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7章 教堂的重逢

圣母堂的鐘聲撞碎了清晨的薄霧,在法租界的屋頂上蕩開一圈圈漣漪。阿默站在教堂門口,黑色禮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通緝令上的畫像還貼在街角,五千大洋的懸賞足夠讓任何人紅了眼。他摸了摸懷里的駁殼槍,槍柄被汗水浸得發潮,槍套里還藏著從母親墳前找到的那張化學武器倉庫地圖。

教堂里彌漫著檀香和燭油的味道,幾排長椅空蕩蕩的,只有前排跪著個穿黑色長袍的神父,正在低聲禱告。阿默放輕腳步,踩著木質地板的“吱呀”聲,往懺悔室的方向走——那是老顧生前和地下黨接頭的地方,他特意選在這里立牌位,是想看看能不能摸到“漁夫”的蛛絲馬跡。

“先生,要懺悔嗎?”神父突然轉過身,露出張清瘦的臉,眼角有塊月牙形的疤。

阿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道疤,他在老顧的照片里見過!是王敬之,那個被佐藤懷疑的地下黨外圍成員,據說三個月前在一次行動中“犧牲”了。

“王師傅?”阿默的聲音壓得極低,手按在槍套上。

王敬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迅速朝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跟我來。”他起身推開懺悔室的門,示意阿默進去。

懺悔室的空間狹窄逼仄,兩人隔著木柵欄相對而坐,檀香的味道更濃了,幾乎嗆人。王敬之從長袍里掏出個油布包,推過柵欄:“這是張嘯林給的投名狀,日軍秋季大掃蕩的詳細計劃。”

阿默接過油布包,展開一看,上面用毛筆寫著掃蕩的路線、兵力部署,甚至還有日軍指揮官的姓名,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的。系統的全息框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掃過紙張:“檢測到紙張纖維含微量熒光劑,與日軍參謀部用紙成分吻合度93%,內容真實度87%。”

“張嘯林想反正?”阿默挑眉。那個青幫大佬向來騎墻,一會兒跟日軍稱兄道弟,一會兒又給軍統送情報,沒人知道他到底站在哪邊。

“他怕了。”王敬之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上次軍火船被炸,佐藤懷疑是他走漏了消息,最近總找他的麻煩。他想借這份計劃向共黨表忠心,求個戰后自保。”

阿默的手指在計劃上摩挲,系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王敬之的心率異常,當前120次/分鐘,較平靜狀態升高40%,說謊概率65%。”

說謊?阿默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目光落在王敬之的腰間——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什么硬東西,長袍的下擺被撐起一道細微的弧線。

“張嘯林怎么突然信得過你?”阿默故意放慢語速,眼睛死死盯著王敬之的手。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蜷縮著,指節泛白,那是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

“我跟他的賬房先生是同鄉。”王敬之的聲音有點發飄,眼神瞟向懺悔室的門,“那人欠我條命,偷偷把計劃塞給我的。”

“是嗎?”阿默突然笑了,“可我聽說,張嘯林的賬房先生上周就被76號的人抓了,現在還關在監獄里——你是怎么跟一個囚犯同鄉的?”

王敬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你……你聽誰說的?”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阿默的手緩緩移向腰間的槍套,“重要的是,你為什么要騙我?這份計劃,到底是不是張嘯林給的?”

教堂的鐘聲再次響起,震得木柵欄嗡嗡作響。王敬之突然猛地站起來,手伸向腰間:“你別逼我!”

就在他拽出東西的瞬間,阿默看清了——那不是槍,是半枚玉佩,玉面溫潤,斷裂處的云紋與老顧給的那半枚嚴絲合縫!

“系統,比對玉佩紋路!”

“吻合度99.9%,確為同一玉佩分割而成!”

阿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呼吸驟然停滯。老顧臨終前說“另一半在漁夫身上”,原來王敬之才是真正的“漁夫”!

“你就是‘漁夫’?”阿默的聲音像淬了冰,駁殼槍已經指向柵欄對面的人。

王敬之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手里的玉佩“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突然推開懺悔室的門就跑,長袍的下擺掃過燭臺,蠟燭“啪”地倒在地上,火苗舔上窗簾,迅速燃起一小團火焰。

“攔住他!”阿默怒吼著踹開柵欄,追了出去。

教堂里的神父和幾個教徒被突然的變故驚得尖叫,紛紛往門口跑。王敬之借著混亂的人群往前沖,皮鞋踩在跪墊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阿默在后面緊追不舍,駁殼槍的槍口始終鎖定他的背影——絕不能讓他跑了,“漁夫”的秘密,老顧的死因,可能都藏在他身上。

經過圣母像時,王敬之突然轉身,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寒光閃閃地朝阿默刺來。阿默側身躲過,匕首擦著他的肋骨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反手一拳打在王敬之的肚子上,聽見對方悶哼一聲,像只被擊中的兔子般踉蹌后退。

“為什么要當漢奸?”阿默步步緊逼,槍托抵住王敬之的胸口,將他逼到墻角。圣母像的陰影落在王敬之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像他分裂的靈魂。

“我是被逼的!”王敬之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混合著汗水往下淌,“日軍抓了我的家人,我女兒才五歲,他們說我不送情報,就把她扔進化學武器倉庫……”

他從懷里掏出張照片,上面是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阿默的手指微微顫抖,系統突然提示:“檢測到照片背面有新鮮折痕,拍攝時間不超過三天,與日軍家屬集中營的背景特征吻合。”

是真的?阿默的心里掀起驚濤駭浪。如果王敬之是被迫的,那老顧為什么要隱瞞?那半枚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教堂外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夾雜著76號特務的嘶吼:“包圍教堂!別讓共匪跑了!”

