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長老？”

唐長老聽著沈毅從【長老閣】中帶回的消息，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的驚訝。

“怎會是九長老？”

沈毅今天一大早就被內門師兄喊去【長老閣】，大華山又是本宗的最高山，上山下山來回兩趟，他腿腳已累得不行，便順路來唐長老住處討碗茶喝喝，并順帶著打探下九長老的消息。

沈毅端坐著飲茶，唐長老卻慢慢站起身來，踱步在這不大的茶室之中，眉頭緊皺，沒人猜得出來他在想什么。

沈毅不解，開口道:

“唐長老，這未曾相識的九長老莫非有什么不妥之處？”

“唉，并非不妥，只是......”

唐長老輕嘆一聲，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久，他才緩緩重新開口道：

“你可知天劍宗內門長老共有幾位？”

“八位啊，長老閣中坐席不也才八席？”

沈毅回答得不假思索。

“不然。”

唐長老搖了搖頭，心中自問，現在就將這般事告予眼前的少年，也不知是好是壞。

“天劍宗的歷代內門長老，壟共十席，幾千年的傳承，從未改變，其中的每一位，都是當代天驕般的存在。”

唐長老雙目緊盯著沈毅，語調其鄭重，不亞于在學堂上的傳道解惑。

沈毅心中微驚，他仔細回想著早上在【長老閣】的場景，將記憶碎片一絲一縷的回憶清楚，確認當時只有八位長老在席，猛然間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年脫口而出:

“天劍宗在五十年前的那場變故？”

少年的反應迅速，唐長老早已習以為常，輕輕的點了點頭，肯定了少年的猜想。

“不錯，五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對我天劍宗自上而下都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好在關鍵時刻內門十位長老撐起了大旗，不然如今的天劍宗，可能都要淪為三流門派，甚至不復存在都有可能了。”

唐長老與五長老交情匪淺，不僅僅是因為同門師兄弟的原因，還在于他們出自同一位師傅，一脈相傳。

因而，他雖只為外門學堂長老，卻能得知許多內幕的消息，而每每念叨到這里，唐長老總會忍不住長吁一口氣，那股惋惜憤慨之情，沈毅端坐其前，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一場變故，天劍宗可謂是損失慘重，十長老不幸戰死，九長老先天劍體受損，居于青霄山五十余年不出，其他八位長老也或多或少受到影響，這也就是為何你今日于【長老閣】之上，只見得八位長老的緣由了。”

唐長老眼角垂簾，不由得又多嘆了幾口氣，煩悶之情溢于言表。

沈毅急忙斟了杯茶遞上去，后者一飲而盡，臉色才略有改觀。

“總之，你既然是受掌門之意拜入九長老門下，那自是有掌門的道理，我等在此妄加揣測反倒不妥。”

“弟子此行承蒙唐長老指點，收獲頗豐。”

沈毅恭敬的拱了拱手，若不是唐長老相告，他都不知那場變故竟牽涉如此之廣。

“弟子還有一事相問，不知那九長老究竟是何方高人？”

唐長老微微一笑，答道：

“你不是說自己說要拜最強的長老為師嗎？宗門也算遂了你的心意。

不錯，哪怕是大傷之后，九長老仍算是天劍宗實力的第一人。”

......

天劍宗，青霄山，山腳處。

告辭了唐長老的沈毅，回到住處收拾好了行李，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九長老所在的青霄山。

才剛到山腳便讓少年傻了眼，要知道早上攀登【長老閣】所在的大華山，好歹還有條巍峨曲折的山路，可這青霄山，就好似完全失去了人跡一般，綠蔭蔥蔥，雜草叢生，令沈毅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處下腳。

若不是從路過的師兄弟口中確認了這就是青霄山，沈毅都以為是自己找錯了地方。

罷了，前世武俠小說中不也常寫，那些世外高人總喜歡居于清凈孤僻之地，以防外人來打擾靜修嗎？

沈毅如此心中安慰自己，腳步輕點，于樅木中穿梭著，此時已是晌午，日光高照，沈毅卻不感炙熱，四周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安定著沈毅的身心。

沈毅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腰之處，他眼神一瞟，一片竹林之間，一農家院落坐落其中，沈毅心中一奇，改變了前進路線，往那院落走去。

青磚黛瓦的四合院靜臥于蒼翠竹林之間，竹影婆娑，沙沙作響，仿佛天然的屏障，將塵囂隔絕在外。

院門朝南，兩扇斑駁的榆木門扉半掩，門楣上懸著一塊褪色的木匾，木匾上幾字被歲月打磨，早已辨不清何意。

門前是一片開闊的農田，春去夏來，麥苗初起，隨風起伏，與遠山相接，宛如一幅水墨長卷。

這青霄山，竟有這么一處閑適之所，莫不是九長老門下的哪位師兄弟居住于此？

沈毅如此想著，快步走到了門前，正欲叩響院門，門楣之上，一黑白花貓正敞開著肚皮，熟睡其中。

它背上的虎斑紋路深淺交錯，尾尖三圈黑環隨著呼吸輕輕擺動，四只雪白的爪子收在肚皮下，偶爾抽動兩下，想必是夢里正追著什么。

粉嫩的鼻頭濕漉漉的，陽光透過耳朵，時不時轉動，聽著窗外麻雀的吵鬧。

沈毅見這貓酣睡其中，不忍打擾，原本作拳的敲門聲也變成了二指的慢慢叩門聲，聲音不大，卻具有穿透力。

“可是哪位師兄在此修行？弟子沈毅路過此地，前來拜見。”

一連數聲，沈毅均不見院內有人答復，只當是自己來得不巧，院主不在其中，也決心不再耽擱，轉頭便要離開。

“笨蛋，這門可不是用手敲開的。”

沈毅剛一轉身，便聽得一中性聲音傳入腦海，聲音尖銳，富有嘲弄之意。

何人？自己竟一絲氣息都感覺不到。

沈毅心中一緊，忙四處探尋，查看一番后，卻始終不見人影？

“哼哼！笨蛋！是本尊在叫你了。”

直到此時，沈毅才后知后覺起來，抬頭看去，那門楣之上，黑白花貓不知何時蘇醒。

它兩只雪白的前爪向前舒展，弓著背伸了個懶腰，琥珀色眼睛不屑的瞥著沈毅，右前爪懸在半空，粉紅舌尖舔食著貓爪，爪尖勾到耳后絨毛時，忽地一抖，似是撓到了癢處。

這貓居然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