走回岸邊。每一步踏下,都在淤泥中留下一個深深的血色腳印。
噗通。
他重重摔倒在潭邊相對干燥的黑色巖石上,距離墨陵腳下不遠。粘稠的淤泥和污血從他身上滴落。
墨陵居高臨下,冰冷的視線如同無形的探針,掃過林默殘破不堪的身軀。當他的目光落在林默空空如也的雙手時,一絲冰冷的寒意瞬間彌漫開來。
“毒龍涎菇呢?”聲音如同刮骨寒風。
林默喘息著,喉嚨里滾動著血沫。他艱難地抬起右手,那只沾滿污泥、掌心烙印著血色兵刃的手,緩緩攤開。
掌心空空如也。
他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帶著血腥味的笑容,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吃了?!?
墨陵的目光驟然一凝!如同兩道冰冷的實質寒芒,瞬間刺穿林默的軀體!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山岳般轟然壓下!周圍的毒瘴都仿佛被凍結了一瞬!
“吃了?”墨陵的聲音低沉下去,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風暴般的殺意,“本座要的是三朵毒龍涎菇!你竟敢……”
“咳咳……”林默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幾塊帶著內臟碎末的黑血。他掙扎著抬起頭,迎向墨陵那幾乎要將他凍結、粉碎的目光,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被逼到絕境后的瘋狂與孤注一擲的狠戾。
“血契……只言取菇……”他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未言……不能吞!毒入我骨……煞氣……未散!此身……便是你要的……毒菇!”
他猛地抬起那只灰敗龜裂、散發著冰冷魔氣的左臂,指向墨陵,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決絕:
“此刃……已淬毒!夠……不夠利?!”
死寂。
毒龍潭邊只剩下瘴氣流動的細微聲響和林默粗重壓抑的喘息。
墨陵冰冷的瞳孔深處,如同深潭投入巨石,第一次掀起了劇烈的波瀾!那并非是憤怒,而是一種……混合著意外、審視、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激賞的冰冷光芒!
他死死盯著林默那只灰敗的左臂,感受著其上纏繞的、更加凝練兇戾的魔氣,以及那深入骨髓、與魔氣詭異融合的毒龍涎劇毒氣息。又掃過林默那雙燃燒著孤狼般兇光的眼睛。
良久。
那股凍結一切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墨陵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令人心悸的弧度。
“很好?!?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漠然,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此刃……尚可一觀。”
他不再看癱在地上的林默,目光投向黑齒林更深處的黑暗,仿佛在穿透層層密林,窺視著某個遙遠的目標。
“跟上?!币琅f是那冰冷的命令,卻不再蘊含立刻處死的殺機。
墨陵的身影再次飄動,如同融入陰影的青煙,朝著林默從未踏足過的、黑齒林真正的核心區域行去。
林默躺在冰冷的巖石上,劇毒、魔噬、重傷帶來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最后一絲力氣。他望著墨陵即將消失在毒瘴中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只灰敗、龜裂、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左臂。
一股冰冷的、混合著劫后余生與更深沉枷鎖的寒意,從靈魂深處升起。但他眼中的兇戾并未熄滅,反而在絕境的淬煉下,如同淬火的精鋼,更加內斂,也更加森寒。
他猛地吸了一口飽含劇毒的空氣,灼痛的肺部如同刀割。右腿暗金骨紋在意志的催動下,再次傳遞出撕裂般的灼痛與支撐他不倒下的力量。他掙扎著,用那條新生的右腿支撐起殘破的身軀,一步一瘸,踏著冰冷的巖石和枯骨,沉默地、艱難地,再次跟上了那道如同索命幽魂般的青灰色背影。
毒瘴濃稠如墨,吞噬了前方的身影,也吞噬了身后的死寂潭水。唯有林默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在這片被詛咒的森林里,留下一條通向未知、更通向深淵的血色足跡。
不知在濃得化不開的毒瘴中跋涉了多久,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唯有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是無比清晰的刻度。右腿每一次踏地,都牽扯著暗金骨紋深處撕裂般的灼痛;左臂沉甸甸的,灰敗皮膚下的龜裂如同干涸的大地,冰冷魔氣與毒龍涎的劇毒在深處蟄伏,每一次魔氣的細微躁動都帶來刺骨的寒意;胸腹間被劇毒侵蝕的臟腑如同被無數細小的毒蟲啃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
墨陵的背影在前方飄忽不定,如同引路的鬼魅。瘴氣不再是單一的暗紫色,開始夾雜著絲絲縷縷不祥的灰黑色,吸入口鼻,連靈魂都仿佛蒙上一層粘膩的污垢。腳下的腐殖層變得更加深厚濕滑,踩上去如同踏在巨獸腐爛的內臟上,粘膩的汁液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即使隔著破爛的褲腳,也能感受到皮膚被灼燒的刺痛。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另一種氣息——煙火氣。并非人間溫暖的炊煙,而是混合著焦糊的獸毛、腥臊的糞便、以及某種劣質草藥燃燒的嗆人味道。這氣息與原始森林的腐臭、劇毒的瘴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怪味。
