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門大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秦軍，從營門中開出，如同傾泄的黑色洪流，滾滾南去，氣勢如虹，不可阻擋。

秦軍士卒以整齊的隊形前進，腳步聲馬蹄聲匯在一起，奏響一曲戰歌，地動山搖，震駭人心。

來到湄公河北岸停了下來。

后面的秦軍士卒趕到，列成陣勢，一個個方陣組成一個巨大的軍陣，整齊整肅，氣勢驚天，殺氣騰騰，直沖云霄。

黍騎著赤焰，在厲承祈這些將領的簇擁下，策馬而來。從軍陣中通過，來到最南邊，拉轉馬頭，背靠河岸，面朝軍陣，目光如劍，從秦軍身上掃過。

只見秦軍滿臉激動，戰意高熾，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擋他們前進。

對此，黍很滿意，開始訓話：“千年前，越人南遷，脫離了華夏的懷抱，自稱為越人，不再歸屬于華夏。對此，陛下極為痛心，決心要讓脫離華夏懷抱的越人重歸華夏，不然華夏何來統一之說？”

“陛下萬年！”

“陛下萬年！”

對秦始皇出兵百越之地，讓早就脫離華夏，另成體系的越人重歸華夏懷抱這事，將士們無不是贊成，聽了黍的話，只覺秦始皇此舉無比英明，大聲歡呼起來。

黍聽在耳里，心神激蕩。不到百越之地，不知越人歷史，不知他們就是最早的華夏先民之一，若是不讓他們重歸華夏懷抱，何來統一國家的說法？

故，對于秦始皇出兵百越之地這事，黍是雙手雙腳贊成。

“十年前，陛下命國尉率領五十萬銳士，進攻百越之地，雖然一舉平定了東甌、閩越之地，在西甌之地戰事不順，國尉以身殉國，實為大秦之痛也！”黍有些為屠睢惋惜，他明明是為了平定百越之地戰死，后世都沒多少人知曉他的事跡。

提起秦始皇很多人只會想到滅六國破匈奴，至于平定百越這事，知者不多，屠睢的事跡，知者就更少了。

屠睢戰死，是秦國自商君變法以來，百余年間戰死的最高級將領，是秦人心中的痛，將士們默然不語。

“昨日一戰，我們全殲了泮的精兵，湄公河以南已經無雒越主力了，只要我們進兵，必能一舉攻克越裳城，徹底滅掉雒越。”黍右手握住日南劍劍柄，拔劍出鞘，朝南方一指，大聲下令：“渡河！”

“渡河！”

“渡河！”

