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那天,A市的天空泛著淡藍,初夏的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地面,投下一片碎金。
從B市考察回來的蘇念安一路打著哈欠走進校門,肩上的帆布包因為電腦而沉甸甸的。兩天的出差雖然不遠,但跟江嶼那種“沉默寡言且毫無社交功能”的人一起行動,屬實比獨自開荒還累人。
剛進校門沒幾步,就聽見一聲熟悉又熱情的招呼。
“念安!出差回來啦?辛苦啦!”
她回頭一看,是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周揚。他穿著白色球服,正值訓練中途,額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但笑容依舊如陽光一樣耀眼。他一邊跑向圍欄邊,一邊擦著汗朝她揮手。
“這周末我們和師大打決賽,我給你留了前排位置!”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上次不是說我們隊的三分球像打動畫特效嗎?這次現場來感受!”
蘇念安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后忽然傳來拖拉行李箱的聲音。
“啪嗒啪嗒”的滾輪聲在水泥地上異常清晰。
她一回頭,便看見江嶼站在身后,面無表情地拎著她的行李箱,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剛剛“順手”從出租車后備箱里提出來的。
“你什么時候……?”她有些訝異。
“你走得太慢,等不下去。”江嶼淡淡地說,完全無視了周揚的存在。
周揚倒是一點沒感受到對方的“冷場術”,熱情得跟什么似的:“江學長也在啊!好巧!我們剛說要約念安來看比賽呢!”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著補了一句:“念安學妹可是我們體育部的福星啦啦隊預備役呢,之前她加油的那場我們贏了個大比分!”
江嶼這才終于轉過頭,目光落在周揚身上,眼神淡得像玻璃上的霜。
“走了,小土豆。”他不咸不淡地道,“報告今晚要初稿,沒時間看猴子耍球。”
“……”空氣凝固三秒。
周揚眼角一跳,但還是維持著得體笑容,“也是,項目要緊,念安加油,咱們比賽我拍視頻給你看!”
蘇念安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朝周揚擺手:“周學長,我先去忙項目了,比賽加油!”
她快步追上江嶼的步伐。
兩人肩并肩走在林蔭道上,陽光從樹葉縫隙灑落,投在他們肩頭的顏色一會兒明亮,一會兒陰影交錯。
剛走出幾步,江嶼忽然開口,語氣比平時更冷硬一點。
“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活動,有什么好看?”
蘇念安一愣。
“浪費時間。”他繼續說,像在清點她的罪狀,“你的插畫稿畫完了?數據分析報告邏輯理清了?明天APP功能評審你準備好PPT了?”
“……”
她默默捏了捏手指。
“學長……”她終于開口,帶點試探,“你是不是對周揚學長……意見很大?”
江嶼停下腳步,看著她。
“意見?”他像聽見什么可笑的事,“他也配?”
蘇念安:“……”
“我只是陳述事實。”他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低效、無意義的社交活動,浪費腦容量。”
她張嘴想反駁,想說籃球也有意義,可一時間卻找不到語言。只能跟在他身后,一邊暗自腹誹,一邊心里浮出三個字:
吃醋了?
?
回到寢室,她一頭撲在床上,發出一聲夸張的“啊——”。
林曉正在陽臺晾衣服,一聽聲音就知道她回來了,笑著探頭進來:“喲,我們念安出差歸來啦?和江嶼學長膩歪兩天,有什么收獲?”
“膩你個頭……”蘇念安翻了個身,露出滿臉糾結,“林曉,他今天在校門口……叫周揚是‘猴子耍球’。”
“……噗!”林曉衣架差點沒掉地上,“我靠?江嶼說的?這醋味,隔著屏幕我都快被嗆死了!”
蘇念安埋臉:“我覺得他不是吃醋,他就是毒舌,看誰都不順眼。”
“你可別騙自己。”林曉抱著衣服坐在她床邊,一邊扒拉她的頭發一邊八卦,“我看他是護食型選手——別人看你一眼,他都要把人眼珠子摳下來。”
“你怎么不說他是反社會人格……”蘇念安嘀咕。
林曉嘿嘿笑:“反不反我不知道,但他現在這個狀態,跟你有事我覺得是板上釘釘。”
?
與此同時,實驗室那頭。
陳墨正靠在操作臺前,端著咖啡,笑得頗有些幸災樂禍:“靠,聽說你今天在籃球場火力全開,懟了我們體育部那個陽光小奶狗?”
江嶼一邊敲鍵盤,一邊冷聲道:“他不是小奶狗,是只聒噪的猴子。”
陳墨:“呦,這形容詞升級了。”
江嶼停下動作,側頭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寫著“有病”。
“我說了,是效率問題。”他沉聲說,“她跟那種人混在一起,會被拉低項目完成率。”
陳墨笑著點頭:“對對對,當然,效率問題。她跟你出差兩天都沒影響效率,和別人說句話就影響了?你要不要臉?”
江嶼黑著臉沒理他,繼續敲鍵盤。
陳墨忍不住感慨一句:“你這醋壇子,眼看就要炸。”
?
此時的籃球場上,周揚正坐在場邊,擦汗休息。
隊友湊過來,笑著打趣:“揚哥,今天你對那個蘇學妹獻殷勤,被人家冰山學長護得緊啊。”
“是啊,場子都快冷成冰柜了。”
周揚笑了笑,抬頭看著天空,語氣輕松又帶點挑釁:“有意思?我看他是怕學妹被我搶走吧。行,我也不多說……等著,決賽那天我好好表現,讓她現場淪陷。”
“喲!這話我記下了啊!”
“你表白算我一份!”
?
晚上十點。
蘇念安窩在寢室,把剛畫完的插畫稿拍照準備上傳。
翻頁時,她忽然發現某頁角落被自己畫了一只Q版小人。
那小人穿著黑色衛衣,眉頭皺得老高,雙手抱胸,氣鼓鼓地站在一個籃球旁邊,頭頂還有一個打結的冒號泡泡。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怎么把江嶼畫進來了?”
在小人旁邊,她隨手用鉛筆寫下三個字:“醋壇子?”
手指輕輕戳了戳畫紙上的Q版小人。
江嶼今天的每一個反常動作又浮現在腦海——言辭鋒利,表情臭臉,甚至拎她行李的動作都像在宣誓主權。
她低聲呢喃。
“學長……你會不會真的……在意呢?”
窗外夜色濃重,月光灑進寢室,照亮她唇角揚起的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