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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污穢共生

暗紅粘稠的血跡,如同垂死巨獸淌下的淚,在光滑冰冷的鏡面地板上蜿蜒,指向管道陰影籠罩的角落。那被厚重格柵覆蓋的通風口,此刻在瀾清被污穢與劇痛雙重扭曲的視野中,成了唯一的、閃爍著微光的生路。

“走……”喉嚨里擠出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血沫。他用僅存的、未被暗紅污穢完全覆蓋的左眼死死盯著那個角落,身體卻像灌了鉛,每一次試圖挪動都牽扯起撕裂靈魂的劇痛。右臂徹底失去了知覺,污穢的暗紅紋路已蔓延至肩膀,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蠕動、搏動,帶來冰冷的灼燒感和令人作嘔的粘膩。視野的一半是翻滾的、充滿惡意的暗紅浪潮,另一半是模糊搖晃的、遍布血影的鏡屋地獄。

“容器……擁抱……污穢……”那重疊的、充滿惡意的低語在顱骨內瘋狂回響,如同億萬只毒蟲啃噬著搖搖欲墜的意志防線。身后,那幾道匯聚而成的龐大暗紅巨影,如同粘稠的污血瀑布,無聲地流淌著、逼近著,它們扭曲的輪廓在鏡面中被無限復制、延伸,形成一片令人絕望的暗紅之墻。

露西昏迷在身側,小小的身體冰涼,呼吸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白鑰匙……露西……”瀾清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如同冰針刺入混沌的意識,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不能死在這里!露西不能死!父親……線索……

“呃啊——!”他喉嚨里爆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左臂猛地撐地,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如同瀕死的蠕蟲,拖著完全廢掉的右臂和昏迷的露西,朝著通風口的方向一寸寸挪去!粗糙冰冷的鏡面摩擦著身體,留下混雜著污穢暗紅與自身鮮血的粘稠痕跡。每一次拖動露西,都像在拖動一座山,右臂的污穢紋路因劇烈動作而瘋狂搏動,劇痛幾乎讓他昏厥。

近了!更近了!

那厚重的鑄鐵格柵銹跡斑斑,網格狹窄,僅容一人勉強爬行。格柵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一股混合著鐵銹、塵埃、霉菌和陳年血腥的、更加刺鼻的氣息從中彌漫上來。

“抓住……你了……”冰冷的惡意低語驟然在耳邊炸響!一道暗紅的粘稠觸手,如同閃電般從最近的巨影中激射而出,帶著污穢的腐蝕氣息,直取瀾清拖在身后的腳踝!速度快到超越視覺!

躲不開!瀾清心中警兆狂鳴!他猛地將露西小小的身體朝通風口方向用力一推!同時,被污穢侵蝕的右臂,竟在生死關頭爆發出不受控制的、扭曲的力量!他不再壓制,反而如同引爆一顆炸彈般,將右臂上那瘋狂搏動的污穢之力,連同真實之瞳被污染后殘余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畸變洞察力,狠狠朝著那抓來的暗紅觸手砸去!

轟!

污穢對污穢!

暗紅的觸手與同樣暗紅的畸變手臂悍然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濃酸潑灑在腐肉上的劇烈腐蝕聲!嗤嗤作響!暗紅的能量如同沸騰的油滴般四濺!瀾清的右臂皮膚瞬間被腐蝕掉一大片,露出底下同樣被暗紅浸染的肌肉和慘白的骨骼!劇痛如同高壓電流貫穿全身!但同時,那暗紅觸手也被這同源的、卻更加混亂暴戾的力量狠狠撞開、腐蝕溶解了一截!

“呃——!”瀾清再次噴出一口暗紅的血,身體被巨大的反沖力狠狠撞在通風口旁的冰冷管道上!但他也借著這股力量,左臂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鉤,死死扣住通風格柵那銹蝕的邊緣!