將士們士氣高昂，大聲咆哮，驚天動地。

然后，按照黍的部署，分批上了船只。

泮的船只有些小，每艘船裝上四五十人就滿了，好在數量不少，足有數百艘，一次性就能渡過萬多人。

大船也有，數量更少了，不過四十余艘，主要給騎卒渡河。

騎卒牽著戰馬，登上大船，一艘大船也就裝二十騎左右。

一次性只能渡過上千騎。

所有船都裝滿了人，黍這才牽著赤焰，登上專為他準備的大船。甘帶著短兵，牽著戰馬，登上此船，保衛黍。

“出發！”黍右手朝南一揮。

艄公劃船，嘴里發出號子聲。

數百艘船只朝南去，遮天蔽日，遮住了陽光，水下一片陰暗，場面很有震憾力。

湄公河很寬，河水滔滔，有些駭人，不少士卒未經歷過如此場面，心驚肉跳，要不是礙于嚴苛的軍律，他們早就叫嚷開了。即使如此，也是臉色有些發青。

至于戰馬，同樣在嘶鳴，有些戰馬亂蹦，騎卒費了好大功夫這才安撫住。

“郡尉說得不錯，若是泮一心訓練樓船，依據湄公河據守，我們還真打不過。”甘看在眼里，很是佩服黍的論斷。

說到陸戰，秦朝可以碾壓眾生，可以把雒越按在地上摩擦又摩擦。說到水戰，雒越可以把秦朝按在地上摩擦。泮若是專心訓練樓船，憑借湄公河據守，在短期內秦朝是奈何不得他。

當然，秦朝肯定也會想辦法訓練水師，等到訓練好了，秦朝早就亡了。

雖然有些小小意外，整個渡河過程有驚無險，順利渡過湄公河。

黍牽著赤焰下了船只，飛身上馬，才朝前騎行一小段路，就看見汪了。

在大軍渡河前，黍命汪率領兩千縣卒中的騎卒，先一步渡過湄公河，前來打探消息，為大軍渡河提供掩護。

雖然泮的主力已經不復存在了，誰也說不清是不是殘兵敗將前來搞破壞。

即使沒有，按照秦朝嚴苛的軍律，在大軍渡河前，必須要派人前來警戒。

即使沒有這條軍律，黍也不會掉以輕心，也會派汪先一步過河，為大軍渡河提供保障。

一千騎卒展開，警戒了渡河點十余里范圍，但凡有風吹草動，都能快速傳到黍耳里。

對此，黍很滿意，問道：“汪，可有軍報？”

“敢告郡尉：我奉您之命先大軍過河，立時派出一千騎卒去打探消息。已經陸續有消息傳回來，雒越人驚恐萬端，不敢與大秦抗，紛紛逃亡。”汪喜滋滋的，聲調有些高：“只要大軍一到，雒越必亡！”

“逃亡？”黍眉頭一挑，很是不滿：“又是雒越貴族，奴隸主們在扭曲事實，把大秦說成暴秦，說我們秦人殘暴不仁。”

“可不是嘛。”汪右手握成拳頭，使勁一晃，恨恨不已：“大秦哪里殘暴了？大秦廢除奴隸制度，拯救奴隸，一體國人，這是千古未有的仁政。也只有那些奴隸主貴族，不甘心失敗，這才造謠生事，中傷大秦。”

罵秦國是暴秦的那些人，不是所有，也是十之八九都是既得利益者，也就是舊貴族。

“很快，他們就會罵不出來了。”黍話語平靜，語氣平和。

汪聽在耳里，心頭一顫，很為那些奴隸主貴族可憐，有你們好受的。

“出發！”黍右手一揮。

渡過河的上萬秦軍士卒，列成陣勢，跟著黍朝南進軍。

前行十余里，有一座奢華的莊園，美侖美奐，這是一個雒越貴族的莊園。主人早就逃走了，只余幾個奴隸，滿臉驚惶，躲在暗處偷偷打量。

卻給汪發現，抓住了，帶到黍面前。

“秦狗……大父，求您莫要吃我。”

“我人老肉酸不好吃。”

這些奴隸嚇破了膽，跪在地上，不斷沖黍叩頭，大聲求饒。

“起來吧。”黍有些無奈，翻個白眼，為了反抗秦朝，泮對秦朝進行妖魔化，把秦朝說得殘暴不仁，是五千年歷史上最殘暴的，這些奴隸被毒害得不輕。

奴隸不敢動。

汪喝道：“要你們起來就起來。”

奴隸心驚肉跳的起來，站在一旁，頭顱低垂，大氣不敢喘。

“你們立時去宣告：大秦會廢除奴隸制度，廢除奴隸，給你們自由身，分給你們土地田產房產，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黍大聲宣布。

奴隸們：“……”

黍很無語。

湄公河就是一道分界線，秦朝這些年的影響很難到達，以至于奴隸被毒害成這樣。

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進軍越裳城，滅掉雒越，黍搖搖頭，率領軍隊出發了。

“我沒聽錯？暴秦要廢除奴隸制度，廢除奴隸，給我們自由身，分給我們土地田產房產？”

“肯定是騙人的，趕緊逃吧。”

過了好一陣，奴隸這才反應過來，認為黍是在騙他們，撒丫子狂奔，很快就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