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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臂骨

似乎是走了很久的樣子,但下一個站點卻始終未出現。

“怎么還他媽沒到啊?”岳山陽罵罵咧咧地抱怨。

“我們走了多久?”走在中間的徐璐問。

“不到二十分鐘。”高遠看了看手機回答。

“我怎么覺得遠遠不止二十分鐘啊!”陳子重在前面說。

“兩站之間有這么遠么?”奧菲瑪塔有些疑惑。

“不一定,有的站點之間近,有的就稍微遠一點。”高遠回答,他乘坐過地鐵13號線,那條線路上的站與站之間距離參差不齊,短的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長的卻需要十多分鐘才能到。2號線是環線,他沒怎么乘坐過,所以不清楚站與站之間的距離是不是也像13號線一樣。

“別急,再怎么樣也不會沒有盡頭的。我們在黑暗中,看不到目標,所以會覺得時間相對來說很漫長,其實沒過多長時間。”孫興有理有據地分析著,“這么長時間一輛車都沒有,顯然地鐵調度方面已經關閉了這條線路。救援估計已經出發了,可能車禍地點距離后面的站點近一些,所以他們選擇了那邊也說不準。”

眾人繼續在黑暗中走著,唯一的亮光來自孫興的手電筒,不時有人按亮手機屏幕查看著,只是手機上的信號也像前面的車站一樣沒有一點影子。

“停。”孫興突然停住了腳步,手電筒的光照向地面上的一截木棍一樣的東西。

“怎么了?”

“出什么事情了?”

后面的人都走了過來,圍在一起看那截有一段還掩埋在碎石中的“木棍”。

“是什么?”徐璐問。

正在大家都圍著那截木棍一樣的東西時,高遠發現自己腳邊的碎石中有一個東西在手電筒的光中閃爍了一下。他俯下身,從石頭的縫隙中撿出一枚銀色的指環。

“找到了什么?”陳子重問。

“一枚指環。”高遠說,攤開手掌,拂去表面灰塵的戒指在手電筒的明亮光線中熠熠生輝。

“給我看看。”陳子重說。

高遠抬手把指環扔給他。

“不值錢。”陳子重看了兩眼,又把指環扔回給高遠。

岳山陽“嗤”的笑了一下,撇嘴道:“不愧是‘專業人士’啊,看一眼就知道了。”

這句話顯然不是為了贊揚陳子重,是個人都能聽出其中蘊含的嘲諷味道。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陳子重并未反唇相譏,只是狠狠地瞪了岳山陽一眼。

看來孫興的告誡還是有一定的作用,高遠心想,眼睛卻一直盯著手掌上的指環,內側似乎有幾個字母,正打算細看,驀然覺得有人正盯著他,抬起頭正好對上徐璐那雙嫵媚的眼睛。

徐璐見高遠看過來立刻轉移了目光,高遠卻有些詫異,因為他從剛剛徐璐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強烈的好奇,難道她也想要看嗎?

“你要看嗎?”他問。

“不,不要。”徐璐拒絕。

既然徐璐不看,高遠就順手把指環揣進口袋。但他卻覺得徐璐的拒絕很有些言不由衷。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口渴極了的路人,看到別人端著一碗水,雖然無比想喝,但卻礙于臉面極力裝出一副毫不口渴的模樣。正想著,其余幾人對地面那截“木棍”似乎有了新的發現。

“是木頭嗎?”奧菲瑪塔問。

“好像不是木頭。”岳山陽輕輕地用腳踢了一下那東西。結果那被掩埋在碎石中的另一端一下翹起,把蓋在上面的土石都撐起來。

“怎么看上去好像是骨頭。”奧菲瑪塔俯下身去扯那露在土石外面的一端,很輕松的就那東西從土石中拉出來,他抖落塵土,將另一端伸到手電筒明亮的光線中。下一刻,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齊齊向后退了一步,臉上驚恐之色畢現。奧菲瑪塔更是大叫了一聲把那東西扔出去老遠。

