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腦中轟鳴，天旋地轉。

推倒……

推倒他？！玩家？！

林小滿猛地抬頭，死死盯著眼前這張和游戲角色幾乎重疊卻冷冰冰的臉。

血液“唰”地一下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手腳冰涼。

心里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殘酷的證實！

眼前這位空降的活閻王，竟然真的就是游戲角色“沈硯”的原型？！

那個她為之氪金無數、朝思暮想的“老公”的臉，就是照著他刻的？！

比起被扒光示眾的羞恥感，林小滿現在覺得被原型抓包更加恐怖。

她在公司內網匿名吐槽版塊發過的那些“虎狼之詞”劇情建議，那些午休時對著卡面舔屏被同事調侃的癡漢笑容，那些為了解鎖特殊劇情在茶水間跟策劃小哥軟磨硬泡甚至貢獻零食的瘋狂……

難道都被這位原型總裁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創造的角色，被一個小職員如此“褻瀆”？

同事們驚愕、探究、看好戲的目光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

美術組妹子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原型！”

程序猿大哥眼鏡一滑，“建模組瞞得真死！”

還有策劃組那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低呼，“小滿完了！”

世界天旋地轉，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堅實的地板，而是深不見底的崩塌懸崖邊緣。

星耀互動，這個她夢想中的“老公”老家，此刻變成了公開處刑的刑場。

行刑官正是“老公”他爹。

“我……我……”

喉嚨像是被堵住，林小滿的大腦徹底宕機。

她想辯解“我沒有想推倒您！我想推倒的是游戲角色！”

可這話說出來豈不是更找死？

尤其是在這位顯然掌控欲極強的原型總裁面前！

沈硯卻不再看她，皺了皺眉，又掃了一眼地上印著搞笑字樣的玻璃獎杯碎片。

那份不耐煩幾乎要凝結成霜，讓周圍的空氣又降了幾度。

“清理干凈。”他對著旁邊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行政主管丟下四個字后，抬腳邁過那片由咖啡、玻璃碎片和林小滿破碎尊嚴組成的狼藉。

徑直走向技術總監的辦公室，推門而入。

“咔噠。”

門關上了。

隔絕了外面石化的眾人和快要暈厥的林小滿。

像按下了某個詭異的暫停鍵后，又按下了播放鍵，議論聲瞬間如同開閘的洪水。

“原型！他親口承認了！建模組那群牲口！居然瞞得這么死！”

“沈硯……總裁姓沈……角色沈硯……石錘了！”

“小滿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沈硯’嗎？這……”

“年度大瓜！上班第一天就如此勁爆！潑咖啡+癡漢發言！”

“完了完了，她這波是精準踩中了新老板的所有雷區！入職即巔峰，巔峰即失業啊！”

“快看她的臉！白得跟新出的SSR卡‘月下初雪’一樣！”

“小滿這次真的懸了，感覺下一秒HR就要帶著離職協議來了……”

陳思思第一個沖過來，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幫她擦拭胸前還在往下滴的深褐色咖啡，臉上又是同情又是恨鐵不成鋼：

“我的小祖宗！林小滿！你真是我親祖宗！”

陳思思的美甲差點戳到林小滿的鼻子，“你怎么上來就把這位活閻王得罪得這么死啊？還‘推倒’？你玩游戲玩魔怔了是不是？那是游戲！是紙片人！是數據！這位可是真的！親爹！”

林小滿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破敗木偶，任由陳思思擦拭著，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胸前被毀掉的“沈硯”圖案，嘲笑著她的癡心妄想和現實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這里可是星耀！是她“老公”誕生的地方！

她居然在這里，當著所有“創造者”的面，被“親爹”總裁當眾處刑，罪名是“覬覦他的虛擬兒子”？！

角色原型……頂頭上司……

她氪的金，肝的活，舔的屏，最終供養和YY的對象，其本源正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就在一墻之隔的辦公室里！

至于那個該死的玩家【墨】？

此刻在林小滿混亂的腦子里，暫時被這更直接的、來自原型的恐懼壓了下去。

對【墨】的憤怒還在，但眼前這座名為沈硯的冰山，帶來的壓迫感是實打實的、即刻生效的。

被全方位碾壓的羞辱感沖垮了恐懼，瞬間燒紅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林小滿猛吸了一口氣，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想推倒他本人！我說的是游戲角色！是角色！”

她試圖辯解，聲音卻淹沒在更大的、帶著興奮的議論聲中。

“解釋就是掩飾！人家原型都蓋章了！”

“就是！這衣服全球限量500件！公司連件樣衣都沒留下，你就這么穿來上班，這得是多深的執念！”

“手機還亮著游戲呢！嘖嘖，上班摸魚實錘了！還是摸的自家老板的‘兒子’！”

“‘推倒’沈硯……哈哈哈，小滿你可以啊！志向遠大！敢想敢干！”

陳思思一把捂住林小滿的嘴，“我的姑奶奶！你還嫌不夠亂嗎？閉嘴！越描越黑！快跟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不由分說，陳思思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渾身僵硬的林小滿拉離了這片大型社死現場，留下身后一片充滿八卦能量的議論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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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快要吐出來了。

“思思，我真的完了……”她吸了吸鼻子，聲音發顫，“他……他怎么會是原型？建模組那群混蛋！一點風聲都沒漏！我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穿這衣服了？還是早知道你就不玩這游戲了？”

陳思思翻了個白眼，用力擦著T恤，那污漬卻頑固地暈染開，讓“沈硯”的臉更加扭曲，“別天真了！重點是現在！這擱誰身上都是死罪！你想想，要是有人天天對著你捏的崽流口水還揚言要‘推倒’，你什么感受？”

林小滿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頓時打了個寒顫。

代入感太強，已經開始窒息了。

“那怎么辦？我現在去道歉？說我不是故意的？說我對他的角色只有純潔的欣賞？”

“晚了！”陳思思嘆氣，“你沒看他那眼神？跟看實驗室里打翻了培養皿的小白鼠一樣！冷漠，嫌棄。道歉？估計只會讓他覺得更煩。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他貴人多忘事，或者……干脆當你不存在。”

不存在？可能嗎？

他那句“原來是你”，明顯是認出了她！認出她這個在游戲里“圖謀不軌”的玩家！

等等！

林小滿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

“思思！你說……他怎么會知道我想‘推倒’沈硯？難道他看過公司內網匿名版？還是他……他其實就是【墨】？！”

這個可能性讓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