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清鸞心下大慟,決心也越發堅定。
林意舟看著她,眼眸閃爍。
皇上是個扶不上墻的,之前答應她女子入仕的事,一直沒個著落,如今民生凋敝,再過不久,皇城的天,怕是得變了。
這位皇后娘娘,野心,手段,能力,一樣不缺,若是另謀出路…她愿意輔佐皇后娘娘登基。
方才試探,皇后娘娘和她,應該是一樣的想法。
臧清鸞調整好情緒,和林意舟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臧清鸞悄悄讓人給百姓施銀布粥,怕被富人那邊瞧見,地點選的十分偏僻,但百姓們仍然十分感激。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哎,快起來,咱哪有那個能耐啊,這是宮里的皇后娘娘吩咐的,昨日娘娘看見了你們如此清苦,特意派我們給你們分發銀子糧食,只是娘娘低調,你們萬萬不可聲張,要是不如娘娘的意,明個可就沒有了。”
侍衛半真半假的威脅著,也算是給這群人提個醒。
百姓們一聽貴人是皇后娘娘,頓時又喜又怕,喜的是皇后娘娘心善,愿意管他們的死活;怕的是昨日無禮,恐沖撞了娘娘。一時間誠惶誠恐,猶疑著要不要上前。
“娘娘說,她能力有限,不能讓你們都過上富足的好日子,心中十分自責,你們拿了東西都低調些,你們的日子好些,娘娘心里也舒坦些。”
“我們的身份不太方便,不能久留,趕緊過來領東西罷。”
侍衛見狀,趕緊安撫百姓,讓他們上前領東西,要是完不成皇后娘娘吩咐的差事,他可是要掉腦袋的!
百姓們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道是,一個個急忙上前領了東西,回到家一看,糧食布匹銀子全都有,一應俱全,欣喜不已。
臧清鸞他們在蘇杭待了七日,這七日里,府中日日載歌載舞,曲晏流觴,縱情聲色,奢靡至極。
臧清鸞在城外布施了七日,恩惠遍布,百姓們聽說皇后娘娘要走,全都跑了出來,他們不敢上前相送,只是遠遠的看著,跪下行了大禮。
臧清鸞回頭,看著遠處跪了一片的百姓,眼眶酸熱,她強忍著回過頭,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他們繼續南下,越往南走,她們就越心驚。百姓早已貧苦的不成樣子,為了富人手中一塊骨頭甚至都能大打出手,皇上只顧享樂,根本不問百姓死活。
臧清鸞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上前:“皇上,如今民生凋敝,還請皇上親臨視察,下令整改。”
她這話十分逾矩,林意舟在旁邊看著,心里為她捏了一把汗。
皇上似乎正在興頭上,隨意揮了揮手:“官員都說了,收成不錯,百姓生活也安樂,街上十分熱鬧,何來民生凋敝一說?朕看皇后就是杞人憂天了。來人,倒酒!”
二人對視一眼,對皇上十分失望,她們看不得疾苦,派人布施,結果竟出了幾個刁民想要強搶,派人一問才知道,他們家里,都有十分要緊的事。
有阿娘尸身腐爛了一半湊不到銀子下葬的,有家中孩子被拐去青樓急需贖身的,還有的家中老人快要病死急著去請大夫的。林意舟讓人先給他們施了銀子,他們拿了銀子急哄哄的跑了,話未曾說一句。
第二日,那幾個人對林意舟行禮道謝,十分恭敬。林意舟笑笑,只說是皇后的功勞。
她心下感慨,這些人如今恭敬有禮的模樣,哪看得出是昨日的刁民?若非世道所迫,誰又愿意做個惡人呢。
這日的筵席結束,皇上讓她們退下,在幾個官員的攙扶下出去了。臧清鸞的眼皮跳了跳,想要阻止,卻被林意舟拉住了。
“姐姐,讓他去,這么多官員,您就是勸了,哪里勸的動呢,左右牽扯不到咱們,他如此昏庸,于我們的大計才有利。”
官員帶著軒轅邈,去了晴水閣。
晴水閣里,脂粉香無比醉人,各色各樣的美人巧笑嫣然,期待著她們的恩客。
絲竹管弦不絕于耳,饒是意志再堅定的漢子來了此處,也禁不住這繞指柔啊。
“貴人,想必您還沒有享受過此處的樂趣吧?”