那并不是什么木頭,而是一截連著手掌的臂骨。只是可能因為時間過了很久的緣故,腐爛的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

隧道中突然出現一截人的臂骨,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一時間眾人都陷入到震驚和恐懼之中,沒有人說話,只聞急促的呼吸在隧道中回響。

沉默持續了幾分鐘,氣氛壓抑的令人發瘋。但經過這片刻的過渡之后,眾人也總算是平復了一下驚恐的心情。

孫興拎著手電筒走向那截臂骨掉落的地方,其余的人跟在后面。然后眾人戰戰兢兢地圍成一圈,看著中間那截躺在軌道中間的手臂。

“怎么會有人的骨頭呢?”奧菲瑪塔心有余悸地問。

“會不會是修筑這個隧道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故,不幸遇難的建筑工人的。”徐璐推測道。

“不太可能。就算出現事故,死者的遺體也會被找回。而且手臂這種東西斷掉的話以現在的醫療手段很容易接回去,所以不可能有人把斷掉的手臂就這么扔掉。”孫興一邊說一邊俯下身去觀察,“骨面上有細小的裂縫,臂骨上有尖銳的牙齒痕跡,可能是生前或死后被什么東西撕咬過。無名指的第二節很粗大,我曾經上大學的時候旁聽過醫學的課程,記得當時教授說人體中有一種反應叫做過償機制,受過傷的骨骼會恢復的比正常的更加粗大更加健壯,所以這手骨主人的無名指第二節很可能折斷過。”

眾人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那手骨的無名指第二節相比第一節要粗壯不少。

看到那灰白的手指骨,高遠下意識地想到口袋里的那枚指環,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暗忖那指環說不定正是那臂骨的主人的。想到這兒,他迅速地把那指環掏出來丟掉。

“好了,”孫興放下那截骨頭,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道,“我們當務之急是求援,這段臂骨的問題不妨等大家都安全了之后報告給警察。沒準很快便會得到結果。”

眾人自然表示贊同,于是再次踏上求援之路。

這次走在最前頭的是岳山陽,孫興把手電筒交給他,自己走到倒數第二個位置。高遠還在最后,陳子重原本在高遠前面,但看到孫興走向他,立刻快走幾步走到奧菲瑪塔的前邊。走了一段路之后,高遠覺得好像少了一個人,正要詢問,徐璐已經從后面趕上來,神色惶惶,“對不起,我鞋子有些不舒服,整理了一下。”

高遠自然不會說什么,讓徐璐走到自己的前面。走在第三位的奧菲瑪塔表現的很活躍,不停的和岳山陽嘻嘻哈哈的說笑著。然后大聲講他剛來中國時曾經做的一些糗事和他那乖巧可愛的小女兒的一些趣事。大家聽后不時發出一些笑聲。如果周圍不是一片漆黑的隧道,高遠覺得這樣的氛圍倒是蠻適合一次充滿了歡樂氣息的遠足。

“嘿,你們絕對不知道我剛開始學中文的時候出過多么搞笑的事情。我剛剛說的和這個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奧菲瑪塔正說著前面岳山陽手中的電筒突然熄滅了。眾人立刻陷入到漆黑之中。

“這什么破爛玩意。”岳山陽抱怨道。

“可能是接觸不嚴,給我看看。”高遠說,之前剛找到這個手電筒的時候也曾出現過燈光無法開啟的情況。

岳山陽沮喪不已,回身直接把手電筒向高遠扔去。

然后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高遠等了半天并沒有接到手電筒。

“給我啊!”高遠催促。

“我給你了。”岳山陽回答。

“別開玩笑,我根本沒接到。”高遠硬巴巴地說,一點也不像說笑話。

“是不是掉到地上了。”徐璐推測道。

立刻有人借著手機的光在地上尋找,但除了塵土和生銹的鐵軌以外什么也沒有。

“不可能掉到地上,我根本沒有聽到聲音。”陳子重反駁。

“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吧!”徐璐遲疑著說。

“是被誰接過去了?拿出來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岳山陽冷著臉說。

大家立刻用各自的手機互相查看,但卻沒有任何發現。高遠知道,那手電筒是充電式的,長約二十厘米,粗若兒臂,不到一斤重。這東西還真不算大,想要藏起來也挺不容易被發現的,不過現在這么個時候,沒有人會白癡到把它藏起來。

