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琢磨了一下，跟陳安說。

“行，這話我一定帶到。”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正事說完，陳安又開始侃大山。

“剛才說科學(xué)重證據(jù)，跟神學(xué)不一樣，科學(xué)其實分好幾塊，我個人覺得分自然和人文……”

“自然科學(xué)就是研究世間萬物，能摸到看到的東西，還有我們發(fā)明的工具。”

姚廣孝插了句。

“諸子百家的墨家，是不是就屬于你說的自然科學(xué)？”

墨家確實重視動手能力，發(fā)明了不少工具，但自從董仲舒罷黜百家之后，墨家就一直被打壓，發(fā)明的東西也都被當(dāng)成是奇淫技巧。

陳安點(diǎn)頭道。

“墨家有些觀點(diǎn)跟我想的一樣，人文科學(xué)就是研究人的，像經(jīng)濟(jì)、人口、制度、政策這些……”

姚廣孝恍然大悟。

“我懂了，人文科學(xué)就是帝王之術(shù)。”

帝王之術(shù)？

陳安有點(diǎn)懵，不過這么說好像也沒毛病。

人文科學(xué)研究人，帝王為了統(tǒng)治百姓，自然也要研究人，說它是帝王之術(shù)也對。

旁邊的朱雄英只顧著埋頭吃面，好像對他倆的談話絲毫不感興趣。

可這小子心里清楚，師父教的人文科學(xué)比皇爺爺教的帝王之術(shù)更全面系統(tǒng)。

他一直納悶，師父才二十多歲，當(dāng)官也才一年，是怎么會懂帝王之術(shù)這種敏感學(xué)問的？

他就不怕皇爺爺和爹爹懷疑嗎？

唉，別人家都是師父護(hù)著徒弟，到他這兒倒反過來了，難道自己天生就是操勞命？

姚廣孝更懵了，他現(xiàn)在搞不清陳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圣上知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在外面。

要是圣上和陳安都不知道，那陳安的帝王之術(shù)哪來的？

這可是皇家不外傳的秘術(shù)，都是上一任皇帝傳給下一任的。

朱元璋是農(nóng)民出身，本來也不懂帝王之術(shù)，但人家天資高，起義后自己琢磨會了。

可陳安沒這經(jīng)歷啊，他的帝王之術(shù)哪來的？

難道是圣上教的？

不對啊，要是圣上知道，早把陳安接回宮封親王了。

難不成朱元璋家祖墳冒青煙，出了個天選之子還不夠，又來一個？

姚廣孝心里暗爽，自己果然沒選錯人。

沒錯，其實陳安是朱元璋的嫡子，只是他倆都不知道。

姚廣孝跟陳安鄉(xiāng)下的恩師熟，從他那兒知道了這事兒，不過這事很隱秘，估計就恩師一個人知道。

這時，朱雄英吃完面，摸著肚子說。

“還是師父這兒的飯好吃，我昨天回應(yīng)天府都餓瘦了。”

陳安好奇道。

“你家那么有錢，吃的還不如我這兒？”

“小娥姐姐手藝天下第一！”

朱雄英贊嘆道。

“我回應(yīng)天府吃了碗以前愛吃的豬骨面，沒放雞精沒放辣椒，難吃死了。”

小娥端著面出來，笑著說。

“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真的！”

“對了師父，我奶奶身體越來越差了，你哪天休息跟我回應(yīng)天府看看她唄？”

陳安想了想。

“明天休息，但手頭有幾個案子，明天再說吧，要是有空你就請假，咱們一起回去。”

姚廣孝意味深長地看著陳安。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人可別推脫。”

陳安當(dāng)然明白姚廣孝的意思。

在場的估計也就小娥不知道朱雄英的身份，那他奶奶肯定就是馬皇后了。

要是能治好馬皇后的病，他跟佛門那點(diǎn)事算啥？

到時候就算捅破了天，朱元璋也能給他兜著。

朱雄英又說。

“要不明天我跟學(xué)堂請假，請奶奶來江寧縣，師父要是忙就先處理公務(wù)，等我們來了再看病？”

陳安有點(diǎn)猶豫，不是不想治，是怕自己沒那本事。

他知道自己啥水平，能治好天花、弄出西瓜霜，都是靠穿越者的記憶，跟徐達(dá)聊治傷也是用現(xiàn)代常識。

朱雄英之前在宮里病懨懨的，回江寧縣就好了，他猜是水土不服或者營養(yǎng)不良，讓他打拳就是為了鍛煉。

可馬皇后到底啥病他不知道，要是治不好再出點(diǎn)事，那罪過可就大了。

“你奶奶平時啥癥狀啊？”

“頭暈、頭痛、眼花耳鳴……”

陳安眉頭一皺，這癥狀像高血壓。

晚上得空做個簡易血壓計，明天測測看。

于是他對朱雄英說。

“行，明天幫你奶奶看看，但我這半吊子水平，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朱雄英連忙點(diǎn)頭。

陳安正要去前院辦公，朱雄英又喊住他道。

“師父，我還有事……”

“有話快說！”

朱雄英看了眼姚廣孝，姚廣孝很自覺地端著碗進(jìn)了廚房。

確定人走了，朱雄英才說。

“我昨天回應(yīng)天府睡了一晚，今早起來就頭暈眼花的，跟來江寧縣之前一樣。”

陳安瞳孔一縮，這話的信息量，還真是大啊！

從某種角度來看，很有可能是有人想害朱雄英！

朱雄英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江寧縣縣衙。

要是他身體出了狀況，朱元璋發(fā)起火來，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想到這兒，陳安臉色驟變，急忙仔細(xì)打量朱雄英的面色，接著問道。

“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住的地方有沒有什么變化？”

朱雄英歪著腦袋想了想，答道。

“好像沒有，跟之前一樣。”

陳安本就是個半吊子郎中，聽朱雄英這么說，更是一頭霧水。

早上頭暈眼花，可能是高血壓、貧血或者睡眠不好。

但朱雄英才七八歲，高血壓這種老年病不太可能。

他每天無憂無慮、活蹦亂跳的，也不可能失眠。

小娥又把他當(dāng)親弟弟，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又是皇室貴胄，更不可能營養(yǎng)不良貧血。

排除了這些可能，陳安又問。

“你昨晚都吃了啥？”

“就是家常便飯啊！跟爺爺奶奶、我爹我娘還有三個弟弟一起。”

“哪兒吃的？”

“奶奶的院子里。”

這下，最后一個下毒的猜想也被排除了。

皇室里害人的事不少見，只是朱元璋夫婦重視親情，現(xiàn)在還算太平。

但史書記載，最后登基的是朱允炆，那朱雄英去哪兒了？難道他死在了朱元璋之前？

陳安越想越心驚，但這只是猜測，亂說的話怕是要被當(dāng)成奸佞小人，只能從長計議。

“師父？”

朱雄英見他不說話，出聲道。

“知道了，明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