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萬貴妃，李元嘉又去幾位親近的姨妃寢殿問安。

畢竟出國歸來，得走動下關系。

最后，李元嘉又繞了個大圈兒來至通訓門，門內便是太子東宮。

“小桌子小凳子，某便不進去了，你二人帶禮物送至某大兄處。”

李元嘉吩咐道。

宇文昭儀剛叮囑過，不讓他去東宮。

李元嘉還是很聽話滴，主要是怕自行安寢…

“喏！”

……

東宮，顯德殿。

“殿下，宋王府內侍帶禮品于殿外求見。”

東宮內侍通報道。

李建成疑惑道：“老十一為何不親自過來？”

“奴不知。”

“也罷，讓彼等進殿吧。”

小桌子小凳子等人，抬著大包小包進來。

“奴等見過殿下，向殿下問安。”

李建成點點頭，問道：“老十一呢？”

“大王等于通訓門外。”

小桌子答道。

“一門之隔，為何不入東宮見孤？”

李建成又問。

“這…”

“速速言之！”

“大王言，昭儀不許。”

李建成恍然大悟，宇文昭儀不愿老十一卷入內斗，倒是個聰明的，不像某些妃嬪站隊二郎。

“此為何物？”

“刀劍和典籍以及大王親手做的冰糖葫蘆和奶茶。大王交代過，殿下好武事善騎射又喜文學，禮賢下士，故而，刀劍典籍送與殿下。大王親手做的吃食飲品送與太子妃及諸王。”

“這個老十一，總是如此細心。太子妃且來，老十一給你帶好吃食了。”

李建成喚道。

太子妃鄭觀音自寢殿而來，身后跟著五子汝南王李承明，六子鉅鹿王李承義以及次女李婉順。

三個小家伙，分別歲八、歲七、歲五。

“良人，這些為何物？”

鄭觀音問道。

“某也是頭次見。老十一言，此為冰糖葫蘆，此為奶茶，皆是甜嘴之物，特意送與阿嫂及幾位侄女。”

李建成介紹道。

“十一郎素善用心，既如此，某且嘗之，汝等也共嘗之。”

鄭觀音招呼孩子們過來品嘗。

李婉順拿過一串冰糖葫蘆，咬了一小口。

恩！冰冰涼涼酸酸甜甜脆脆。

“娘，好好吃，十一叔送來的是仙品呢。”

“然也，此為紅果外裹糖漿，但為何冰冰涼涼的呢？”

“娘，十一叔做的奶茶也好好喝，十一叔怎得什么都會呀，又會寫詩，又會算學，還會畫畫，還會做吃食，太厲害了。”

李承明左手拿著冰糖葫蘆，右手端著奶茶，含混不清的夸贊著。

“怎得？想跟十一叔學習？”

李建成問道。

“恩恩，修文館【弘文館】的博士，沒有十一叔厲害，他們就寫不出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這等傳世之作。”

李承明道。

李建成深以為然，山東河北的儒生是不錯，但同老十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耶耶到時同汝等十一叔商討下。”

李建成承諾道。

讓老十一來修文館，怕是折煞其身份。

最好的方案是，讓其來東宮教學，但宇文昭儀不許，李建成也能理解其難處。

“殿下，東西送到，奴等便告退了。”

小桌子等人行禮道。

“等下，且告知老十一，小心齊王。”

李建成叮囑道。

“喏！”

眾人退出顯德殿。

“良人，齊王惡于十一郎？”

鄭觀音問道。

“然也，老十一昨日于兩儀殿大放異彩，他見其與孤甚是親近，故生惡心。”

李建成回道。

“齊王連幼童都不放過！何以歹毒至此？良人護好十一郎，莫被齊王鉆去空子！”

鄭觀音鄭重提醒。

“然也！”

……

通訓門外。

李元嘉目送王眰離去。

方才兩人暢聊許久，李元嘉也旁敲側擊出不少事。

比如，這個王眰竟然還沒暴露，依舊受到太子寵信。

要不要告訴太子，這位是秦王的死忠呢？

“還是算了吧，現在王眰也聯絡不上二兄，對大兄也構不成什么威脅。倒是告我秘的那個小太監，還在大理寺關著呢吧。”

李元嘉自言自語著。

“大王，某等回來了。”

小桌子行禮后，來至李元嘉身前，小聲道：“大王，太子傳話，小心齊王。”

“某知道了，小桌子小凳子汝等先回千秋殿，某與冰冰去趟大理寺。”

……

大理寺。

秦王府文學館十八學士、高士廉、秦瓊、張公瑾、李君羨等等，李世民的死忠部下都被關押于此。

不過，李元嘉來大理寺的目的不是他們，而是千秋殿宦官無舌。

這個閹人吃里爬外，若不是他告密，李元嘉怎會被擄去北地險些喪命。

大理寺監獄的環境尚可，畢竟監押的多是罪臣貪官，但牢房空間依舊很狹小，通風采光條件差，且地表潮濕。

無舌與房玄齡杜如晦等文臣關在一間牢房。

“無舌，宋王來尋你了。”

獄卒道。

蜷縮于角落中的無舌，趕緊躲到眾人之后。

平心而論，宋王和宇文昭儀對他很好，甚至會分與好的吃食。

而他卻吃里爬外，泄密于秦王。

當時，怎得沒死在亂軍之中啊。

“無舌，汝往哪里躲？某對你不好嗎？自打你于千秋殿當值，某可曾刁難打罵？可曾短過恩賜？為何出賣某！”

李元嘉質問道。

“奴…奴對不住大王！”

無舌爬到牢門前，一個頭叩在地上，額頭瞬間滲出血漬。

“哼！汝若犯別的罪責，或可網開一面，汝賣主求榮，百死難辭其咎！”

李元嘉叱道。

高士廉、房玄齡等人臉頰羞紅，轉頭看向他處。

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卻行造反之事與無舌何異？

“奴愿領任何罪責！只求…只求大王將獄頭處的三貫錢捎于老娘，免得罪奴死后，老娘難以生計。”

“嘭嘭嘭！”

無舌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

“這三貫錢是秦王給的？三貫錢你就把我賣了？某之前的那些吃食，都吃進狗肚子里了？《新語》有言：君子篤于義而薄于利，敏于事而慎于言。汝呢？《論語》有言：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汝呢？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汝呢？”

李元嘉素質三連問，無舌啞口無言。

再看高士廉、房玄齡等人，除羞愧外還有憤怒。

宋王明顯暗有所指，無舌一個宦官怎能稱之為君子？后面又是忠臣不事二君，又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就在罵他們是一群不忠不義之徒嘛。

尤其是那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似乎沒在哪部典籍中看過。

人不大倒是牙尖嘴利的很，秦王當初若是離你遠些，何至于此啊？！

“大王，奴，奴也是有苦衷的！”

無舌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