沒有人接到,沒有人藏起來,也沒掉落在地上。手電筒還真就這么匪夷所思的消失了。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有一個隱形的人在眾人之中嗎?或者是出現鬼了嗎?有這樣想法的顯然不止高遠一人。恐懼而引起的猛烈心跳鼓動在每一個人的胸腔中。沉默突然降臨,只有被壓抑著的喘息聲激蕩不休。

就在眾人被那難以忍受的沉默和莫名的恐懼壓迫的直欲窒息時,頭頂漆黑的隧道上突然出現一道亮光。那光出現的非常突兀,如同神跡一般從上向下降臨,所有人都下意識朝頭頂看去。但卻不是什么神靈,發光的正是那個莫名消失的手電筒,不過除了手電筒之外,還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懸在隧道頂。那黑影似乎也沒想到手電筒會突然開啟,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驚叫。然后手電筒便掉落下來,旋轉著把光柱射向各個方向,接著重重地摔在堅硬的鐵軌上,支離破碎。此時已經沒有人去在意手電筒,因為在手電筒光柱滑過隧道頂部那個極短的一剎那,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黑影。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卻如同一道閃電一樣刺向所有的人眼睛。

那是怎樣一個怪物啊!形態類人,有手有腳,但那一張臉卻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頭成橄欖型,光禿禿的沒有頭發,兩邊略尖,沒有眉毛,眼部如同鑲了兩顆焚燒過后的煤球,泛著灰白的色澤,鼻子和鼻梁好像被一把鋒利的刀齊根削平,只有兩個用來呼吸的黑洞,下面是一張生滿了一排排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

當高遠看到那張犬牙交錯的嘴時下意識地就想到片刻前在隧道中看到的那截臂骨,以及上面痕跡清晰的齒痕。

驟然而生的變故,令所有人都僵立了片刻,隨后無邊的恐懼巨浪一般襲來。于是眾人齊齊地大喊了一聲,奪命奔逃。

恐懼確實是一種非同尋常的力量,如果到一定程度,它幾乎能激發你所有的潛力。

高遠就是這么想的,在過往的二十多年中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跑這么快。撲到臉上的空氣甚至都有點觸面如割的感覺,風從腋下穿過,涼颼颼的如同夾了兩片冰。腳下是鐵軌或者細小的石塊,面前則是濃墨一般的漆黑,手機的微光只能照出小小的一塊方向。他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但卻不知道自己正奔向何方,他祈禱著不要撞到墻壁,更希望別有什么坑洞突然出現在前面的路上。

那怪物似乎沒有追上來,因為他沒有聽到身后發出慘叫聲。這讓高遠稍稍心安了一些。畢竟那怪物抓到他之前還有其余的人可供選擇。

隧道仿佛沒有盡頭一般,難道它一直通向地獄嗎?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高遠突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猛地向前撲倒。他悶哼了一聲,不顧疼痛飛快地爬起來。本想繼續逃,但突然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向前照了一下。這一照不要緊,只見昏暗的光線中,一節節破敗不堪的車廂就那么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原來那些消失的車廂都在這里。

這個念頭立刻浮現在高遠的心頭,不過,只是看了幾眼,他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恐怕是錯誤的。因為這些車廂顯然和之前他們乘坐的車廂不一樣。這些車廂雖然已經損毀的非常嚴重,但里面的一些設施倒還有所殘留,只是座椅、扶欄、車內的裝飾沒有一樣是他所熟悉的。

高遠沿著車廂一直往前,當他走到車頭的位置時,驚訝的發現車頭已經徹底報廢了。不僅僅是車頭,整個第一節車廂都成了一個被直著踩扁的易拉罐。看著車頭的慘象高遠咧了咧嘴,難以想象要撞到什么才會造成這樣的形狀。

車廂中沒有尸體也看不出血跡,似乎這只是一列被廢棄的地鐵。

“啊,原來車廂在這兒。”后面突然出現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

高遠聽出來是奧菲瑪塔,迅速跑回車尾。

“其他人呢?那怪物追來沒有?”

