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鳳印在掌心沉甸甸的，溫若嫣望著銅鏡中自己戴上鳳冠的模樣，發間珠翠晃得人眼暈。

門外傳來環佩叮當聲，緊接著是麗妃尖利的嗓音：“不過是個野路子出身，也配執掌鳳印？”

話音未落，門被猛地推開，十幾位妃嬪魚貫而入，胭脂水粉氣混著刺鼻的火藥味。

溫若嫣攥緊鳳印起身，指尖觸到冰涼的印紐，突然想起北洛痕將鳳印扔在她面前時，眼底那抹轉瞬即逝的溫柔。

“你們這是何意？”她的聲音平穩，卻在看到淑妃陰笑的臉時，心跳漏了一拍。

“聽聞貴妃娘娘要撤了各宮例銀？”德妃晃著護甲逼近，“這是要我們喝西北風去？”

溫若嫣瞥見淑妃袖中藏著的藥瓶，突然想起昨夜赫兒說自己腹痛。

她不動聲色后退半步，余光掃過殿外徘徊的侍衛——那是北洛痕暗中安排的人。

御書房內，北洛痕將奏折摔在案上，朱砂墨濺在“淑妃兄長結黨”的密報上。

他想起溫若嫣跪在階下遞上密報時，那瘦弱的臉蛋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突然抓起茶盞狠狠砸向屏風。

“去盯著天妃宮。”他對著暗衛低吼，“若她傷了分毫……”話未說完，自己先怔在原地。

天妃宮的爭吵聲愈發激烈，淑妃突然踉蹌倒地，額角撞上桌角，鮮血瞬間染紅了裙擺。

“貴妃娘娘推我！”她凄厲的喊聲驚飛了檐下白鴿。

溫若嫣看著周圍妃嬪看戲的眼神，突然輕笑出聲，將鳳印重重拍在桌上：“皇上若在此，不知會如何判這出好戲？”

話音未落，玄色衣擺掃過門檻。

北洛痕看著滿地狼藉，目光在溫若嫣緊握的拳頭上停留片刻，轉而看向裝暈的淑妃：“傳御醫，若淑妃有半點損傷，御醫院全體陪葬。”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在轉身時，悄悄塞給溫若嫣一塊溫熱的帕子——那是她五年前落在王府的舊物。

北洛痕背對著眾人，玄色龍袍下的手指微微發顫。

掌心的舊帕子邊角已經起毛，繡著的并蒂蓮也褪了色，可那熟悉的針腳，分明是溫若嫣成親那年前夕，躲在王府書房里，偷偷為他繡的。

五年了，這塊帕子被他藏在最貼身的暗袋里，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他摩挲著帕角，想著那個敢在月下與他縱馬狂奔的姑娘。

“都退下。”他的聲音冷得能結霜，余光卻緊緊盯著溫若嫣發白的臉色。

待眾人退去，殿內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他緩緩轉身，將帕子塞進溫若嫣掌心的瞬間，觸到她手背上未愈的傷痕——那是方才被妃嬪抓傷的。

喉間泛起腥甜，他想質問，為何要如此拼命；又想問，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

“別以為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北洛痕看著溫若嫣攥著帕子的手開始顫抖，那些被他深埋的記憶突然破土而出：她初入王府時，將糖葫蘆舉到他嘴邊的狡黠模樣；她產子時，虛弱卻倔強地說“我沒事”的樣子。

“好好養傷。”最終，他只留下這四個字。

轉身時，冕旒擋住了他泛紅的眼眶。

他知道，從把鳳印交給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輸了——輸給了曾經的初遇心動，輸給了這五年日夜思念卻不敢承認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