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夏商周——中國傳統文化的形成期

中國傳統文化發展至夏、商、周后，伴隨著經濟、政治的發展而逐漸具備了雛形。此后中國傳統文化一路向前，在兼容并蓄中不斷發展，締造出永續傳承的璀璨篇章。從夏朝的夏歷、夏商周時期的青銅文化、殷商時期的神本文化、周朝的禮樂興盛的景象中，可以一窺當時文化進步和文化發展狀況。

（一）夏朝文化：夏歷

夏朝的出現，宣告中國歷史上原始社會的結束，國家形態正式出現。關于夏朝的文化，雖因文獻不足，還看不到它的全貌，但正如孔子所說：“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①

夏朝文化為商、周兩朝文化繁榮奠定了基礎。

夏朝的歷法，是我國最早的歷法。保存在《大戴禮記》中的《夏小正》②就是現存的有關“夏歷”的重要文獻。當時已能依據北斗星斗柄所指的方位來確定月份，夏歷就是以斗柄指向正東偏北，所謂“建寅”之月為歲首。夏朝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夏朝農業生產發展水平，是我國比較珍貴的科學知識。

（二）夏商周時期的青銅文化

盤庚遷殷以后，商朝國力不斷發展，逐漸達到鼎盛時期，社會經濟進一步發展，文化取得了不少新成就。青銅器的制作水準在夏商周時期達到了頂尖，推動了中國文化的發展。

夏朝青銅器種類已較多，包括禮器、酒器、樂器和飾品等，但當時的煉銅技術不高，因而青銅器外形嬌小、形式單一，外表的裝飾紋路也比較單一。這些青銅器只能作為簡單的裝飾工具和粗糙的生活使用工具。

商朝是青銅文化的輝煌時期，這一時期的青銅器以特色鮮明的造型與紋飾聞名于世界，是我國古代文化的瑰寶。商朝時期青銅冶煉的制作技術開始成熟起來，青銅器外形開始多樣化，在相當數量的青銅器上出現了紋飾，而且較前更為花哨，青銅器上的裝飾紋路表現了古人對神靈的虔誠信仰。

到了周朝，青銅器整體不再像夏商時期那樣笨重，而是越發輕巧，青銅器也成了貴族的身份象征。

夏商周不同時期的青銅器在外形和紋樣上都有許多變化，這與那個時期的社會生產力、經濟水平的發展狀況息息相關，青銅器外形的多變表現出了時代的進步。

青銅文化的出現，說明中國當時的物質文化、工藝文化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

（三）殷商時期的神本文化

殷商時期，脫離原始社會未久，在以神秘性與籠統性為特征的原始思維的支配下，殷商人尊神重巫，體現出強烈的神本文化的特色。

關于殷商時期的神本文化，古代典籍屢有記述。《禮記·表記》便稱：“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禮。”殷商時期，國家的政治生活、社會生活等各方面都以鬼神為中心，以“天命觀”決定一切。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傳說商的祖先契，是母親簡狄吞食玄鳥之卵孕育而生，因此商人非常重“天命”，認為“天帝”是地位最高的神，主宰自然界和人間的一切。郭沫若《卜辭通纂》中有：“今二月帝不令雨。”“帝令雨足年？”可見，二月不下雨是帝的命令，饑荒出現與否也是帝的命令。

商朝的政治具有王權和神權相結合的特點，商王對每天發生以及要處理的大小事件都要征問上天和祖先神的意見，設有專門的神職人員，如巫、史、祝、卜等負責占卜活動。商王經常假借神意來統治自己的臣民，以天命之名行王權之實。商湯滅夏時就曾打著天命的旗號：“夏國犯下許多罪行，天帝命令我去討伐它。”盤庚遷殷時受到很大的阻力，他以天命煽動臣民，最終成功將都城遷徙。

以尊崇鬼神為特色的殷商文化，是人類思維水平尚處于蒙昧階段的產物。隨著人們改造自然世界能力的提高，生活經驗的不斷豐富，個人智慧和身體素質的提高，對神的力量的崇拜漸次淡薄，人對自己開始充滿自信，理性思維逐漸萌芽，于是，以神為本的文化逐漸向以人為本的文化過渡，其契機便是商周之際的社會大變動。

（四）周朝的文化維新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青銅是與禮樂相伴而生的，古人用青銅制作禮器和樂器，通過禮樂祭祀天地、祖先，同時教化民眾，使民眾得到文明的教養。