奧菲瑪塔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我不知道,那東西太可怕了。我瘋了一樣跑。孫興在我后面,老岳也是。我們安全了嗎?”

話音剛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高遠和奧菲瑪塔先是一驚,隨后立刻向著腳步聲的方向跑去。兩人很輕易的就聽出腳步聲的主人是岳山陽,因為他穿的是一雙高腰的厚底皮靴,走路時會發出沉悶的噗噗聲,之前奧菲瑪塔還曾取笑說他的走路聲像駱駝放屁。

腳步聲近了,高遠停下來用手機的燈光向來人的方向搖晃了幾下。

“怎么停下來了?”是孫興的聲音。接著滿頭大汗的岳山陽沖破黑暗跑到高遠和奧菲瑪塔的面前,喘氣的聲音大的像是在胸腔里藏了個鼓風機。

“媽的,我實在是跑不動了。”說完這句話,岳山陽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樣一直跑也不是辦法。”高遠伸手到后背去扯了扯被汗水浸濕,黏糊糊地貼在身上的衣服,“陳子重和徐璐呢?”

問完這句話,四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因為他們發現落在后面的是一個似乎剛剛成年的男孩和一個女人。

“應該在后面,”孫興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我沒有聽見慘叫聲和求救聲。”

仿佛是為了證明孫興的話,噼里啪啦的腳步聲再次傳來。高遠又向前跑了幾步,向著黑暗中大聲問道:“是陳子重和徐璐嗎?”

“是。”一個女子聲音短促地回答。

高遠再次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朝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晃動。很快,徐璐和陳子重的身影就出現在面前。兩個人是互相攙扶著的,陳子重似乎腿腳受了傷。徐璐也是一副相當狼狽的模樣。

奧菲瑪塔率先跑過去攙扶陳子重。岳山陽和孫興只是站在原地,表情淡漠。

既然有奧菲瑪塔的攙扶,徐璐也就松開了扶著陳子重的手,一邊從隨身攜帶的皮包中拿出紙巾細致地擦臉一邊說道:“我們兩個一直在最后,那怪物沒追來,不用擔心。”她的聲音低沉,語氣中也聽不出什么感情變化,似乎對高遠他們幾個大男人扔下她和陳子重率先逃跑沒有一點怨懟。

徐璐這句話說完,高遠立刻覺得輕松了下來。他看到奧菲瑪塔臉上的神情也是一松,或許是因為那個恐怖的怪物沒有追上來,但高遠知道,更重要的是徐璐沒有因他們的逃跑而大聲斥責。

“嘿,你的腿怎么了?”奧菲瑪塔問道。

“沒事兒,”陳子重向孫興和岳山陽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嘴角抽動,冷冷道:“只是崴了一下。”

高遠就在陳子重的身邊,所以陳子重看向孫興那邊的時候他就發現陳子重的面孔有些扭曲,加上冷到發寒的語氣,心里便跳了一下,或許不只是崴腳那么簡單。岳山陽和孫興都和陳子重不對付,想必也樂于見到陳子重被那怪物弄死,念頭轉到這兒,高遠驀然想起臨出發之前,楊曉和他說過的那一番話。她當時說要小心孫興。他問為什么,她說當陳子重正沖出來說要加入求援隊時,她不經意間看到孫興臉上顯露出的狠戾神色。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卻令她印象深刻。高遠當時并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陳子重偷了孫興的東西,孫興憎恨他也理所當然。但若是說因為偷東西就想要害死陳子重,卻有些說不過去。除非有些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陳子重的腳踝受傷似乎并不是很嚴重,奧菲瑪塔想要為他找個地方坐下來,卻被他拒絕了。于是奧菲瑪塔只能訕訕地走開。不料剛邁開一步,腳就踢到一塊堅硬的東西上面。

