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二十分，程微意終于從實驗室出來喝今天的第一次咖啡。齊岳像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后，始終保持警戒狀態。

研究所的休息區空無一人。程微意靠在吧臺邊，小口啜飲著黑咖啡，目光渙散地盯著窗外。

“您應該吃點東西。“齊岳突然開口，“從昨晚到現在您只喝過咖啡。“

程微意轉過頭，眉毛微微挑起：“你在監視我的飲食？“

“保護職責包括確保您的健康狀況不影響工作。“齊岳機械地回答，卻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能量棒，“至少補充點糖分。“

程微意盯著那個能量棒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藍莓味？“

“實驗室垃圾桶里最多的包裝紙是這種口味。“齊岳的表情依然嚴肅，“推測是您的偏好。“

程微意的笑容凝固了。她慢慢接過能量棒，聲音突然變得謹慎：“你還注意到什么？“

“您平均每工作兩小時會揉一次右肩，說明那個位置的肌肉緊張；咖啡喜歡加兩份糖但不加奶；午夜后工作效率最高但次日會頭痛；實驗室的第五號儀器是您親自操作，從不允許助手觸碰。“齊岳平靜地列舉，“這些都是基本信息。“

程微意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咖啡杯。“你比我想象的更...細致。“

“觀察是基本技能。“齊岳簡短回答，目光卻掃過她的右手腕——那里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的割傷。他沒有提及這個發現。

咖啡機突然發出完成的提示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程微意放下杯子：“我得回去了，數據還在跑。“

“您有十七分鐘沒有活動。“齊岳看了看表，“建議再休息八分鐘，避免眼睛過度疲勞。“

程微意驚訝地看著他：“你連這個都要管？“

“健康建議。“齊岳糾正道，“您的研究需要您保持最佳狀態。“

程微意搖搖頭，卻意外地坐回了椅子上。“你知道嗎，齊中校，你這種滴水不漏的作風讓人很...“

“困擾？“

“疲憊。“程微意直視他的眼睛，“就像被關在一個透明的保險箱里。“

齊岳沉默片刻：“安全往往意味著限制，博士。“

“而科學需要自由。“程微意反擊。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明白這是場永無結果的辯論。程微意率先移開視線，撕開能量棒的包裝咬了一口。

“太甜了。“她皺眉評價，卻又咬了一大口。

齊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半度。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警報驟然響起。

齊岳正在研究所外圍做例行檢查，刺耳的警報聲讓他瞬間繃緊了神經。監控顯示有人闖入了B區實驗室——程微意今晚工作的區域。

他拔出配槍，以戰術姿態迅速向目標移動。耳麥里傳來安保人員的呼叫：“B區東側走廊有入侵者，兩人，持有武器！“

齊岳的心跳加速，但呼吸反而更加平穩。多年的訓練讓他在危機中進入一種超然的冷靜狀態。他關閉耳麥，選擇了一條不為人知的維修通道，直通B區核心實驗室。

透過門上的小窗，他看到程微意正背對著門，專注地操作著什么儀器，全然不知危險臨近。二十米外的走廊拐角，兩個黑衣人正悄無聲息地接近。

齊岳計算著距離和時間。如果他現在破門而入警告程微意，會暴露她的位置；如果等待增援，可能來不及。

他選擇了第三條路。

當第一個黑衣人轉過拐角時，齊岳已經從通風管道滑下，悄無聲息地落在兩人身后。一個精準的手刀擊中右側敵人的頸部神經叢，對方甚至沒發出聲音就軟倒在地。

第二個敵人反應極快，轉身就是一槍。消音手槍發出輕微的“噗“聲，子彈擦過齊岳的肩膀。齊岳沒有停頓，一個側踢擊中對方手腕，槍飛了出去，緊接著一記直拳正中咽喉。

整個戰斗持續了不到十秒。

齊岳迅速檢查兩人，從其中一人內袋找到了一張研究所平面圖，程微意的實驗室被紅筆圈出。他眼神一暗，按下通訊器：“安全威脅解除，B區東走廊。需要清潔小組。“

然后他才敲響了實驗室的門。

程微意打開門時，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又什么事——“她的話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齊岳流血的肩膀上，“你受傷了？“

“輕微擦傷。“齊岳平靜地說，“請您收拾重要資料，我們需要立即轉移。“

“發生了什么？“

“有人試圖闖入您的實驗室。“齊岳簡短回答，“已經處理了。“

程微意的眼睛瞪大了：“處理了？你是說...?“

“他們失去意識，沒有生命危險。“齊岳補充道，注意到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您安全了，這是唯一重要的事。“

程微意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手指沾上了血。她盯著那抹紅色看了幾秒，然后深吸一口氣：“先處理你的傷。“

“程序上應該先——“

“去醫務室，中校。“程微意的聲音突然強硬起來，“這是命令。“

齊岳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遵命，博士。“

在去醫務室的路上，程微意突然低聲問道：“他們是什么人？“

“還不確定。“齊岳謹慎地回答，“但您的安全級別會相應提高。“

程微意沉默了一會兒。“謝謝你。“聲音很輕，但很清晰。

齊岳沒有回答，只是更加警覺地掃視著每一個陰影角落。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暗影“組織從不輕易放棄目標。

當夜，國家安全局的內部系統更新了一條加密通報：境外勢力“暗影“組織已確認針對“啟明“項目展開行動，威脅等級提升至紅色。齊岳看著這條消息，眼神變得冷峻。他檢查了兩次武器，然后在程微意實驗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準備度過又一個不眠之夜。

透過玻璃，他能看到程微意專注工作的側影。不知為何，這個倔強又脆弱的身影讓他想起了一句老話：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從內部被攻破。而他開始擔心，程微意那看似冰冷的外表下，是否藏著什么能將她自己摧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