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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痕與推土機

  • 遙望星穹
  • 作家GKODyI
  • 2967字
  • 2025-06-05 11:37:17

清晨的寒氣鉆進棚戶區(qū)薄薄的板壁。云澈是被胸口一陣奇異的麻癢喚醒的。他掀開洗得發(fā)硬的舊T恤,借著窗縫透進的微光看去——昨夜那猙獰的灼傷處,覆蓋著一層冰藍色的半透明薄膜,邊緣已經(jīng)結(jié)痂,留下一個清晰的、略深的星形疤痕。手指輕輕觸碰,不再是劇痛,而是一種細微的、仿佛電流竄過的酥麻感,像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緩慢生長。更奇怪的是,當他凝神看向窗外晾曬的舊床單時,布料纖維的紋路變得異常清晰,甚至能看到水珠蒸發(fā)時細微的蒸汽軌跡。

“阿澈!張姨來了!”母親的聲音帶著難得的輕快,從外間傳來。

云澈連忙套上校服,遮住胸口的異樣。堂屋里,張姨正把一捆新鮮的星宿草放在桌上,草葉上還沾著晨露。“后山朝陽坡采的,精氣足!”她嗓門亮堂,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你媽說用了關(guān)節(jié)松快不少,夜里都能翻身了!”

母親坐在小凳上,小心翼翼地揉著膝蓋,臉上是云澈許久未見的放松。“是啊,這草神了,泡水喝了兩次,早上起來這腫就消下去一圈。”她看向云澈,眼神里是純粹的喜悅,“你張姨說這草金貴,難采,回頭你替媽好好謝謝人家。”

云澈喉嚨發(fā)緊,看著那捆沾著泥土、再普通不過的野草。他想起地下室里冰冷的星盤,想起林小滿指尖的冰涼藥膏,想起楚星河沉默的凝重。母親松快的笑容,像一根細針,扎在他藏著巨大秘密的心上。這“神草”背后,是足以顛覆認知的危險世界,而他無法言說。

“謝…謝謝張姨。”他聲音干澀,拿起水壺給張姨倒水,指尖卻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星宿草。一瞬間,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帶著泥土腥氣和某種奇異冰涼感的“氣息”順著指尖傳來,仿佛這草本身在低語。他觸電般縮回手,掩飾性地低頭喝水。

“這孩子,客氣啥!”張姨擺擺手,眼神卻瞟過云澈不太自然的動作,又看了看桌上那杯水,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她年輕時是這一帶有名的采藥人,見過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山野奇事。“后山老鐵道那邊,”她像是隨口一提,“以前聽老人說,是塊寶地,草啊樹啊長得都比別處精神,就是地底下…好像不太安穩(wěn)。”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沉悶的、如同巨獸低吼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金屬履帶碾壓路面的刺耳噪音,整個棚戶區(qū)的地面都開始微微震顫!桌上的搪瓷缸子哐啷作響,水波蕩漾。

“開始了!拆遷隊來了!”外面?zhèn)鱽磬従芋@慌的喊聲。

云澈沖到窗邊。幾輛龐大的黃色推土機和挖掘機,如同鋼鐵巨獸,已經(jīng)蠻橫地開到了巷口!巨大的鏟斗在晨光中閃著冷硬的光。為首一輛推土機的履帶旁,站著幾個穿西裝、拿圖紙的人,正指指點點,與幾個情緒激動的老街坊對峙著。那只常出現(xiàn)的白貓,此刻弓著背,炸著毛,對著推土機發(fā)出凄厲的嘶叫,琥珀色的眼瞳死死盯著推土機即將碾壓下去的那片土地——正是張姨提到的“老鐵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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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物理老師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水傳來。云澈盯著課本上的力學(xué)圖示,眼前卻不斷閃過推土機冰冷的鏟斗、母親憂慮的臉、白貓炸毛的身影,還有胸口疤痕下那細微的麻癢。黑板上復(fù)雜的公式扭曲變形,隱隱又向星軌圖案靠攏。他煩躁地合上課本,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劃動,留下的痕跡竟與星盤上的溝壑有幾分相似。

“云澈?”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壓低聲音,“你臉色好差,病了?”

“沒…有點沒睡好。”云澈勉強笑笑,心里卻像壓了塊巨石。棚戶區(qū)是破舊,是擁擠,但那是他和母親唯一的棲身之所。拆遷意味著什么?是流離失所,是母親病體難安,是徹底打碎他那點剛剛因便利店夜班攢起來、想給母親換種好藥的微薄希望。

午休鈴聲剛響,林小滿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她今天沒穿校服外套,只穿著米色毛衣,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云澈,”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過來,“學(xué)生會…有點關(guān)于社區(qū)改造的事情想問問你,方便嗎?”

