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一來就是全軍壓上,大出泮預料。
兩萬秦軍步卒,以千人為一隊,列成了一個小方陣,兩萬秦軍步卒列出二十個小方陣。二十個小方陣,組成一個大方陣。
陣勢整齊,橫成行,豎成陣,在驚天的戰鼓聲中,對著雒越軍陣壓了上去,義無反顧,一往無前,士氣如虹。
此時,雒越的軍陣,差不多由四萬人組成,比起秦軍的軍陣大了一倍,對著秦軍軍陣壓了上來,陣戰開始了。
軍陣最前面的秦軍步卒,雙手端著長戟,滿臉激動,戰意高熾,踩著整齊的步伐,朝前沖鋒。
在他們身后的步卒,手里握著手弩。一進入手弩射程,就開始放箭。
嗖嗖嗖。
破空聲不絕,弩矢組成一張嚴密的矢網,對著雒越軍陣罩去。
陣戰,雙方都是人海戰術,在如此眾多的人海面前,不需要瞄準,更不需要集火,只需對著前方射就行了。
弩矢籠罩下,雒越軍陣死傷不少。每當有士卒倒下,后面的士卒立時把尸體拖到方陣間的空隙上,避免打亂軍陣。
空出來的位置,立時有步卒補上。
不斷有雒越步卒死去,其尸立時被搬走,其空出的位置立時被填補。
雒越軍陣一直朝前壓,雖然死傷慘重,卻是始終不亂。
秦軍軍陣中,步卒用手弩輪番迭射,讓雒越軍陣始終處于弩矢籠罩中,給雒越軍陣不小殺傷。
兩個軍陣距離近了不少,秦軍軍陣終于到了雒越手弩射程范圍內。雒越士卒用手弩射殺,在如此密集的人海戰術面前,秦軍步卒傷亡不小。
每當有秦軍步卒死傷,立時有同袍拖走他們,放到方陣間的空地上,避免打亂軍陣。
其空出的位置,立時有人補,始終保持軍陣不亂。
雙方不斷前進,進行遠射。先是用手弩,后是用弓箭,不管是手弩或是弓箭,都會對對方造成不小的傷亡。
秦軍是科頭,也就是不戴頭盔,在這種密集人海戰術面前,傷亡真不小。
同樣的,雒越也是科頭,不戴頭盔,再加上秦軍的射程優勢,其傷亡比起秦軍大了很多。
雙方迅速靠攏,一排排戟林對著對方軍陣狠狠刺去,鮮血飛濺,慘叫聲響成一片,成片的尸體倒在地上,地面一片赤紅。
在前排步卒近身肉搏,比拼長戟的時候,后面的步卒也沒有閑著,用手弩弓箭進行射殺,對戟手進行支援。
陣戰,就是絞肉機,拼的就是韌性狠勁,以及兵力優勢,誰能撐到最后誰就能贏。
最前排的雙方步卒就是炮灰,死得最早,成排成排的倒下。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步卒端著長戟,立時補了上去。
雙方進行短暫的相持,誰也不讓誰。在這僵持過程中,無數的步卒倒下了。
黍站在云車上,看在眼里,很是無語:“這就是兌子,古代冷兵器時代也只能這樣了。”
陣戰,是古代冷兵器時代的主要作戰方式,沒有什么技巧可言,就是拼消耗,哪一方先被消耗光,哪一方率先支撐不住了,就會輸。
“當用重武器取代長戟,用來破陣有奇效。”黍很清楚長戟在這樣的陣戰中,效果有限,不太好使。
要是用重武器,比如唐朝的陌刀戰陣,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
唐朝的陌刀,每一柄重達數十斤,在由千挑萬選的勇士,經過嚴格訓練,組成陌刀戰陣,成百上千,數千人一齊動手,那威力很嚇人的。
這是唐朝能夠滅國數十的重要原委。
當然,唐朝之所以能夠做到這點,是因為灌鋼法的出現,使得唐朝的鋼鐵產量大幅增加,有著夠用的鋼鐵。
在秦朝,就沒有這便利了。
秦朝的鐵有限,主要用作農具,用來進行農業生產,秦軍用的是青銅武器。
“黍,你和我打陣戰,你可知我的兵力優勢就是為陣戰準備的。”泮站在云車上,看著陣戰,很是得意。
他擁有兵力優勢,差不多是黍的兩倍兵力,在這種拼消耗的陣戰中,那就是最優解。
他有絕對的信心,在陣戰中打敗黍。
只要在陣戰中打敗了黍,就能挽救騎戰失利的局面。
“軍令起!”黍看著雙方死戰,臉色平靜,對秦軍的戰力他心中有數,大聲下令。
云車下面的短兵,在甘的率領下,扯起嗓子大吼。
“逾五行而前進者有賞!”
“逾五行而后者有誅!”
“后隊斬前隊!”
這是秦軍陣戰的嚴苛軍令,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不得后退。后退超過五行者,就是死罪,后隊可以斬殺。
若是后隊不斬殺,就由后隊的后隊連后隊一起斬殺。
秦軍這軍令非常嚴酷,已經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也是后人指責秦朝殘暴的一條重要證據,效果卻是好得出奇。
秦軍步卒傷亡不小,卻是無人敢后退,死命朝前沖。
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但有秦軍步卒死傷,立時有同袍補上,沒有猶豫,兇狠殘暴更甚數分。
反觀雒越這邊,沒有這樣的軍令,一見雙方僵持不下,秦軍死戰不退,不少人心中打鼓了,不斷朝后退。
只有一個人朝后退,就會有一群人朝后退,有一群人朝后退,就會有無數人朝后退。
原本只是個人行為,很快就演變成了成排成排的朝后退。
“頂住!”
“不準后退!”
雒越軍校在后面大吼,沒用,無法阻止雒越步卒后退。
“殺!”雒越軍校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用劍砍殺后退的步卒。
“你不怕死,你來頂啊。”
“大善!”
后退的雒越步卒很是不滿,退得更快了。更有人把軍校朝前推,讓他們上去頂住。
這些被推上去的軍校,很快就給秦軍殺死。
沒有了這些軍校的彈壓,雒越步卒退得更快了。
“射殺雒越軍校。”黍在云車上看得真切,立時傳下軍令。
戟手后面的秦軍步卒,用手弩用弓箭,優先射殺軍校。
軍校被殺,失去了指揮,更沒人彈壓,雒越步卒退得更快了。
“射殺軍校!”泮站在云車上,看得真切,采取了與黍相同的辦法。
命令傳下,站在后面的雒越步卒用手弩弓箭射殺秦軍軍校,秦軍軍校死傷不少。但有軍校被殺,立時有爵位最尊者接過指揮權,指揮秦軍朝前壓,一步不退。
雒越步卒射殺了不少秦軍軍校,一點用處也沒有。
以爵最尊者為首,接過指揮權,這一條看似殘酷,在此時卻是發揮出了不可想象的作用。不管有幾多秦軍軍校被殺,總會有人指揮,殺之不絕。
壓根就不可能殺光秦軍有爵者,泮這一條無用。
反觀雒越這邊,就沒有這一條軍令了,軍校被殺,就會亂起來。
雒越軍陣的混亂越來越大了,眼看著就要演變成一場潰敗。
“該死的!怎會這樣?”泮右拳重重砸在左手心,臉色難看之極,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