前方扭曲的巨木之間,豁然出現了一片被暴力清理出的空地。
空地邊緣,豎立著令人心悸的界標——并非木樁或石碑,而是一根根粗壯、尖銳的森白獸骨!巨大的猛獸頭骨、粗壯的腿骨、甚至整條脊椎,被粗糲的藤蔓和獸筋捆綁在一起,深深插入地面。這些獸骨早已風化泛黃,表面布滿深刻的爪痕和干涸發黑的血跡,散發出古老、蠻荒、血腥的領地氣息。許多頭骨的眼眶空洞處,還插著早已枯萎、顏色詭異的花朵或是某種小型毒蟲的干癟尸體,平添幾分邪異。
越過這片白骨籬笆,便是所謂的“黑齒部落”。
景象映入眼簾的瞬間,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沒有想象中的茅屋草棚。所謂的“居所”,是利用巨大古樹天然的樹洞、虬結如龍的粗壯樹根形成的天然凹槽、或者干脆是在幾塊巨大巖石的縫隙間,用粗糙的獸皮、沾滿污穢的羽毛、以及大量黑褐色、散發著腥氣的泥漿,勉強糊成的“巢穴”。這些巢穴毫無規律地散布在空地上,低矮、骯臟、散發著濃烈的體臭與腐敗的氣息。
空地上,人影晃動。
那絕非林默認知中的“人”。
他們大多身形佝僂,皮膚呈現出一種長期污垢沉積后的黑灰色,粗糙如同砂礫。許多人只在腰間圍著破爛的獸皮或骯臟的草裙,裸露的上身布滿各種扭曲猙獰的疤痕、未愈合的膿瘡以及詭異的刺青紋路。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們的牙齒——如同部落的名字,大多人的牙齒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黑褐色,參差不齊,甚至有些人的犬齒異常發達、外凸,閃爍著野獸般的寒光。
此刻,部落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躁動。一些強壯的黑齒戰士手持著綁縛著尖銳獸骨或石片的粗糙木矛,眼神兇狠而警惕地掃視著部落入口的方向,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如同野獸護食般的呼嚕聲。幾個瘦骨嶙峋、同樣黑齒外露的老者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渾濁的眼睛麻木地看著地面。更遠處,一些同樣矮小骯臟、眼神渾濁的幼童,如同受驚的小獸,躲在巢穴的縫隙里偷偷窺探。
當墨陵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白骨界標之內時,整個部落瞬間一滯!
所有嘈雜的低語、呼嚕聲、甚至幼童壓抑的哭泣,都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扼住!
空氣凝固了。
無數道目光,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敬畏、以及一絲深藏的、扭曲的憎恨,如同實質的箭矢,瞬間聚焦在墨陵身上。那些持矛的戰士,強壯的身軀竟在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緊握著骨矛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卻連一絲敵意都不敢流露。
墨陵對此視若無睹,仿佛那些充滿壓迫感的目光不過是拂面的微風。他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空地中央。
那里,一堆用黑色石頭壘砌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燒。篝火旁,盤踞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極其枯瘦的老者。他并非坐在石頭上,而是盤坐在一張巨大的、布滿詭異暗紅紋路的獸皮之上。老者身上裹著相對“完整”的獸皮,但依舊骯臟不堪。他的皮膚如同風干的樹皮,緊緊包裹著骨頭,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黑色。臉上布滿了深邃的皺紋和暗褐色的斑點,幾乎看不出五官。唯有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之中,眼白渾濁發黃,瞳孔卻縮成兩點針尖大小的幽綠光芒,如同潛伏在腐葉下的毒蛇之眼,冰冷、陰鷙、帶著洞穿人心的邪異。
老者稀疏花白、沾滿油污的頭發間,插著幾根色彩斑斕、不斷扭動著的毒蟲!那些毒蟲如同活著的發簪,有的形如蜈蚣,有的像色彩妖異的蠕蟲,在他頭皮上緩慢爬行,留下濕亮的粘液痕跡。
他便是黑齒部落的巫祭——“藤”。
墨陵在篝火前數步停下,冰冷的目光落在藤巫祭身上,沒有開口,無形的壓力卻如同冰水般彌漫開來。
藤巫祭那渾濁的綠眼珠緩緩轉動,針尖般的瞳孔鎖定了墨陵。他干癟如同樹皮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一種如同枯枝摩擦、極其嘶啞怪異的聲音:
“青玉使者……歸來了。”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只有一種令人不適的滑膩感。
他的目光隨即越過墨陵,如同實質的冰冷觸手,落在了后方艱難挪動、幾乎站立不穩的林默身上。當藤巫祭那雙幽綠的蛇瞳掃過林默灰敗龜裂的左臂、掌心血色烙印、以及周身散發出的那股混亂、兇戾、夾雜著劇毒氣息的波動時,那針尖般的瞳孔,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
一絲難以察覺的、混合著貪婪與忌憚的幽光,在他渾濁的眼底一閃而逝。
“唔……”藤巫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帶了……新的‘肉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