“露西!進去!”他用盡最后力氣嘶吼。

被推開的露西小小的身體剛好滾到通風口邊緣。格柵的冰冷似乎刺激了她,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微微睜開一絲縫隙,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茫然。

“白鑰匙……爸爸……”她無意識地呢喃著,小小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來不及了!身后被擊退的暗紅觸手發出更加狂怒的無聲尖嘯,更多的暗紅巨影如同沸騰的血海,掀起滔天巨浪,朝著兩人當頭壓下!污穢的威壓幾乎要將空間凝固!

瀾清目眥欲裂!他不再猶豫,左臂肌肉賁張,青筋暴起,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狠狠一拽!

嘎吱——砰!

早已銹蝕不堪的鑄鐵格柵,竟被他這拼死一拽,硬生生從固定處撕裂、拽開!一個僅容一人爬行的、散發著濃烈腐朽氣息的黑暗洞口,赫然出現!

“走!”瀾清用盡最后力氣,將露西小小的身體朝著那黑洞猛地塞了進去!露西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深沉的黑暗中。

下一瞬!

轟隆!!!

粘稠污穢的暗紅巨浪,如同天穹崩塌,狠狠砸在瀾清剛才所在的位置!堅硬的鏡面地板瞬間被腐蝕、溶解、吞噬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污穢的能量如同沸騰的巖漿般翻涌!

瀾清在將露西塞入通風口的瞬間,身體也如同游魚般猛地向前一撲!

嗤啦!

暗紅巨浪的邊緣擦著他的后背掠過!灰布長衫連同底下的皮肉瞬間被腐蝕掉一大片!火辣辣的劇痛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冰冷污穢感瞬間蔓延!他悶哼一聲,整個人如同滾地葫蘆,緊跟著露西,一頭栽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通風管道!

噗通!噗通!

兩聲沉悶的墜地聲在狹窄的管道內響起,激起一片嗆人的塵埃。

身后,那被撕裂的通風口處,暗紅污穢如同活物般試圖涌入,卻被某種無形的規則限制,在洞口邊緣劇烈地翻滾、沸騰,發出不甘的嘶嘶聲,卻無法真正侵入這狹窄的管道內部,只能如同被囚禁的兇獸,在洞口處無聲地咆哮。

暫時……安全了?

瀾清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布滿厚厚鐵銹和滑膩污垢的管道底部。劇痛如同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全身各處瘋狂切割。后背被腐蝕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污穢的冰冷感正順著傷口向體內侵蝕。右臂更是徹底報廢,暗紅的污穢紋路在斷骨和爛肉間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靈魂的劇痛。左臂也因用力過猛而脫臼般劇痛。視野徹底被翻滾的暗紅污穢和劇烈的眩暈占據,鼻腔里充斥著濃烈的鐵銹味、血腥味和自己傷口散發出的焦糊味。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腔的疼痛,喉嚨里滿是血腥。污穢的低語并未因離開鏡屋而消失,反而在寂靜狹窄的管道內顯得更加清晰、更加瘋狂,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里瘋狂鉆營。

“容器……屈服……融為一體……力量……”

力量?瀾清被劇痛折磨的意識捕捉到這個字眼。他艱難地轉動唯一還算完好的脖頸,看向身旁。

露西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管道冰冷的角落里,距離他只有一臂之遙。她似乎又陷入了昏迷,臉色蒼白得嚇人,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小小的身體在無意識地輕微顫抖。懷里的兔子玩偶掉落在她腳邊,一只撕裂的耳朵無力地耷拉著。

白鑰匙……她昏迷前喊出的那個詞,連同父親塞出布偶的畫面,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在瀾清被污穢和痛苦充斥的混沌意識里艱難閃爍。

父親……露西……鑰匙……布偶……

線索!必須找到!必須活下去!

“呃……”瀾清嘗試挪動身體,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污穢的侵蝕如同冰冷的潮水,正從后背和右臂的傷口處,持續不斷地涌入,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精神防線。真實之瞳的力量在污穢的海洋中沉浮,被污染、被扭曲,卻并未完全熄滅。畸變的視野里,他能模糊地感知到露西身上散發出的微弱但真實的氣息,像黑暗中的一點微光。

他需要力量!哪怕是被污染的力量!哪怕是與魔鬼共舞!