“嘿,這是什么?”奧菲瑪塔忍著腳痛叫道。

高遠聽到奧菲瑪塔的叫聲,立刻走過去,打開手機的燈光。然后便發現一塊形狀不規則的超厚鋼板一邊翹起一邊被壓在一塊石頭下面。奧菲瑪塔正好踢在翹起的那一邊。孫興和岳山陽也圍攏過來看那鋼板。

岳山陽用腳試著踢了一下,那鋼板紋絲沒動,“還真是夠重的。”

孫興用手丈量了一下,厚度和他的手掌寬度差不多,搖著頭說:“這么厚的鋼板可不多見。”

高遠的關注點卻不在鋼板本身,他疑惑的是這鋼板為什么會在這里。看那厚度必然不是列車上的。而且從厚度來看應該很難毀壞,可是看斷裂的邊緣分明是由于巨大的力量撞裂開的。這么想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身后不遠處那列車頭被撞成易拉罐一樣的地鐵。雖然一團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心中卻一震,腦際一道靈光閃過,立刻抬手把手機向隧道的頂部照去。果然,一大片被損毀的痕跡立刻從漆黑中顯現出來。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橫貫隧道截面的凹槽。

如果高遠沒猜錯的話,隧道中還能找到更多鋼板的碎片,把它們拼接在一起,就應該是一整塊巨大的鋼板。而那塊鋼板原本應是固定在那凹槽中,用來封閉住這條隧道。但卻未曾料到,那列地鐵會出現,并憑借巨大的沖擊力撞碎了用來封閉隧道的鋼板。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為什么會有人將地鐵行駛的隧道封閉住。

孫興也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樣子,雖然沒說出來,但高遠知道他的心中估計也是一團迷霧。反觀岳山陽和奧菲瑪塔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徐璐和陳子重更是連靠近觀看的興趣都沒有。顯然在眼下的時刻把這些困惑擺出來也于事無補,所以兩人都將各自的揣測和困擾藏在心中。

“嘿,對了,那些失蹤的車廂的在這里。”奧菲瑪塔突然拍著額頭說。

直到現在,高遠還沒來得及說那些車廂的事情。加上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那些車廂起碼超過五百米。隧道中漆黑一片,幾近伸手不見五指,所以除了他和奧菲瑪塔還沒有其他人發現那些車廂。

“在哪兒?”孫興急問。

“就在那邊。”奧菲瑪塔順手一指。

“是有車廂,”高遠補充道,“不過并不是我們那列的車廂。”

奧菲瑪塔立刻驚詫地瞪圓了眼睛,“不是嗎?”

高遠剛要解釋,孫興卻阻止了他,“先去看看再說。”

于是,幾個人快步向那列車廂走去。

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后,眾人不得不承認,這確實不是他們乘坐的那列地鐵。

隨后,另一個巨大的疑問浮上心頭——這列地鐵是從哪來的?

六個人睜著十二雙眼睛面面相覷,隨后是各種猜測,但爭論了半天,卻找不出一個哪怕是看似合理的解釋。

“會不會是出了車禍的車廂被藏在這里?”陳子重說。

“不可能,車禍這么大的事故,不是藏個車廂就能掩蓋的。”高遠搖頭否定。

“得了,我覺得你們想象力夠發達的,肯定是廢棄的車廂扔到這里了。你沒發現那車廂都破敗成什么樣子了嗎?說是放了一百年我都相信。一百年前這個城市汽車都沒幾輛更別提地鐵了。”岳山陽不屑道。

“你們覺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幾個人正激烈的爭論著,冷不防徐璐插了一句話進來。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之色。

“你們仔細聽。”徐璐用一只手攏著耳朵,做傾聽狀。

“聽什么?”奧菲瑪塔問。

“聽我們說話的聲音。”

“究竟是什么你就直說吧!”岳山陽急不可耐地催促。

“你沒感覺到我們的聲音會有回音么,可是之前在隧道中是沒有的。”