王敬之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來了!他們答應過我,只要引你到這兒,就放了我的家人!”

阿默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個圈套!王敬之根本不是被迫坦白,他是故意露出破綻,把自己引到教堂,再讓76號的人來個甕中捉鱉!

“你以為他們會遵守承諾?”阿默冷笑一聲,一腳踹開王敬之腳邊的東西——那是個偽裝成懷表的發報機,天線還在微微顫動,顯然剛發過信號。

王敬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發報機:“不……不可能……他們說過……”

“他們只想借你的手殺了我,再殺你滅口。”阿默拽著他往教堂的側門跑,子彈已經打穿了彩色玻璃窗,碎片像雨一樣落下來,“現在只有跟我走,你才有活路!”

王敬之被拽得踉蹌著跟在后面,嘴里喃喃自語:“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側門后是條狹窄的巷子,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發滑。阿默剛跑出沒幾步,就看見趙老四帶著特務堵在巷口,手里的沖鋒槍正噴著火舌。

“抓住他們!‘漁夫’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趙老四獰笑著扣動扳機,子彈打在墻上的磚縫里,濺起一片塵土。

阿默迅速將王敬之推到垃圾桶后面,自己舉槍還擊。駁殼槍的槍聲清脆,與沖鋒槍的“噠噠”聲交織在一起,在巷子里回蕩。

混亂中,王敬之突然像瘋了一樣撲向趙老四:“把我女兒還給我!”他的牙齒死死咬住趙老四的耳朵,疼得對方慘叫著扣動扳機,子彈擦著阿默的頭皮飛過。

“砰!”

阿默抓住機會,一槍打中趙老四的腿。特務頭子慘叫著倒在地上,手里的沖鋒槍滑出去老遠。

“快跑!”阿默拽起王敬之,往巷子深處跑。身后的特務還在開槍,子彈嗖嗖地從耳邊飛過。

就在即將沖出巷子的瞬間,一顆流彈呼嘯而來,精準地擊中了王敬之的后背。他的身體猛地一頓,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鮮血從胸口涌出來,染紅了懷里的照片。

“照顧好……我徒弟……”王敬之的聲音越來越弱,手指死死攥著阿默的胳膊,直到最后一絲力氣耗盡,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阿默抱著他的尸體躲進垃圾桶后面,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他想起王敬之剛才的眼神,有恐懼,有掙扎,還有一絲對女兒的牽掛——或許他真的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只是被亂世逼到了絕路。

巷口的槍聲漸漸平息,地下黨的人不知何時趕到了,正與特務激烈交火。阿默抹了把臉,將王敬之的尸體藏進垃圾桶,剛要起身,目光突然落在王敬之掉在地上的玉佩上。

那半枚玉佩摔在青石板上,裂開了一道新的縫隙。阿默撿起來,系統的全息框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掃過裂縫:“檢測到玉佩內部藏有微縮膠卷,內容:日軍與青幫的交易賬本,藏匿地點:青幫祠堂第三塊地磚下。”

原來如此!老顧故意將玉佩交給自己,又讓王敬之持有另一半,就是為了讓他們在某個時刻發現這藏在玉里的秘密。所謂的“漁夫”線索,從一開始就是引導他找到賬本的誘餌。

阿默將裂成兩半的玉佩揣進懷里,抬頭望向巷子盡頭。陽光刺破云層,照在地上的血跡上,泛著刺目的紅。他知道,王敬之的死不是結束,青幫祠堂的賬本才是下一個關鍵——那里或許藏著“漁夫”的終極秘密,甚至可能牽扯出比王敬之更高層的內鬼。

教堂的鐘聲還在隱隱回蕩,像是在為死去的人送行。阿默握緊手里的駁殼槍,槍身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感到一種沉重的責任。

王敬之,你的徒弟小石頭,我會照顧好。你的女兒,我會想辦法救出來。但現在,我必須先找到那本賬本——為了所有像你一樣在亂世中掙扎的人,為了那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苦衷。

他轉身朝青幫祠堂的方向走去,腳步堅定,每一步都踩在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像走在正義與陰謀的邊緣。而他不知道的是,祠堂的第三塊地磚下,除了賬本,還有一張老照片,上面是老顧、王敬之,還有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三人的手臂緊緊挽在一起,背景是延安的窯洞——那是二十年前的他們,還是意氣風發的青年,眼里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命運的齒輪,早已在無人知曉的時刻,悄然轉動。

主站蜘蛛池模板: 广丰县| 东海县| 江口县| 达日县| 乌恰县| 溆浦县| 开封县| 金溪县| 南澳县| 荣成市| 突泉县| 宜宾县| 宜川县| 忻城县| 胶南市| 宁陵县| 盘山县| 勐海县| 出国| 雷州市| 宣威市| 安多县| 丰原市| 潜江市| 武功县| 门源| 金塔县| 齐齐哈尔市| 房产| 沂南县| 文成县| 沙雅县| 大安市| 连城县| 汾西县| 靖边县| 长汀县| 乌恰县| 社旗县| 东兰县| 巩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