瀾清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他不再抗拒那涌入體內的污穢侵蝕,反而如同在冰冷的寒夜里擁抱一塊烙鐵,主動地、艱難地引導著那冰冷污穢的能量流,朝著自己唯一還能勉強調動的、被污染的真實之瞳殘余力量匯聚!

痛苦瞬間加劇!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大腦!污穢的冰冷與瞳力的灼熱在他體內瘋狂沖突、撕咬!他全身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摳進管道底部冰冷的鐵銹里,留下道道血痕!

“啊……呃……”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從喉嚨深處擠出。污穢的低語瞬間高漲,充滿了狂喜!

“對……擁抱……污穢……真實……融合……新的……力量……”

在極致的痛苦和瘋狂中,一股扭曲的、粘稠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暗紅能量,艱難地在他的意識引導下,與真實之瞳那微弱卻堅韌的畸變洞察力,在他的眉心深處(真實之瞳的本源投影點),強行糅合在了一起!

嗡!

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共鳴感瞬間席卷全身!撕裂的痛苦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但一種新的、冰冷而暴戾的感知力,如同破繭而出的毒蝶,在他混亂的感知中緩緩展開!

視野中的暗紅污穢浪潮并未退去,但在這片污穢的海洋中,一些東西變得“清晰”了!他能“看”到污穢能量的流動軌跡,能模糊感知到管道前方那濃稠黑暗中的物質結構輪廓,甚至能捕捉到露西身上那真實氣息與周圍環境規則之間產生的、極其微弱的排斥波紋!

污穢共生!一種飲鴆止渴般的、畸形的感知力!

代價是靈魂持續不斷的劇痛和被污染加速侵蝕的恐怖未來!

瀾清顧不上這些。他劇烈喘息著,用這新生的、扭曲的感知力掃視著身處的環境。

通風管道異常狹窄,僅容一人匍匐爬行。管道壁是冰冷的金屬,覆蓋著厚厚的、如同瀝青般粘稠滑膩的鐵銹和油污混合物,散發出刺鼻的腐朽氣息。管道并非筆直,在前方不遠便有一個近乎垂直向下的彎折。下方,是更深沉的黑暗,那股混合著鐵銹、血腥和某種……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正從下方源源不斷地涌上來。

露西掉落的兔子玩偶,正躺在管道彎折處的邊緣。在瀾清扭曲的污穢視野中,那破舊的布偶身上,似乎殘留著某種極其微弱、卻與露西同源的悲傷氣息軌跡。這軌跡,如同無形的絲線,若有若無地飄向下方的黑暗。

白鑰匙……線索指向下方?

瀾清掙扎著,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左臂撐起上半身。劇痛讓他渾身冷汗淋漓。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露西,咬了咬牙。不能把她留在這里,瑪蒙的爪牙隨時可能找到別的入口。

他艱難地挪到露西身邊,用左臂極其小心地將她小小的身體攬住,避免觸碰到她可能的傷口。露西的身體冰涼柔軟,像一只受驚的小獸。瀾清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后背和右臂傳來的撕裂痛楚,將露西護在相對完好的左側身體旁,然后,用左臂和膝蓋,支撐著身體,朝著管道那個垂直向下的彎折處,一點一點地挪去。

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呻吟和肌肉撕裂的劇痛。污穢的冰冷感在傷口處蔓延,如同跗骨之蛆。狹窄的空間和濃重的腐朽氣味令人窒息。管道壁上粘稠的鐵銹油污蹭在身上,帶來滑膩惡心的觸感。

終于挪到了彎折處邊緣。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垂直管道,如同巨獸的咽喉。濃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氣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人作嘔。兔子玩偶靜靜地躺在邊緣的污垢里。

瀾清停下來喘息,污穢共生的感知力朝著下方延伸。黑暗中,他模糊地“看”到下方并非直接到底,垂直管道大約有五六米深,底部似乎連接著另一個橫向的管道。橫向管道內……似乎有微弱的光?還有……水流聲?不,更像是某種粘稠液體緩慢流淌的聲音……

就在他集中精神感知下方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水滴落在金屬上的聲音,在寂靜的管道內響起。

聲音來源……是露西!