官員諂媚極了,招招手,一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就走了過來。
“這可是微臣特意為您準備的,保證啊,帶您體驗人間極樂~”
官員笑得淫邪,悄悄出去了。
“美人,快過來。”
軒轅邈醉醺醺的,看見眼前的玲瓏女子,只覺得心癢難耐,立刻就要摟溫香軟玉入懷。
“官人,莫急,奴家來伺候您。”
“今日,可是奴家的初夜,官人,您可得溫柔些。”
女子柔若無骨的靠在軒轅邈身上,一雙柔荑四處點火,遮掩的面紗掉落,一張妖冶惑人的臉出現在軒轅邈面前。
軒轅邈眼前一亮,攬過她的細腰就往榻上去。
紅浪翻滾,共赴巫山。
這邊,林意舟正和臧清鸞說著軒轅邈的小話兒。
林意舟清冷的臉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勞什子皇上,她都要煩死了,如若不是為了生存,她哪犯得著天天在皇上面前裝溫柔小意,她千依百順,皇上對她也百般寵愛,但是寵愛有什么用?說著君無戲言,真正做到的卻沒有幾個,還得受他那幫女人的氣,真是憋屈死了。
幸虧皇后娘娘是個不一樣的,不然她真的想一根白綾吊死算了,她沒事就去皇后宮里說說話,和皇后姐姐喝喝茶,繡繡花,別提多愜意,如今姐姐成了她的盟友,皇上就更加無足輕重了。
“你這副樣子,當心他看見了治你的罪!”臧清鸞笑著,有意唬她。
“好姐姐,別告我的狀,饒了我這一次嘛~”林意舟扯著她的袖子撒嬌。
“調皮。”
二人正調笑著,卻見皇上攬了個人回來,二人的臉色登時變得凝重。
“這兩位便是姐姐吧,妹妹見過姐姐。”女子施施然上前行了一禮。她的面容很是妖媚,妖精似的。臧清鸞看著她的臉,總覺得有些面熟。
“這位妹妹,你從哪來?”
“奴家原是晴水閣的頭牌,今夜被這位公子贖了身,如今便是公子的人了~”女子說著,朝皇上拋了個媚眼,皇上被她勾的心猿意馬,摟著她就要往里走。
“這是曲氏,以后你們好好相處。”皇上攬著人就要走,卻被臧清鸞攔了下來。
“皇上!這于禮不合!”臧清鸞只覺得眼前一黑,這都什么事啊。
“朕心中有數,朕已經答應了她封她為貴人,明日回宮,皇后讓人準備一下冊封禮。”
“皇上!那微服私訪呢?民生呢?”
“皇后今日怎么這般無理取鬧,官員都給朕看過了,安定的很,能有什么事?”皇上皺了皺眉,讓她退下。
等皇上走了,林意舟扶起臧清鸞,有些嗔怪:“姐姐犯不著和他動氣,等回了宮,那些大臣一口一個唾沫淹不死他。”
臧清鸞深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也罷,讓人把那些百姓安頓好。”
“我不是氣他納青樓女子入宮,是氣這事若是辦不好,各種罪名都往本宮頭上扣,本宮覺得糟心,不過,也正是揚名的好時候。”
臧清鸞悄悄和林意舟耳語,林意舟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
很快,皇上要納青樓女子入宮的消息傳遍了前朝和后宮。
剛回宮,鋪天蓋地的奏折就把皇上淹沒了個徹底,全是反對他的,更有疾言厲色者,罵他昏庸壞禮,目無法紀,軒轅邈的臉色很不好看,后妃也一個接一個的勸,紛紛跑御書房門口哭訴。
“一個個的哭什么哭?朕不過納個女人,有必要嗎?!都給朕滾!”軒轅邈直接把人全都轟走。
這時候,臧清鸞帶著宮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