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宮內，溫若嫣正在為赫兒縫制貼身衣服，就聽到赫兒跑進來，告訴溫若嫣兩位姑姑回來了。

溫若嫣猛然抬頭，是云倩和云晴。

溫若嫣回來這些日子，倒是忽略了她們兩個。

溫若嫣問赫兒兩位姑姑在哪里。

赫兒說在御花園，溫若嫣忙跑出去。

溫若嫣的裙裾掠過御花園青石板上的青苔，繡著金線纏枝蓮的廣袖被風掀起，驚飛了池邊啄食的白鷺。

云倩攥著團扇的手指驟然發白，扇面上新繪的并蒂蓮被指甲掐出裂痕。

“三皇嫂？”云晴踉蹌著后退半步，發髻上的珍珠流蘇簌簌搖晃。

溫若嫣望著眼前兩張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面容，只是曾經澄澈的眼底此刻翻涌著寒冰。

她正要開口，云倩那寡淡如水的聲音想起：“三皇嫂可知，這五年三皇兄哥怎么過的？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三皇兄。你當初走的那么堅決，又為何回來。”

“我離開是有我的苦衷。如果可以，我并不想這樣。”溫若嫣沒有辦法開口解釋自己的離開。

“所以你就一聲不吭地消失？”云晴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冰涼的觸感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我不管你有什么的苦衷，三皇兄他....”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好幾人的腳步聲。

淑妃掐著絲帕的指尖泛白，目光死死釘在與兩位公主說話的溫若嫣身上。

“妹妹好興致。”她刻意拖長尾音，身后跟著的貴人、常在立刻擺出狐假虎威的架子。

溫若嫣正和兩位公主說話，倒是讓人打斷了。

“淑妃怕是忘了規矩？本宮是貴妃，執鳳印，管六宮。淑妃的禮數都去哪里了？”她將鎏金護甲輕輕叩在石桌上，清脆聲響驚飛了梁間燕雀，“皇上不是下了旨，各宮嬪妃禁足宮內，你這是違抗圣旨呢。”

淑妃面上青一陣白一陣，不過想著最近自己犯的錯，皇上也沒過多懲罰自己，連份像樣的降位詔書都沒有。

她下意識撫上鬢邊新得的東珠，強撐道：“妹妹莫要危言聳聽，皇上向來寬厚......”

“是嗎？”溫若嫣忽然起身，花香混著龍涎香撲面而來。

她指尖挑起淑妃的下頜，鎏金護甲冰涼刺骨，“那昨夜皇上抱著我，說最見不得有人違抗圣旨時，淑妃可知道？”

池邊的錦鯉突然躁動，攪碎一池天光。

淑妃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貴人捧著的茶盞。

瓷片迸裂聲中，溫若嫣從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碰了淑妃的指尖。

“你！”淑妃踉蹌著抓住身側宮婢，忽覺溫若嫣今日耳墜晃得刺目，正是三日前她獻給太后的貢品。

池風卷起溫若嫣的廣袖，露出腕間紅痕，分明是昨夜被皇上揉出來的情事。

“不過是仗著幾分狐媚功夫！”淑妃突然尖笑，胭脂暈開的眼底泛著血絲，“要不是你……”

話音戛然而止，她看著溫若嫣耳后那枚朱砂痣，那形狀竟與大皇子后頸的胎記分毫不差。

溫若嫣鳳目微彎，鎏金護甲劃過淑妃臉頰，帶起一道紅痕：“淑妃，你這是認出本宮是誰了？”

溫若嫣知道自己為人低調，不太愛出現在各種賞花宴上，但不代表沒有人見過她。

淑妃如遭雷擊，踉蹌后退時踩到碎瓷，重重跌坐在地。

她終于看清溫若嫣頸間若隱若現的同心佩——那是先帝御賜的正妃信物，是她窮盡一生也搶不來的東西。

淑妃跌坐在地，發髻散亂，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她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那笑聲在御花園中回蕩，驚得眾人毛骨悚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猛地爬起來，指著溫若嫣的鼻子，“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別以為曾經是皇上的正妃，就能高枕無憂，現在不還只是個貴妃！”

她轉頭看向身后幾個瑟瑟發抖的妃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姐妹們，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她溫若嫣想壓咱們一頭，做夢！”

說著，她扯開自己的衣襟，將原本整齊的衣衫弄得凌亂不堪，“來人啊！溫貴妃恃寵而驕，竟然在御花園對本宮動手，想要置本宮于死地！”

不一會兒，聞訊趕來的侍衛將御花園團團圍住。

溫若嫣看著淑妃的鬧劇，神色未變，只是淡淡開口：“淑妃娘娘這是演的哪一出？御花園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你以為能顛倒黑白？”

她轉身對侍衛統領說道：“勞煩你去請皇上，順便將內務府記錄淑妃娘娘禁足的冊子一并帶來。”

淑妃見溫若嫣鎮定自若，心中愈發慌亂，卻仍不死心。

云倩云晴兩位公主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淑妃，這淑妃腦子不太好使，現在都知道了三皇嫂是三皇兄的正妃，也就應該知道當初三皇兄有多愛三皇嫂，這三皇兄過來，淑妃不就死定了。

她們倆雖然對溫若嫣的不告而別感到生氣，但是三人的感情可不是別人能比的。

鎏金步輦碾過漢白玉階的聲響驚破御花園的混亂。

玄色龍袍掃過滿地狼藉，北洛痕抬手止住要行禮的眾人。

他目光如鷹隼掠過淑妃癲狂的面容，最終落在溫若嫣攥得發白的指尖——那里還殘留著拉扯時的紅痕。

“淑妃，”帝王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棱，“朕罰你禁足，你卻在此胡作非為？”話音未落，淑妃突然跪地，發髻散落的東珠滾到皇帝腳邊：“陛下明察！溫貴妃仗著大皇子生母的身份欺壓眾人，臣妾不過想討個公道！”

溫若嫣將雙手奉上內務府的禁足簿：“皇上，淑妃違旨擅出，又偽造傷痕污蔑臣妾。方才侍衛統領已帶來御花園當值宮婢，可當堂對質。”

跪在角落的宮婢渾身顫抖，磕頭時額頭滲出鮮血：“回、回皇上，是淑妃娘娘讓奴婢們改口，還說事成后……”

話未說完，淑妃突然撲向皇帝袍角，艷麗的胭脂糊了滿臉：“皇上，難道忘了臣妾父親在朝堂上為皇上所做的一切，難道忘了曾經是臣妾在夜晚陪您研磨寫字，她溫若嫣不過是……”

“夠了！”皇帝猛地甩袖，淑妃踉蹌著跌回原地。

他轉身凝視溫若嫣鬢邊半散的珠花，那是今早他親手為她簪上的，“傳旨，淑妃褫奪封號，囚禁宮內，無召不得出。協助作偽的宮婢杖責四十，流放塞外。”

淑妃凄厲的尖叫混著侍衛的拖拽聲漸漸遠去，皇帝緩步走到溫若嫣面前，伸手拭去她額角的冷汗：“嚇到了？”

不等回答，他突然將她攬入懷中，龍袍下藏著的溫熱掌心覆上她顫抖的后背，“明日，朕便昭告天下，許你皇后之位。”

御花園的風卷走滿地狼藉，唯有溫若嫣耳后的朱砂痣，在晨光中愈發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