商周時期，禮樂思想和禮樂活動逐步發展了起來，并成為后世中國傳統文化中“禮樂文明”思想的重要基礎。

周朝建立后，一方面因襲商朝的種族血緣統治辦法，另一方面實行文化上的轉換革新，正如《詩經·大雅·文王》所云：“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周朝確立的兼備政治權力統治和血親道德制約雙重功能的宗法制，對中國社會影響深遠。盡管漢以后的宗法制度不再直接表現為國家政治制度，但依然以強調倫常秩序、注重血緣身份為基本原則，并深切滲透于民族意識、民族性格、民族習慣之中。中國傳統文化所具有的宗法文化特征，正是肇始于西周。

周朝的另一文化創新，乃是確立把上下尊卑等級關系固定下來的禮制和與之相配合的情感藝術系統（樂），這便是所謂的“制禮作樂”。歷史上有“周公制禮”的說法：西周開國之初，周公曾主持制定禮樂，對以往的制度進行補充、整理，制定出一套完整的行為規范以及相應的典章制度、禮節儀式，并逐漸形成了較系統的禮樂文化。正如孔子所說：“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①范文瀾曾指出：周文化是一種“尊禮文化”。王國維也認為，禮是“周人為政之精髓”，是“文武周公所以治天下之精義大法”。這些論斷深刻地指明了“禮”在周朝社會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周朝所確立的“禮”，為后世儒家所繼承、發展，以強勁的力量規范著中國人的生活行為、心理情操與是非善惡觀念。

周朝推行的種種制度禮典，如分封制、宗法制、禮制，實質上無不滲透著一種強烈的倫理道德精神。周初統治者還在總結夏亡殷滅的歷史教訓的基礎上，提出了“天命靡常”“惟德是輔”“以德配天”“敬德保民”等重要思想。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德治主義、民本主義、憂患意識乃至“天人合一”的思想趨向，皆肇始于此。

（五）春秋戰國：中國文化的軸心時代

春秋戰國時期，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周天子權威失墜，諸侯們競相爭霸。據史料記載，春秋300年間，“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戰國250余年間，發生大小戰爭220余次。然而，在這充滿血污與戰亂的動蕩時代，社會生產力迅速發展，政治、經濟、社會等方面都發生了深刻變化。這一時期，各種思想百家爭鳴、相互激蕩，極大地推動了文化的發展，奏出了輝煌的文化樂章，并長期影響著中國文化的發展和傳承。

1.私學興起

西周時期，秉承了殷商時的“學在官府”，貴族才有機會學習，普通人連學習的機會都沒有。東周時，各諸侯國相繼崛起，原本壟斷的官學開始轉變為私學。而這一切的開端，就是孔子創辦的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私學，從此打開了階級底層的人的學習之路。私學的出現，為文化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創造了條件。

2.百家爭鳴

春秋戰國時期，中國傳統文化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這個以大變革為主要特征的時代為各個階級、集團的思想家們發表自己的主張提供了歷史舞臺。在此背景下，諸子蜂起，先后興起儒、墨、道、名、法、陰陽、農、縱橫、雜、小說等學派，以“仁”為核心的儒家、以尊“天道”尚“自然”的道家、以強化法令刑律為主的法家、以“兼愛”“非攻”為主張的墨家、以“陰陽五行”為理論核心的陰陽家等，百家爭鳴，宣揚各自的思想學術觀點，各有其鮮明的個性特征。

3.元典創制

從孔、孟、老、莊到商鞅、韓非等許多創立諸子學派的古代先賢，他們以巨大的熱情、雄偉的氣魄和無畏的勇氣，開創學派，編纂、修訂《詩》《書》《禮》《易》《春秋》《論語》《墨子》《莊子》《老子》《孟子》等，著成中國文化的元典性著作。人文精神、天道自然的宇宙生成論、憂患意識等，以及陰陽、道器、有無、理氣等范疇，在諸子辯難、百家爭鳴中已傳揚開來，為后世中國傳統文化垂范立則，建造中國人的精神家園。哲學、文學、史學全面繁榮，氣勢恢宏，陵駕百代，呈現出中國文化史上最蔚為壯觀的局面。

經由各具特色的諸子百家的追索和創造，中國文化精神得到充分升華，中華民族的文化走向大致確定。自此以后，中國文化發展的內容和方式，大多沒有超出諸子百家的視野。鑒于此，文化史家借用德國學者雅斯貝爾斯的概念，將春秋戰國時期稱為中國文化的“軸心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