這句話說完,孫興和高遠同時把手機的燈光打開向頭頂照去,果然,并沒看到隧道的頂部。入目所見都是沉沉的漆黑。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孫興率先說道:“這里已經不是隧道了。”

“那這里是什么地方?”岳山陽反問。

“或許,”高遠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進不遠處的黑暗中,“這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車站。”

短暫的震驚之后,每個人都對周圍的未知空間充滿了好奇。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散去。這似乎是一個很空曠的空間,因為即便一個小小的聲音都會傳出好遠。自從發現這已經不是隧道之后,越來越多不同尋常的地方被發現。比如,軌道截止在那扇本應該封閉了隧道的鋼板之前,穿過那道界限之后,他們腳下的地面并非是土石,而是堅硬的石板。只不過那列沖破了鋼板的列車將附近的地面全部毀壞。所以眾人才沒發現。除此之外,這個空間大的超乎他們的想象,他們置身的似乎是一個大廳,因為他們沒有在身邊發現任何墻壁和廊柱等設施。

“大家先不要散開。”

就在眾人相距越來越遠的時候,孫興突然喊道。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兒?”

聽到孫興的話,已經漸漸分開的六人又都轉回來。

“對,”高遠恍然大悟,“我們還是先不要散開,這里面一片漆黑,萬一有什么危險就慘了。”

至于什么危險,雖然沒明說,但每個人腦海中浮現的都是那個在隧道中看到的怪物。它是沒有追來,但沒有人敢確定整條隧道中只有一個怪物吧!萬一不止一個,那分散的幸存者進入到位置的黑暗空間中恐怕很難逃脫厄運。

“難道我們要一直呆在這里嗎?”陳子重不滿地嘟囔。

“是啊,也許這個地方有出口通向地面。不去尋找的話,我們會一直被困在這里的。”徐璐皺著眉頭說。

“我不是說要大家呆在這里,”孫興搖頭否認,“我是覺得,我們應該想個更穩妥的方式去尋找出口。至少能讓我們大家不必冒生命的危險。”

“孫,你說的很對。”奧菲瑪塔贊同道,“那么可以分成兩組或者三組,這樣既能探索更大范圍的區域也不至于一個人落單。”

“我覺得這個方法不錯。”高遠也表示贊同。

“好,”孫興點頭,“我看還是分三組吧,或許能更快的找到出口。大家覺得呢?”

“我同意。”岳山陽掃視了陳子重一眼,悶聲道。高遠和奧菲瑪塔自然也不會反對。陳子重沒說話,只是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接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還沒表露態度的徐璐身上。

“我也同意。”她說,這點是每個人都預料到的,但下一句話卻令眾人大跌眼鏡,“不過,我要和高遠一組。”

高遠更是詫異的要死,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徐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曾惡言惡語的罵他是變態。

“我和老黑一組。”

就在大家還在微微發怔的時候,陳子重像是被啟發了一樣飛速做出了選擇。于是,孫興只能和岳山陽一組。這樣的分配方式打破了高遠的所有預測。事實上,在孫興說要分成三組的時候,他覺得奧菲瑪塔和陳子重或許會和他分到一組。因為孫興絕對不會和他一組,而他又不愿意和岳山陽一組,至于徐璐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但卻沒想到他的所有預測,都被徐璐簡單的一句話全部打翻。

對于徐璐的決定,孫興和岳山陽雖然有些詫異,但也僅僅詫異而已。可是對陳子重的選擇兩人反而一點都不驚訝,就好像他們早已經預知一樣。這顯然不符合常理。高遠雖然是一個保安,但大學學的卻是正兒八經的安全保衛專業,其中的有些課程是關于分析可疑分子的心理動機。孫興和岳山陽越是表面顯得對陳子重不關注,實際卻可能對他非常上心。聯想到之前逃跑時陳子重莫名其妙的腳傷和對孫興和岳山陽的敵視,高遠就更是疑惑,他難以想象究竟是什么原因會讓兩個大男人如此去針對一個剛剛成年的男孩子。