走廊盡頭僻靜的拐角。林小滿沒有拿出任何文件,只是遞給他一個巴掌大的密封保鮮盒,里面是幾塊切好的、浸在淡金色蜂蜜里的梨塊。“潤潤喉,”她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操場上喧鬧的人群,“昨晚…你還好嗎?傷口還疼不疼?”

云澈接過盒子,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心緒稍微安定了一點。“好多了,謝謝你的藥。”他頓了頓,胸口疤痕的麻癢似乎又清晰了些,“棚戶區(qū)拆遷…”

“我知道。”林小滿打斷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毛衣下擺,透露出內(nèi)心的不平靜,“我…我查了點東西。”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更低,“不是學(xué)生會的檔案。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手札副本。里面提到,初代的觀星臺…核心區(qū)域,就在你們那片棚戶區(qū)的地下。當年為了避禍,被深埋了。上面…建了鐵道,后來變成了居民區(qū)。”她抬眼看向云澈,琥珀色的眼瞳里是清晰的憂慮,“強行破土,可能會驚動…下面的東西。引發(fā)地氣不穩(wěn),甚至…更糟。我擔(dān)心,不止是房子的問題。”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張姨說的“地底下不太安穩(wěn)”,林小滿的憂慮,還有那只白貓異常的警示…碎片瞬間拼湊起來。他想起地下室星盤啟動時那劇烈的震動,想起紅光灼燒的劇痛。如果下面真埋著更大的、類似的東西,被挖掘機的蠻力驚醒…

“那怎么辦?”他的聲音有些發(fā)干。

“我…我不知道。”林小滿罕見地流露出無助,她只是個背負著家族秘密的學(xué)生,“手札里說,只有持鑰者…也就是你,在星圖指引下,才有可能安全引導(dǎo)或再次封印。但現(xiàn)在…”她看了一眼云澈胸口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他的星脈太弱,連星匙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就在這時,楚星河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棚戶區(qū)那邊,地脈有異常波動。”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拐角另一側(cè),抱著他的烏木劍匣,眉頭緊鎖。他看了一眼林小滿手中的保鮮盒,又看向云澈:“你的氣色比早上更差。星痕在吸收外界的地脈擾動。”

云澈愕然,下意識捂住胸口。原來那麻癢感,是疤痕在“呼吸”外界混亂的能量?難怪他感覺越來越煩躁不安。

“拆遷隊下午就要動核心區(qū)。”楚星河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緊迫感,“不能讓他們蠻干。林小滿,你家里…有沒有辦法拖住官面上的程序?”

林小滿咬了下嘴唇:“我試試…跟我爸說說看,但需要理由。”

“就說下面可能有民國時期的工業(yè)遺跡,或者…未爆彈。”楚星河語速很快,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果決,“云澈,你得跟我再去一趟棚戶區(qū)。星痕既然有反應(yīng),或許能幫我們找到最關(guān)鍵的入口,或者…感知到下面東西的狀態(tài)。在推土機挖穿它之前。”

他看向云澈,眼神復(fù)雜,不再是之前純粹的觀察者或護劍者,而是帶著一種面對共同危機的凝重:“我知道這很危險,對你來說不公平。但下面如果真是初代觀星臺的核心,一旦被暴力破壞或者驚醒…整個片區(qū)都可能遭殃,包括你母親。”

母親!云澈的心像被狠狠攥住。棚戶區(qū)破敗的家,母親難得舒展的眉頭,張姨送來的星宿草…這一切平凡卻支撐著他全部生活的“現(xiàn)實”,正被冰冷的鋼鐵巨獸和沉睡的地底秘密同時威脅著。胸口的星痕在楚星河提到“母親”時,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地脈震顫感順著疤痕傳來,直指推土機轟鳴的方向。

他抬頭,看向林小滿眼中的憂色,看向楚星河緊握劍匣泛白的指節(jié),最后目光仿佛穿透墻壁,落在那片即將被碾碎的、充滿油煙和人情味的狹窄街巷。現(xiàn)實生活的重壓與超自然的危機,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不容逃避地交織在一起,狠狠砸在他這個只想好好讀書、讓母親過得好一點的少年肩上。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是學(xué)校消毒水、林小滿身上淡淡的檸檬香,以及…從遙遠棚戶區(qū)隨風(fēng)飄來的、塵土和柴油混合的氣息。

“走吧。”云澈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決絕。他小心地將林小滿給的蜜梨盒放進書包最里層,仿佛那是最后一點溫暖的慰藉。胸口的星痕,正隨著推土機的轟鳴,不安地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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