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詭異邪惡的聲音響起，道道黑霧向四周擴散。
等房間內的景象恢復正常，塞薩爾這才睜開眼睛，興奮地對溫斯頓說道。
“指揮官！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它告訴我今天晚上那些人就會回來！”
可溫斯頓仍未回過神來。
巴耶納家族的能力，竟然如此可怕！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那50人也按照塞薩爾的“祝福”回到了古堡中。
這些人滿身塵土，神色呆滯而木訥，而且不愿和除塞薩爾以外的任何人說話。
塞薩爾將他們聚在一起，仔細詢問了好一會兒，才憤怒地向溫斯頓匯報。
“問清楚了！這群人在回來前從一位攤販那兒買了些草藥，吃了以后就失去了意識，等醒來時一個個都躺在波格利特城的墓園里！這會兒才醒過來！您下命令吧，讓我們好好教訓那個攤販一頓！”
“那位攤販，叫什么？”
“瑪卡，瑪卡·巴耶納！”
這個答案讓溫斯頓毛骨悚然。
從塞薩爾失去意識時說的話來看，這些戰士已經死了，并被埋在了墓園之中。
毫無疑問，瑪卡就是行兇者！
而自己...也曾喝過瑪卡提供的藥水！
他想了想，并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個事兒，而是獨自一人來到集市。
此時已是深夜，絕大多數攤販都已收攤回家，整個集市冷清而蕭瑟。
可瑪卡依舊坐在拱門的石階上，身前擺著那些古怪的藥草，一旁還點著兩盞微弱的煤油燈。
“尊貴的客人！您終于來了！要是再晚點，我可就吃不消了！”
她仿佛早就預料到了溫斯頓會來，凝望著他說道。
“說吧，你給那50名士兵喝了什么！”
溫斯頓正色問道。
“和您喝的東西一樣，圣胡草、可可粉，用來驅散他們身上的不祥！”
“放屁！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應該死了！”
“不，這兩種藥材的作用僅僅是安神！活人喝下去能睡得更香，死去的靈魂沾上了，可以更早步入往生...”
這個回答令溫斯頓暴怒，重重一拳砸在墻壁上，大聲吼道。
“不可能！一定是你下毒害死了他們！”
“唉...我理解您！暴怒有時候是對他人，更多時候卻是對自己的！我知道您一時難以接受，可真相就是如此...”
瑪卡神情復雜地長嘆一聲，緩緩站起身子。
溫斯頓緊緊攥起拳頭，渾身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想要好好教訓這位胡言亂語的老女人一頓。
但很快便放棄了。
塞薩爾的遭遇，那些可怕的夢境，還有巴耶納家族的能力...這些都佐證了，
這個看似荒誕不經，卻又有跡可循的答案，極其有可能是真的！
而他，無法反駁！
他無力地對詢問道。
“你有辦法證實么？”
瑪卡早有預料，遞給溫斯頓一個玻璃瓶，解釋道。
“給您，這是耕牛在清晨時流下的眼淚，涂在眼睛上就可以看到那些未消散亡魂的執念！”
溫斯頓照做，再睜眼時，看到周圍漆黑一片，只有自己住所的方向爆發出耀眼的光亮。
這些光亮璀璨而耀眼，直指向溫斯頓的心口處。
他又是一陣沉默，終于下定決心詢問道。
“你先前說的，我的身上滿是不祥，就是這個意思么？”
“沒錯，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執念匯聚在一個人身上！也就是說，您就是他們最放不下的東西！”
“如果他們放下了，會怎么樣？”
溫斯頓凝視著這些光線中最粗壯的一根詢問道。
這...一定是塞薩爾的！
“會和那50個人一樣！和您告別之后，找個地方安靜地腐爛！”
說到這里，瑪卡猶豫片刻，方才繼續說道。
“別看和平常人沒有區別，可事實上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受折磨！那些讓他們死亡的痛苦，在死后會放大千倍百倍！”
此時，溫斯頓已對事情全貌有了個大致了解。
雖然不知是否與夢境中的一樣，可這些遠征軍們很可能已經死了！
這些人的肉體之所以還沒有消散，很大概率就是因為，遠征的信念！
可恨的是，自己的這道命令卻讓他們丟失了生命，并無時無刻不生活在痛苦之中！
良久，他才打破沉默，甕聲甕氣地說道。
“那些藥草，你還有多少？”
“這些本就是尋常之物，您想要多少都可以！不過...恕我直言，您真的想清楚了么？”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去準備吧，明天我過來取！”
溫斯頓斷然說道，轉身離開，但卻并沒有回到古堡之中，反而漫無目的地走在波格利特城之中。
這座城市依舊嘈雜喧鬧，夜色下那些恢宏大氣的建筑群落在橘黃色路燈的照射下更顯輝煌。
可溫斯頓卻絲毫沒有游覽的興致，只是機械麻木地走著，像一尊行尸走肉。
那些人都死了？
因為自己而死的！
他們很痛苦？
應該讓這些戰友們得到解脫！
可...這之后呢？
這些人都將消失，真正意義上不復存在！
自己這么做，會不會...太過于無情了？
天人交戰中，溫斯頓來到了港口。
飽經滄桑的蒙德萊號正安靜地停靠在那兒，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啟航。
在這艘船上，他和戰士們一起以歌聲打消了凱爾德隆家族的蔑視，在那些有趣的小游戲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并共同悼念了在上一次遠征中死去的戰友們。
等下一次啟航...或許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唉...”
一聲長嘆中，溫斯頓登上了戰艦。
往事一件件涌上心頭。
錯愕、后悔、不干...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不斷發酵，讓他久久不能言語。
先前說的，他們會承受死亡時千百倍的痛苦。
夢境中，他們因為遭遇了巨型章魚的襲擊，不少人落水淹死，而更多的人則是游蕩在海島上，被滾燙的巖漿灼燒而死的。
他們一定很痛苦吧？
等等！
如果是這樣的話，蒙德萊號應該被損毀了！
可現在，它依舊在這兒！
關心則亂，這么明顯的異常自己卻沒發現！
溫斯頓這才反應過來不對，急忙來到船艙底部查看。
那里完好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