好在這次陳子重和奧菲瑪塔一組。高遠暫時不用去擔心那小賊突然莫名其妙的失了蹤或者意外死掉。

既然分好了組,接下來就是搜索各組所負責的區域。并約定無論有沒有找到出口30分鐘之后一定要回到這里集合。眾人對了一下各自手機或者手表上的時間,便向著各自所負責的方向走去。

高遠和徐璐的區域在東南方向。高遠開著手機的燈光走在前面,徐璐緊隨其后。這片區域似乎相當寬闊,不,已經不能說是寬闊,應該說是廣闊,因為兩人竟然發現一片少說也有幾百棵生長在碩大花盆中的巨大喬木,光是那片喬木所占的空間就幾乎要半個足球場,雖然那些喬木早已經變成一片枯木,但那縱橫交錯的枯枝卻讓兩人無比震撼,心里面想象著未枯之前林木森森的景象,幾乎錯以為這是地面之上的森林公園。這簡直有些夢幻,高遠還沒聽說過世界上有哪個城市的地鐵站里面移植了一大片樹林。除了喬木樹林之外,還有面積很大的圓形多層噴水池,當然里面并沒有水,但卻不難想象有水時的壯闊景象。

這些本不應該存在于地鐵站中的設施令兩人目瞪口呆,驚嘆連連。大約走了十分鐘,兩人終于穿過那片廣闊的空間,來到東南方向的通道,剛一走進通道就發現緊貼墻壁有一排看似異常結實的鋼鐵柜子。柜子大約一兩米高,似乎是鑲嵌在墻壁中的,最右側的位置有一塊普通筆記本屏幕大小的液晶顯示屏。沒有按鈕,應該是觸摸式的,高遠只好用手指敲了敲那顯示屏,但那塊玻璃并沒有半點反應。

“似乎是儲物柜。”徐璐站在旁邊突然說。

高遠立刻以掌擊額,怪不得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大型超市和商場都會有這些設施,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地鐵站也有了。

“上面有字。”徐璐走近那排鐵柜子,一邊用手機仔細查看柜子上面的銘牌一邊說,“中心樞紐站東3區乘客物品寄存處。”

“原來這站叫做中心樞紐站。”高遠默默嘀咕,抬頭問徐璐:“你聽說過這個站點嗎?”

“沒有,”徐璐搖頭,“我的記憶中根本沒有這個站點,不過也可能有,畢竟這么多條線路,不可能每一個站點都記得清。”

高遠屈指敲了敲額頭,困惑道:“其他的線路我不知道,但2號線應該沒有這個站點。”

見高遠說的肯定,徐璐便有些驚恐,“你是說,這個站點是不存在的?”

“理論上是不存在的,不過實際上卻不一定。也許只是在線路圖上不存在。”

“一個不為人知的地鐵站,”徐璐扯著嘴角勉強笑了一下,“聽起來很有些陰謀論的味道。”

“我也只是瞎猜而已。”高遠繼續向前走,“不過我們所知道的只是被允許知道的。”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轉頭定定地看著徐璐,“為什么會選擇我?”

徐璐眼神游移地躲閃著高遠的目光,“不為什么,只是覺得你看上去值得信賴。”

高遠“嗤”的笑了一聲,有些揶揄的看著徐璐,“我值得信賴?我可是‘變態’哦!你應該選孫興的,他看上去可比我正派的多。”

徐璐自然知道高遠還在對車禍之前自己對他的咒罵耿耿于懷,不過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低眉順眼地道歉,“對于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說聲‘對不起’,”接著語氣一轉,“但我說你值得信賴并非是為了討好你。車禍發生的那一段時間我親眼看到孫興為了躲過一塊射向他的鐵片,將身邊的一個女孩子拉過來擋在身前。我可不想被他當做替死鬼。”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高遠看徐璐的神情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心中的擔憂漸漸擴大。從車禍發生到現在,孫興給他的印象是沉穩、機智、有領導力,魅力超強。這樣的人物天生就有著領袖的氣質。所以大家都覺得他應該做領隊。但隨后,陳子重的腳傷第一次讓他開始對孫興產生懷疑,而此刻徐璐的話更是將懷疑深化成了深深的戒備。

