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斷尾行動
- 開局下等兵,我中興帝國
- 心碎作者沒錢吃飯
- 4469字
- 2025-07-12 23:59:19
空氣仿佛凝固了,方才輕松嘲弄的氛圍被一種突兀的、冰冷的驚疑刺破。
“古德里安上尉!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塞克特猛地轉身,壓抑的怒火在聲音里噼啪作響,他指著下方正在收隊的法倫丹士兵,“看看他們!看看那些破銅爛鐵!看看他們拙劣得像馬戲團小丑的動作!這就是你說的鋼鐵洪流?這就是能撕裂防線的未來軍隊?”
他實在無法容忍,這個總是異想天開,既不是貴族,也不是踏入神秘者的下屬再次挑戰自己的權威,尤其是在肆意嘲笑法倫丹的時刻。
更可笑的是,他有那么一瞬間,居然被這個家伙的表演唬住了,真的去尋找法倫丹國防軍,剛剛軍演中的蛛絲馬跡。
古德里安的臉頰因激動和急切而漲紅,他毫不退縮地迎上塞克特幾乎要噴火的目光。
“上校!正是他們刻意表現的拙劣蒙蔽了您!請拋開表象!想想他們‘沖鋒’時選擇的路線,那是避開預設火力覆蓋的死角!想想他們‘壓制火力點’的位置,那是后續進攻最需要的支撐點!他們把未來的坦克和裝甲車,用騎兵和板車在演練!他們在預演一種全新的、我們從未想象過的戰爭方式——集中最強大的裝甲突擊力量,在一點上瞬間撕開缺口,然后高速向縱深穿插,徹底瓦解敵人!”
他的話語瞬間刺穿了塞克特表面的強硬。一絲微不可察的動搖掠過塞克特眼底。倉庫里那些無法解釋的油污痕跡,那些寬大得異常的嶄新車轍……這些碎片在古德里安狂熱的描述下,似乎正試圖拼湊成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畫面。
黑格爵士沉默地聽著,然后目光銳利地轉向馮·塞克特,“塞克特,我需要這個年輕人把他看到的一切,把他所有的懷疑和分析,整理成一份最詳盡的報告,立刻。
“在我們離開法倫丹之前,這份報告必須出現在我的案頭,同時發送給各國總參謀部。”
塞克特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他和黑格爵士是同級,這個時候還輪不到他來發號施令。
更何況,這不僅是命令,更是對他判斷力的公開質疑。
他鐵青著臉,從齒縫里擠出回答:“黑格,你沒資格對我的手下指手畫腳,古德里安!”
“是!”古德里安條件反射般抬臂行禮,“皇帝陛下萬歲!”
“為了讓我們的不列塔尼亞友人安心,今晚,我要看到這份報告出現在我的辦公室。”他猛地揮手,仿佛要驅散眼前這令人不安的氣氛,“核查小組,收隊!”
黑格爵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演習場,那混亂的痕跡和忙碌的法倫丹士兵在他眼中似乎有了不同的意味。
塞克特則狠狠瞪了古德里安一眼,那眼神充滿了警告和厭惡,隨即也大步流星地走向另一個方向。
核查小組的其他成員,從多里亞中校開始,臉上的嘲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驚疑和一絲被冒犯的不安。
他們竊竊私語著,目光在古德里安和遠去的塞克特、黑格之間游移,最終都沉默地收拾東西,氣氛壓抑地離開了觀禮臺。
古德里安獨自站在原地,演習場卷起的干燥風沙撲打在他臉上。他感到一陣虛脫般的后怕,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軍服襯衣,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寒意。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火焰般的緊迫感,他必須立刻動筆!必須用最有力的證據和邏輯,撕開法倫丹人精心編織的偽裝。
這是普德爾的機會,只要普德爾能將這種驚人的戰術思想,融入自己的軍隊,那么普德爾將天下無敵!
