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神，看著很不服氣的泮，黍嘴角微微一咧，很是不屑：“泮，你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你太狂妄了，妄圖與大秦陸戰。若是你用數年時間，打造一支精銳樓船，憑借湄河公河據守，還真能對大秦造成天大的麻煩?！?

秦國地處西陲，是個內陸國家，其實就是徹頭徹尾的旱鴨子，打陸戰很在行，打水戰，那就是菜雞中的菜雞。

司馬錯曾經奉命在巴蜀之地訓練水軍，不是用來與楚國打水戰，而是負責掩護從巴蜀之地運送的糧草輜重。

在當時，說到打水戰，肯定是楚國最牛了。

楚國地處長江以南，水鄉之地，楚人熟悉水性，對水戰的研究最是深入。

“大善！”泮聽在耳里，很是認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就努力打造樓船，守住湄公河天險就行。

“你休要花言巧語亂我心，若是我訓練樓船，不就失去了收復故土的機會？”想了想，泮把認可的想法扔出腦海，咬牙沖黍吼道。

“越人地處水鄉，自小就熟悉水性，你唯一能勝大秦的就是水戰?！笔驌u頭，冷笑：“你不思以己之長擊大秦之短，而是妄圖以陸戰與大秦相抗，愚不可及。”

泮：“……”

秦國就是靠陸戰起家的，陸上稱雄，這是秦朝的長處，泮想要在陸戰中打敗秦朝，收復失地，只能說是妄想。

“你自己也看見了，你訓練的騎卒，被大秦騎卒一個沖鋒就打穿了，他們的戰力實在是太差勁了?！笔蛴执驌翥骸按笄仃憫鸱Q雄，已經夠讓你頭疼的了。騎戰，更是大秦的看家本領，你竟然妄圖在騎戰上壓過大秦，你已經狂得沒邊了?！?

泮：“……”

非子就是靠養馬被周孝王封為附庸，就有了秦部落。

凡是與馬有關的東西，對于秦人來說，那就是最拿手的。

泮訓練了兩萬騎卒，寄予厚望，以為可以與秦朝騎卒抗衡，現實很殘酷，雒越騎卒一個沖鋒都擋不住。

黍右手一揮，立時有士卒押著泮離開。

黍抬頭看看天氣，傳令：“今晚休整，明日渡河?！?

~~~~~~~

秦軍營地里。

一片歡騰，歡呼聲不斷，士卒個個樂呵個不停。

尤其是參戰的秦卒，更是張著嘴再也合不攏了。

此戰，全殲了雒越精兵，他們的功勞最大，人人都有大功，豈能不樂？

火把明亮，照耀得如同白晝，軍法吏們正在忙碌，個個滿頭大汗，卻是很興奮。

他們不負責上陣殺敵，如此大勝，他們也會給功勞。

一車車的頭顱，鮮血淋漓，被興奮的秦軍士卒運了來，倒在地上，人頭滾滾，一地赤紅，看上去很是駭人。

秦軍士卒卻是歡天喜地的看著，在他們眼里，這不是嚇人的頭顱，而是功勞爵位土地財富，美好日子的保證。

軍法吏們撿起地上的頭顱，就著火光認真查看。是不是雒越人的頭顱，這個很好辨認，越人斷發，只要不是長發就是越人的。再辨是男是女，也不難，這一仗沒有婦人，只有男人，不會出錯。

最后一項，就是辨認是老是少還是丁壯。

泮率領的是精兵，皆為丁壯，老弱沒有，很快就辨認完成。

辨認完一顆頭顱，放到一邊，拿起另一顆接著辨認。

辨認好的頭顱，自有軍法吏拿起來，用石灰腌了，擺放在簡易的臺子上。

只一會兒功夫，簡易臺子就給擺滿了，看上去很是美麗迷人。

一張臺子接一張臺子，全部擺滿了頭顱，看上去就是一座首級山，非常震憾人心。

有軍法吏拿來一塊塊木牘，放在地上，木牘上刻著一個個“正”字。

此戰，是堂堂之陣對堂堂之陣，黍命軍法吏入軍，記錄軍功。軍法吏入軍，記錄軍功時，他們左手拿著木牘，右手拿著鋒利的刻刀，在木牘上刻“正”字，一劃就是一顆首級。

打完之后，再進行核對修正，沒有錯誤了，就在木牘上簽名，然后上繳，準備暴首。

軍法吏拿起一塊木牘，對照上面的番號簽名，找到相應的簡易臺子，放在上面。

最后，樹起一片牌子，上面寫著對應番號，一支秦軍的暴首就開始了。

三日內，若無異議，這支秦軍的首級數量就能確定了。

今日這一戰，黍以三萬秦軍主力大破泮近六萬精兵，實際被斬首的不到四萬人，余下兩近人被抓了俘虜。

故，首級不算太多。

即使如此，也是黍斬首最多的一戰。

當然，一名俘虜就是一顆首級，這要給秦軍士卒算上的。

士卒找到自己的首級臺子，議論紛紛，想要找出有沒有錯誤。有軍法吏在場與沒有軍法吏在場，效果截然不同。

爭議是有，并不多，不過兩個時辰后，基本就確定了。

即使如此，依然要暴首三日，不能立時確定軍功。

黍打了這么多仗，這是計功最快速的一次。

最難的一次，當然是交祉那一戰了，既是晚上看不清，更是被突襲，一場混戰，計功之事就花費了好多時間才完成。

其間，更是扯皮不斷，爭功之事時有發生。

最后，為了杜絕爭功，黍更是大開殺戒了，殺了不少人才震住。

對于秦軍士卒來說，今夜是一個美妙的夜晚，人人睡得很香，在夢中都在計算著該分何處的田地了。

翌日。

黍睡醒，洗漱后，用過早食，穿戴整齊，在短兵護衛下，來到中軍帳，命人擂鼓聚將。

鼓聲響起，沒多大功夫，眾將趕來，個個滿臉喜色，很是期待。

點卯之后，諸將全部到齊，黍很是滿意，目光如劍，掃視著眾將：“自十年前，陛下命國尉率領五十萬大軍南下，平定百越之地。盡管曲折頗多，國尉戰死，賴將士用命，大秦滅了東甌國、閩越國和西甌國，更是打得雒越大敗，丟土失地，泮只能龜縮在湄公河以南茍延殘喘，妄圖對抗大秦。”

簡明扼要的描述秦朝平定百越之戰的經過，越說眾將越是歡喜。

黍接著道：“郡尉率領十萬大軍南征，被六國舊貴族所乘，勾結雒越謀逆，更有惡疾肆虐，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先是平定六國舊貴族之亂，再是及時趕到，挽救了主力。天不佑郡尉，郡尉未能參與最后一戰?！?

眾將滿臉哀傷，更有人眼中泛著淚花。

黍想到涉步，也是心中痛惜，收拾起心神，道：“天佑大秦，昨日一戰，全殲了泮的精兵，雒越之地正是空虛之際，正是我們渡河的良機，定能徹底滅掉雒越！”

“渡河！”

“滅雒越！”

眾將右手握成拳頭，不斷晃動，眼神熾熱，戰意沖天。

“齊，你率領傷兵，以及還不能參戰的士卒，留守營地?！笔虼舐曄铝睿骸坝嗾?，大軍盡起，渡河滅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