“你不覺得從車禍開始,所有事情都變得很詭異嗎?”徐璐依然在說著,不過卻沒有繼續說孫興,而是將話題轉到了整件事情上面,“救援遲遲不到,電話打不通,隧道中那個恐怖怪物,還有現在這個幽靈車站。”

“確實有些古怪,”高遠點頭,見徐璐臉色煞白,就覺得此刻談論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但他剛想轉移話題,卻被徐璐打斷。

“還有更詭異的,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徐璐突然停下來,眼睛盯著高遠,神情驚懼,滿含懇求地說。

高原怔了一下,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知道徐璐要玩什么把戲,但他清楚這個女人可不簡單,“你先說條件聽聽。我要是能接受你再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接受不了的話你還是別說了。”

徐璐似乎沒想到高遠會說出這么冷漠的話,微不可察地皺皺眉頭,看著高遠楚楚可憐地說:“我只是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幫我。”

高遠有些腹誹,心說你當時打電話的時候可不像你現在這么嬌弱。不過她的這個條件倒還可以接受,畢竟六個人中只有她是女人。

“如果可以的話,也請你能幫幫陳子重,他還是個孩子。”

徐璐隨后補充的這句卻讓高遠大出意料,他仔細地觀察徐璐,想要分析出這句話的真假。但隨后他就放棄了,無論是發自真心還是為了博得他的好感,都不重要了。如果真有余力,就算徐璐不說他恐怕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陳子重去死。

“好吧,我答應你。”

“太好了。”徐璐展顏一笑,眼波流轉,渾身的魅力都散發出來。

高遠看著那嫵媚的面孔,心便跳了一下,心道這女人還真是一個尤物。

“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小秘密了。”

這句話說完,高遠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徐璐的情緒立刻從片刻前的欣喜轉為憂慮和驚恐。

“或許只是巧合,”徐璐雙眼中流露出驚怖至極的神情,隨后向高遠伸出手掌,“你看。”

是一枚指環,高遠自然不陌生,之前的隧道中是他從土石中把它揀出來,然后又被他扔掉。只是他不知道徐璐何時又把它撿回來,啊,他想起來了,曾經有一小段時間徐璐并沒有跟隨他們一起走,而是后來追上來的,當時她還借口說整理自己的鞋子,原來那個時候她是去找被丟掉的指環。

“你把它又撿回來了?”

“不,不是。”徐璐說,倏地將另一只手掌攤開在高遠的面前,“我撿回來的是這一枚。”

高遠立時目瞪口呆,盯著兩枚一模一樣的指環,皺眉問:“怎么會有兩枚?”

“這個是我的。”徐璐收回了最先伸出的那只手。

“那這個是誰的?”高遠指著還留在眼前的那個。

“我想,應該是那截手臂的主人。”

“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這枚指環是唯一的,因為是特殊定制,”說到這里徐璐神情一黯,“當然,除非是他騙我。”

高遠自然知道徐璐口中的“他”應該就是她索要20萬的苦主。如果徐璐的指環真的是唯一的,那么出現的第二枚完全無法解釋。

“這種所謂特殊定制純屬商家的銷售噱頭吧!”

“如果是這樣倒還好,可是,你記得那截臂骨嗎?孫興說那截連著的手掌中一根手指的指骨曾經折斷過。你看,”徐璐說著把手掌伸到高遠面前,“我的無名指,確實折斷過。”

徐璐的手很漂亮,皮膚細膩瑩白,手指纖細修長,只有無名指是例外,因為那根手指的第二節指骨比其它骨節顯得更粗壯,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他說我這根手指正好是為了戴鉆戒而生的,因為戴上就會很難脫落。”說到這里,徐璐凄然一笑,臉上原本悲傷的神情驟然變得無比驚恐,她抬起頭看著高遠,滿臉血色盡失,蒼白的如同罩了一層寒霜,語氣也寒冷的幾乎凝固空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那截臂骨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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