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自陳蕭閉關(guān)以來,已是一個四季輪回,這一年的潛修參悟,修為已突破至筑基中期。
這一日,陳蕭緩緩睜開雙眼,隨著體內(nèi)靈力流轉(zhuǎn),一股清靈之氣自丹田升起,直沖百會,眉心處一陣清涼,似有清泉流淌,識海中頓時波光粼粼。
心念微動,一縷神識仿若游絲透出山洞,剎那間,洞外景象竟在識海中出現(xiàn),一草一木看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神識?”陳蕭心中涌起陣陣欣喜。
丹田內(nèi),塔魂化作一道金光,瞬間來到陳蕭識海中。
陳蕭忽覺識海微顫,立刻凝神內(nèi)視,只見識海之上,竟凌空立著一位約莫二十左右歲的少女,一襲素白紗衣,青絲如瀑垂落腰間,眉眼如畫,透著幾分清冷。
“你......你!...你是...”陳蕭心神一震,連神識都為之顫動,險些維持不住內(nèi)視狀態(tài),強自鎮(zhèn)定,卻連傳音都難以成形:“你...你是塔魂?”
“很意外?”少女朱唇輕啟,聲音似九天之外傳來。
陳蕭緩了緩神兒,喃喃道:“我以為前輩是一個塔...”
“哼!誰規(guī)定塔魂就非要是塔的樣子?”少女嬌嗔地跺了下腳,裙擺隨之輕輕擺動,“記住了,我叫靈兒”說罷,她傲嬌地別過臉去,鼻尖發(fā)出一聲輕哼。
陳蕭此刻看到識海中的少女,實在無法和那渾厚的聲音聯(lián)系在一起:“那之前你的聲音...”
“小子,你現(xiàn)已筑基中期,老夫傳你一門法訣,你可聽好了!”一道渾厚的聲音如洪鐘大呂,在陳蕭識海中轟然響起。
話音未落,少女掩唇輕笑,銀鈴般的笑聲在寂靜的識海中顯得格外清脆。
陳蕭瞳孔微縮,眼前這嬌俏的少女,與剛才那渾厚的聲音,簡直判若云泥,這般強烈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靈...靈兒,你怎么成了塔魂?”陳蕭驚訝的問道。
聞言,靈兒緩緩垂下頭,如瀑的青絲遮住了半邊臉頰:“我本是光陰之神‘逸’的嫡女...那場毀滅天地的神魔大戰(zhàn)中,神界崩塌,萬神隕落...父親在最后時刻,將我和母親的一絲神魂封入在凝魂塔中,肉身則安置在九幽玄棺之內(nèi)...”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不知道在凝魂塔中沉睡了多久...千年?萬年?直到神魂慢慢凝聚,才終于...”
話未說完,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臉頰滑落。
陳蕭心頭劇震,原來那趙化成說的竟是真的,這世間,確曾有過神明,只是那煌煌神界早已不在,而此刻自己識海中,竟是那場浩劫后殘存的神魂。
想到此處,陳蕭微一皺眉:“那你...那你母親還在凝魂塔之中?所以你才讓我替你尋到那凝魂塔?”
“不,母親為了替我凝魂,不惜燃盡了最后一縷神魂...那凝魂塔,是我唯一能感受到她存在的地方!”靈兒眼睫微顫。
此刻,沒有人比陳蕭更能體會靈兒內(nèi)心的痛楚,七年前的那個雨夜,他的母親同樣是舍命將他救出,那一聲“蕭兒快走!”的嘶喊,至今仍會在午夜夢回時將他驚醒,與靈兒眼中未干的淚痕如出一轍!
少許,靈兒平復(fù)了下心情:“好了,你要抓緊提升修為,替我早日找到凝魂塔...還有...”她頓了頓“還有九幽玄棺!”
“嗯!靈兒,你放心,我定會替你找到凝魂塔和九幽玄棺,讓你重見天日。”此刻陳蕭的眼神無比堅毅。
識海中,靈兒微微頷首道:“今日傳你遁光之術(shù)?!便y鈴般的聲音在識海中回蕩,只見她一揮手,一道金光出現(xiàn)在識海之中“此乃心之所向,身之所處的無上神訣。只是...”
說到此處,靈兒突然收聲,陳蕭只覺識海中浮現(xiàn)出一篇金燦燦的古老經(jīng)文。
“只是你現(xiàn)在修為尚淺,體內(nèi)靈氣稀薄”靈兒衣袖輕拂“若是施展...百米內(nèi)倒可轉(zhuǎn)瞬即至”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然消散,只留那泛著金光的古老經(jīng)文在陳蕭識海中。
“瞬移神通!”陳蕭瞳孔微縮,看著經(jīng)文,只見靈兒已然出現(xiàn)在識海中很遠的地方,眨眼間,又出現(xiàn)在識海中間位置。
“好了,你且先學(xué)這遁光之術(shù)吧?!闭f罷,靈兒咯咯嬌笑著沒入識海。
陳蕭按照經(jīng)文開始修習(xí),三日后便掌握了這瞬移神通,他看了眼洞中楚芊芊曾經(jīng)躺過的地方,微微搖頭。
心念一動,陳蕭已來到洞外,身形微晃,險些摔倒,轉(zhuǎn)身看著堵住洞口的巨石,內(nèi)心狂喜“這瞬移神通竟能穿物而過,只是身之所處還有些不穩(wěn),還需多加練習(xí)。就是這瞬移神通太耗費靈力,使用一次,竟耗去了體內(nèi)大半靈力!若遇危險,倒可逃遁保命?!?