瀾清猛地低頭。只見昏迷中的露西,緊抿的嘴唇微微張開,一滴晶瑩的、帶著咸澀味道的液體,正從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管道鐵銹上,濺開一小朵微不可察的水花。

淚?

在瀾清扭曲的污穢視野中,這滴真實的淚水滴落的瞬間,周圍粘稠的謊言物質(管道本身也由迷城規則構成)瞬間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極其微弱的規則漣漪以淚滴為中心蕩漾開!這漣漪的波動,在污穢共生的視野下,竟短暫地照亮了下方垂直管道底部的一小片區域!

就在那垂直管道底部與橫向管道連接的拐角陰影里,瀾清清晰地“看”到——

一塊巴掌大小的、褪色的、沾滿污垢的……藍色碎布片!

那布料的顏色、質地……瞬間與記憶深處父親塞出布偶時,包裹布偶的那塊藍布碎片重合!

父親!是父親的線索!

那藍布碎片被隨意地丟棄在污穢的角落,旁邊似乎還有一個……極其微小的、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東西?像是一枚……鑰匙的尖端?!

白鑰匙?!

瀾清的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污穢侵蝕帶來的劇痛仿佛都在這一刻被這巨大的沖擊所掩蓋!

露西的淚水,竟無意間成了照亮線索的路標!悲傷的真實,再次撕裂了謊言的帷幕!

“下面……”瀾清的聲音沙啞而急促,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露西,又看向下方那深沉的黑暗和那若隱若現的藍布碎片。

必須下去!

他將露西的身體小心地調整好位置,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避免在攀爬時滑落。然后,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和污穢侵蝕的冰冷,用左臂死死扣住垂直管道邊緣冰冷的凸起物,身體緩緩探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后背的傷口摩擦著粗糙冰冷的管壁,帶來鉆心的疼痛。污穢的暗紅紋路在右臂斷骨處瘋狂搏動。他咬著牙,一點一點,向下挪動。每下降一寸,都如同在刀山上攀爬。

黑暗中,只有他粗重壓抑的喘息聲、身體摩擦管壁的沙沙聲、以及下方隱隱傳來的粘稠液體流淌的咕嚕聲。污穢的低語如同背景噪音,在意識深處持續回響。

近了……更近了……

扭曲的污穢視野中,底部那橫向管道的入口輪廓越來越清晰。那藍布碎片和微小的金屬閃光,在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燈塔!

就在他的雙腳即將觸及底部橫向管道入口的邊緣時——

嘩啦!

一聲粘稠液體被攪動的聲音,驟然從橫向管道深處傳來!緊接著,一股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甜膩腐香和刺鼻血腥的味道,如同實質的潮水,猛地從橫向管道入口處噴涌而出!

同時,在瀾清扭曲的污穢感知視野中,橫向管道深處那片模糊的“微弱光亮”區域,陡然劇烈波動起來!無數細密的、散發著極度不祥氣息的暗紅光點,如同被驚動的嗜血螢火蟲,瞬間在那片區域亮起!密密麻麻,成千上萬!

一股冰冷、粘膩、帶著無盡貪婪和惡意的龐大意志,如同蘇醒的遠古兇獸,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從那橫向管道的深處,緩緩升起,鎖定了剛剛抵達入口邊緣的瀾清和露西!

瑪蒙的陷阱?還是……這污穢管道深處,本就棲息著比血影更加恐怖的東西?!

瀾清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攀在管道壁上的左臂因極致的恐懼而僵硬!污穢共生的感知力瘋狂報警!下方橫向管道深處亮起的,哪里是什么“微弱光亮”?那分明是……無數只緩緩睜開的、充滿貪婪和惡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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