他最后望了一眼演習場。那些法倫丹士兵依舊在沉默地清理場地,動作整齊劃一,效率驚人。
一個軍官在遠處低聲呵斥著什么,士兵們立刻調整隊形,令行禁止——是的,這不是一支士氣低落的軍隊該有的紀律性。
心中再次確認,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普德爾代表團離開的方向走去,仿佛與無形的倒計時賽跑。
……
遠離演習場的喧囂,在法倫丹國防部大樓深處,一扇厚重的橡木門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這里是內務部情報協調中心,墻壁覆蓋著深色的吸音材料,只有幾盞低瓦數的壁燈散發著幽冷的光芒,照亮了中央巨大的沙盤桌。
沙盤上精細地標注著法倫丹及周邊區域的地形,此刻,幾面小小的藍色三角旗插在國會大廈,內務部,以及普德爾的位大使館的位置。
萊特上校背對著門口,軍帽放在一旁的桌上,他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沙盤桌冰冷的邊緣,目光審視著那幾面藍旗,仿佛能穿透地圖,看到那些普德爾人的一舉一動。
房間里彌漫著一種緊繃的、金屬般的寂靜,那是角落里一臺發報機極其細微的低頻嗡鳴。
他身后,兩名穿著深灰色便裝的情報官如同影子般靜立。其中一人代號“灰隼”,面容普通得難以記住,眼睛卻是動物般的豎瞳;另一人代號“鎖匠”,指關節粗大,身材卻十分瘦弱。
灰隼立刻上前一步,聲音低沉:“目標已返回大使館,正在整理文件,心跳平穩,初步判斷是在工作。目標房間在普德爾大使館西側二樓,211。同層走廊有普德爾衛兵巡邏,間隔約十五分鐘。”
萊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舞臺’準備好了嗎?”
鎖匠接口,聲音平直無波:“我們選定的晚宴場地是金雀花廳,已按最高規格布置完畢。安保已由我們的人完全接管,但各國大使的衛兵負責最核心的保衛。
“目標席位在主賓區右側,靠近過道。照明系統有預設的‘故障’節點,方便制造短暫混亂。侍應生已經全部替換為‘清潔工’。”
“很好。”萊特終于直起身,轉過身,壁燈的光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眼神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發綠。“古德里安是個敏銳的軍事家,而且他年輕,有沖勁,是李維最喜歡的那種人才。更關鍵的是,他在普德爾內部并不討喜,尤其是塞克特那個蠢貨,這會是我們的突破口。”
他踱步到通訊終端前,手指在冰冷的金屬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調出一份關于古德里安的詳盡檔案。
“我們需要一場,足以讓他身敗名裂、徹底失去普德爾信任的戲碼。要快,要狠,在他那份該死的報告成形并送出法倫丹之前。”
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古德里安照片那年輕而執著的眼睛上。
“灰隼”眼神一閃:“具體指令?”
萊特的聲音斬釘截鐵,“在一個塞克特無法阻止他出席的場合,也是普德爾人相對放松警惕的時候。我需要古德里安在晚宴上喝下特制的煉金藥劑,藍色幻夢就不錯,劑量要精準控制,確保他在關鍵時間點不會發現問題,而且外表看起來只是不勝酒力。
“安排‘信鴿’在晚宴中段,利用燈光故障的掩護接近他,將一個偽造的、帶有普德爾絕密標記的微縮膠卷塞到他手里,并在他耳邊傳遞一句‘來自森林的問候’。”
他停頓了一下,確保每一個細節都刻入執行者的腦海:“‘信鴿’必須在完成傳遞后立刻‘消失’,而你們。”
他的目光掃過“灰隼”和“鎖匠”,“在晚宴結束前,設法將另一份‘普德爾在邊境的軍事部署復件,以及幾份關于普德爾國內情報的‘交易文件’——悄悄放入古德里安房間的行李夾層。確保搜查時能被輕易發現。”
灰隼和鎖匠對視一眼,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會喜歡這份禮物的,不是嗎?”萊特的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一個因政治失意而試圖叛國,向法倫丹出賣機密換取庇護的年輕軍官,完美無缺。
“塞克特會親手撕碎他,黑格也無法為一個‘叛徒’說話。這條危險的‘尾巴’,必須干凈利落地斬斷。”
“明白,長官!”灰隼和鎖匠異口同聲道。
這樣的任務他們再滿意不過,也只有壞得流水的部長能想出來。
“去吧。”萊特揮了揮手,重新將目光投向沙盤上那面代表普德爾大使館的藍色小旗,仿佛在注視一只即將落入蛛網的飛蛾,“確保每一個環節都萬無一失。法倫丹的鋼鐵洪流,絕不能因一只過早警覺的狐貍而暴露。”
兩名情報官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沉重的橡木門輕輕合攏,將外面世界的光線與聲音徹底隔絕。
萊特獨自站在幽暗的沙盤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邊緣,發出輕微而規律的嗒嗒聲。
他的目光穿透地圖,似乎看到了“金雀花”廳即將上演的那場華麗的陷阱,以及陷阱中心,那個被命運選中的年輕上尉驚恐而絕望的臉。
……
普德爾大使館,西側二樓201房間。
窗戶緊閉,隔絕了外面操場上偶爾傳來的口令聲和遠處城市的模糊喧囂。
狹小的房間里彌漫著汗味、劣質煙草的焦油味,還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帶來的精神高壓。
桌上,一盞臺燈投射出刺眼的光圈,照亮了古德里安布滿血絲的眼睛和面前攤開的厚厚一疊稿紙。
他伏在案頭,鋼筆在紙上瘋狂地劃動,留下潦草卻力透紙背的花體字。
墨水在紙頁邊緣暈開,像他此刻無法控制的思緒。他時而奮筆疾書,時而猛地停頓,手指深深插入汗濕的金發中,用力揪扯著,仿佛要將那困擾他、卻又無比清晰的洞察從腦海中徹底拽出來。
“混亂,混亂不是偽裝,他們在模擬真實的戰場!”他重重地在紙上寫下這句話,筆尖幾乎劃破紙張。“騎兵沖鋒是裝甲軍攻堅,無視陣地的路線選擇!四人推動馬克沁,是對機動火力支援點的原始模擬,步炮協同……不,是步坦協同,這是一種低效卻體現協同意圖的嘗試!只是陸軍就能有體系化作戰的意味,空軍呢?海軍呢?法倫丹人還隱藏了什么?”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空白的墻壁。
集中!高速!防護!火力!