忽然想起趙化成的乾坤袋,陳蕭一揮手,乾坤袋拿在手中,神識掃過,里面靈石所剩不多,丹藥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都有和用途,忽的,一張發(fā)舊的黃色符紙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見符紙上朱砂勾勒的符文繁瑣詭譎,陳蕭凝神細看仍是不明所以,指尖輕捻,剛將符紙從乾坤袋取出,砰的一聲輕響,整張符紙竟在他掌心無風(fēng)自燃,轉(zhuǎn)眼間化作一撮青灰飄散。
陳蕭微微皺眉,這符紙離開乾坤袋就自燃,莫非有什么玄機?
微微搖頭,面露疑惑之色,只見乾坤袋里有一柄泛著寒光的青鋼短劍,心念微動,青鋼小劍便凌空飛出,在陳蕭掌心上方三寸處懸停,劍身輕顫,發(fā)出細微的嗡鳴聲。
“趙化成已死,此劍現(xiàn)已是無主之物?!毕氲竭@兒,陳蕭眼中精光一閃,一道神識自眉心射出,纏繞劍身。
只見青鋼短劍突然青光大盛,劍身迎風(fēng)見長,瞬間化作一柄三尺大劍,劍身青光閃爍。
陳蕭縱身躍上劍身,神識微動,大劍頓時發(fā)出嗡嗡劍鳴,帶著他直沖云霄。
“有了此劍,倒也省去不少靈力?!标愂捀惺苤娑鴣淼念革L(fēng),心中暗思“只是這速度比起御空飛行,還是慢了幾分”。
正思量間,前方虛空突然泛起漣漪,一只遮天巨手憑空顯現(xiàn),帶著摧山倒海之勢向陳蕭抓來。
陳蕭頓感迎面大手帶來的強大威壓,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一道蒼勁渾厚的聲音響徹云霄:“小友,此劍送你,那乾坤袋還需交予老夫?!?
陳蕭心念急轉(zhuǎn),暗道:“不好,是那張符紙引來的!此人定是那趙化成的師父!”
電光火石間,陳蕭體內(nèi)靈力瘋狂運轉(zhuǎn)力,足尖虛空一點抽身暴退。
然而那巨手來勢更急,裹挾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轉(zhuǎn)瞬即至陳蕭身后一尺。
“哼!”
伴隨一聲冷哼,巨手猛然一抓,千鈞一發(fā)之際,陳蕭暗念遁光神訣,消失在原地,再度現(xiàn)身已在百米之外。
“咦?有趣!”一聲陰冷的嗤笑驟然響起,只見天際紫芒乍現(xiàn),一個身著紫金云紋袍的老者,快速飛來。
陳蕭只覺后背發(fā)涼,體內(nèi)靈力因剛才的瞬移神通已耗去七成,額角汗珠滾落,一拍乾坤袋,所剩不多的靈石飛出,在周身化作點點星芒。
陳蕭五指成爪,將靈石中的靈氣吸入經(jīng)脈“我殺了他徒弟,無論如何不能讓此人抓到,否則今日必死!”
想到此處,陳蕭怒喝一聲,體內(nèi)靈力爆速運轉(zhuǎn),飛行速度快了三分。
見狀,紫袍老者單手結(jié)印,足尖虛空用力一點,瞬間來到陳蕭身后,伸手便抓。
陳蕭余光掃去,心頭不禁一顫,頓感身子一輕,已然被那紫袍老者抓在手中。轉(zhuǎn)瞬間,飄然落地。
看著眼前已達結(jié)丹后期的紫袍老者,陳蕭雙目瞳孔微縮:“前...前輩是何人?為何要抓晚輩?”
紫袍老者撫須長笑:“老夫逍遙子”頓了頓,眼中精光乍現(xiàn):“為何抓你?小友何必明知故問,你雖殺了我那不成器徒弟,但他早已被逐出宗門,此番前來,本想只取回乾坤袋,卻未料...”逍遙子目光陡然銳利“未料小友竟身懷千年難遇的古靈根,更令老夫驚訝的是,區(qū)區(qū)筑基期修為,竟能施展瞬移神通!”