他的目光仿佛要透過石灰,看到演習場上那些“笨拙”的士兵。
“……他們擁有技術基礎!普德爾失蹤的工程師,特種鋼材冶煉他們一直走在世界前列,情報顯示,他們甚至在研究航空發動機……李維·古爾梅隆的野心從未熄滅!他正在打造一支全新的軍隊,其核心絕非傳統的步兵方陣或騎兵集群,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
古德里安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吐出胸腔里積壓的恐懼與興奮,他抬筆寫道:
“……由大量中型以太武裝、或類似概念的新型裝甲戰斗車輛,比如‘坦克’組成的突擊矛頭!這和我軍最新的作戰思路不謀而合,可惜,西克特將軍死于意外,普德爾失去了整個帝國最懂裝甲作戰的將軍。
“而法倫丹又出現了一個李維·古爾梅隆,他是真正的危險人物,他所有的一切經歷,都不是僥幸,看看他參軍的履歷吧,四年,短短四年,他就成了這個失意國度最有權勢的上校,無數人稱他為將軍,跪倒在他的軍靴前。
“被譽為法倫丹帝國軍事支柱的加利埃尼將軍,和洛林國防部長,是他的左右手,更不要提軍隊中的其他人。他解散近衛軍,打壓貴族勢力,擁抱民主卻不激進地廢黜皇帝。
“這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知道廢黜皇帝會使整個歐洲的皇帝們不滿,甚至,歐洲的君主們期待著這個李維·古爾梅隆登基,成為法倫丹皇帝,就像拿破侖那樣。所以他的所作所為,詭異地討好了各國君主,維持著脆弱的政治平衡。
“這為他爭得了寶貴的發展時間。曾經我們一直以為以太武裝是真正的帝國基石,我們毀滅了法倫丹所有騎士團,可現代戰爭一直在進步,以太武裝造價高昂,以太引擎制造難度大,礦脈少都是顯著缺點。在我看來,法倫丹已經放棄了以太武裝和騎士這種華而不實的裝備,轉而以體系化的軍事作戰體系,代替了以太武裝的全能地位。”
“這種代替有多深刻?看看裝甲軍,它們擁有超越騎兵的速度、媲美堡壘的防護、強大的直射火力!它們將集中使用,在選定地段形成絕對優勢,像熱刀切黃油般撕開敵軍防線,然后不顧一切地向縱深穿插,分割、包圍、摧毀敵人的指揮中樞和后勤命脈!步兵和炮兵將圍繞這個鋼鐵核心進行協同,而非主導戰場!”
他越寫越快,字跡更加狂放,“……傳統的線性防御在這種沖擊面前將脆弱不堪!步兵塹壕會被履帶碾平,機槍陣地會被車載火炮和協同的步兵火力拔除!機動性、防護力和火力的結合,將徹底改變地面戰爭的形態!這將是……閃電!鋼鐵的閃電!”
“如果這種規模化的作戰思路被法倫丹人使用,哪怕帝國擁有數以千計,且難以補給的以太武裝又有什么用,為了礦脈我們將手伸進巴爾干半島,引起了盟友的不滿,可為此得來的收獲,卻遠不足以彌補體系化作戰所帶來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