聞聽此言,陳蕭頓感不妙,心念微動,乾坤袋浮在空中,“還你便是,若無其他事,晚輩告辭!”說罷,運轉(zhuǎn)全身靈力,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想走?”逍遙子枯瘦的左手驟然扣住陳蕭肩胛,“這千年難遇的古靈根,留在你體內(nèi)也無用,簡直是暴殄天物。”話音未落,右手已掐出奪靈訣,五指泛起幽藍寒光,向陳蕭頭頂抓去。
陳蕭渾身劇顫,只覺體內(nèi)靈力如決堤之水,順著經(jīng)脈瘋狂外泄。
“滾!”一聲嬌喝炸響虛空,聲音中帶著煌煌神威。
逍遙子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而出,道袍在空中撕開數(shù)道裂口踉蹌落地,額間冷汗直冒,渾濁的眼珠劇烈顫動,不可置信地瞪著陳蕭。
想他逍遙子在這南國境內(nèi),已然是一派宗師,便是那鎮(zhèn)南王楚雄見了也要恭敬三分,此刻他卻面色煞白,望著陳蕭體內(nèi)千年難遇的古靈根,實在心有不甘,但,那一聲“滾!”分明帶著煌煌神威!
“怪...怪物!”逍遙子顫聲叫道,聲音里透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陳蕭強忍體內(nèi)翻涌的靈力,厲聲喝道:“還不滾!”
話音未落,逍遙子已然化作一道紫芒,倉皇遁入天際,哪還有半分宗師氣度。
見逍遙子不見蹤影,陳蕭猛然癱坐在地,額頭早已布滿冷汗。
“這就是結(jié)丹期修士么...”陳蕭喃喃自語,剛才那股令人窒息威壓,仍縈繞心頭。
想到赤火宗宗主必然也是這般境界,陳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以我現(xiàn)在的修為,別說報仇,連站在對方面前的資格,恐怕都沒有...”
“陳蕭...”靈兒的聲音在識海中幽幽回蕩,帶著幾分虛弱,“凡人之軀修仙問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需要歲月的沉淀,你...你切莫灰心...”她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強忍痛苦,“若是...若是能有父親的逆光珠...”
話未說完,識海中突然泛起一陣劇烈波動,靈兒的聲音陡然急促:“方才那聲怒吼,我已是拼著神魂震散的代價...此刻...”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的神魂已難以維系,需要...需要沉睡調(diào)息...”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靈兒的虛影在識海中漸漸淡去,化作點點星芒消散。
聞言,陳蕭緩緩起身,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血仇未報,反倒要靈兒以命相護...”話音未落,眼底似有血色漩渦在流轉(zhuǎn):“不...我要盡快低聲修為才行!”
陳蕭右手一揚,一道青光閃現(xiàn),縱身一躍踏上劍身,隨著神識微動,大劍頓時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空而去。
約莫飛了一盞茶的功夫,遠處群山輪廓漸顯,云霧繚繞其間,陳蕭心念一轉(zhuǎn),朝著群山中最為低矮的一座山峰快速飛去。
來到半山腰,飄然落下,陳蕭不想耽擱片刻,運轉(zhuǎn)全身靈力,指尖瞬間射出一道藍光,轟的一聲,半山腰處頓時多出一個洞穴,陳蕭邁步進入洞穴,單手結(jié)印,一塊巨石擋住洞口,他片刻不想耽擱,盤膝坐地,閉關(guān)調(diào)息。
歲月如流,五載春秋轉(zhuǎn)瞬即逝,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五年時光竟在彈指一揮間悄然流走。
此刻千里之外,素白身影靜坐崖邊,微風(fēng)掠過,揚起她滿頭銀絲,與素白紗裙糾纏翻飛,那雙曾瀲滟如秋的雙眸,此刻空洞地望著萬丈深淵。
“芊兒啊...”身后傳來一聲長嘆,中年男子向前半步,“不是三叔說你,就把那陳蕭忘了吧!”
見女子紋絲不動,又嘆道:“七年多了...你日日來此,三叔和你祖父都著實為你擔(dān)心啊...”
楚芊芊指尖微顫,一片落葉從她膝上滑落,打著旋墜入深淵,她輕笑一聲:“三叔,我早在那日就已經(jīng)死了?!?
楚豹聞言一震,這才驚覺她發(fā)間竟無一絲青黑,不禁長嘆一聲,當(dāng)年明艷動人的楚家明珠,如今三千煩惱絲盡成雪!
“唉!你這丫頭,今年都已二十四了,既不能修仙問道,又不肯嫁人...”說到此處,楚豹重重的嘆口氣“三叔這些日子,已把南國所有青年才俊打聽個遍,以我們楚家威名,便是那皇城太子也配得,你為何偏偏...非要惦念著那個...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人啊!”
話音未落,一道藍色遁光轉(zhuǎn)眼即至,在楚豹面前出現(xiàn)一名身著藍袍的傳令修士,躬身抱拳:“三將軍,二將軍前線來報,陳國近日調(diào)兵遣將,不僅集結(jié)了大批精銳之師,更是征調(diào)諸多高階修士,已在南境沿線布下重兵,觀其動向,恐有不軌之心!”
楚豹聞言,雙目猛地一睜:“什么?!隨我回府。”
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楚芊芊,楚豹長嘆一聲,和傳令修士化作兩道藍光,向鎮(zhèn)南王府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