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一聲慘叫,同伙眼冒金星,捂著臉嗆咳彎腰,又被踹倒,跌倒在地一時間站不起來。
倒在地上的女學生本已絕望,緊咬著牙準備自盡,但忽然間的變動又讓她覺察到希望。
.....
一分鐘前。
陳仁聽到巷內潑皮的罵聲,并沒有回應,而是緊著退后兩步,去撿那塊才絆了自己一腳的磚頭。
摸索著撿起磚頭。
又將外套口袋里的汗巾拿出來,蒙在臉上,確保這兩名潑皮不會看到自己的臉。
提著磚頭靜步走進暗巷,一板磚一個,砸暈了這兩名色令智昏,沒有防備的潑皮。
看到地上的暗影爬起,陳仁沒有多想,當即便丟下磚頭,拽著這個女學生轉身向外跑去。
出了暗巷。
并沒有朝兩邊的光亮處跑,那樣可能會引來其他潑皮的關注。
在黑暗中跑進對面的巷道,左轉右轉,再出來時,已經是相隔兩條街的街角了。
“趕緊走吧,走大路,姑娘家家的,晚上就別出來了?!?
陳仁松開身后女孩的手臂,轉身看向她的同時,搖頭道。
“你....謝謝你?!?
路燈余光下,女孩微微喘息著,短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臉色蒼白,卻又掩不住那清純和美麗。
她身上的學生裝被撕扯的凌亂不堪,衣領歪斜,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和精致鎖骨。
剛才在黑暗中還不曾察覺,現在到了路燈處,稍微一瞥便能看到那抹白膩弧線在微破布料間起伏隱現。
“......”陳仁沉默幾秒,見女孩環抱雙臂,渾身顫抖。
心中暗嘆。
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遞了過去,低聲道。“披上吧?!?
女孩愣了一下,眼眶微紅,接過外套披在身上,聲音仍帶著驚魂未定,哽咽道。
“我是因為要買蛋糕才走這條路的.....”
陳仁沒有說話。
她繼續道。
“謝謝您……我叫方敏,是仁濟大學的學生。您住哪里?我、我明天把衣服還給您......”
方敏!?
陳仁聞言愣了一下,然后用探究的目光望向女孩的臉,這次果然發現其竟然真的和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有些相似
——要比記憶中的更年輕,青春漂亮一些。
方敏....方漢洲???
陳仁心中有些凌亂,但現在并不是深思究竟的時候,他神色不變,只是看著方敏搖頭道。
“你最近都不要來這里,別再被盯上?!?
“你告訴我你是哪個班的,我有空直接去找你!”
方敏聞言怔了怔,小聲答道?!拔膶W院二年級乙班......”
“嗯。”陳仁點點頭,再度叮囑道。
“以后別在晚上出門,法租界也不安全?!?
陳仁還想說些什么,但陡然驚醒現在的時間,連忙掏出懷表,發現距離六點只差二十分鐘。
正巧這時不遠處有租界巡警騎著自行車朝這邊來,陳仁見狀當即道。
“我還有事,你先回吧。巡警在那邊,你可以求助讓他護你回家?!?
——這片地段歸屬華人巡捕的麥蘭捕房管轄,捕房巡警還算正直,沒撞見就算,撞上了肯定要管的。
方敏聞言一怔,見陳仁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入暗處,背影很快消失。
她攥緊身上殘留著體溫的外套,抿了抿嘴,轉頭朝著那名巡警的方向走去。
......
陳仁腳步匆匆,穿過幾條街巷,朝著夜巴黎歌舞廳的方向趕去,褲兜里懷表的時間已經快要六點,讓他不由得再度加快步伐。
夜晚漸漸熱鬧起來,霓虹燈在街道兩側閃爍,將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遠處隱約傳來爵士樂的旋律,混雜著汽車的鳴笛,顯得喧囂而迷離。
卡著時間,來到夜巴黎歌舞廳的后門,與門外的看守點了點頭,陳仁推門,徑直走向更衣室。
剛換好衣服,身后便傳來粗獷聲音。
“陳哥,今兒怎么踩著點來?是被哪個小娘們絆住了腳?”
陳仁扯了扯嘴角,隨手將懷表塞進褲兜,看著嘴里叼著半截香煙的阿彪,搖頭道。
“路上耽擱了?!?
阿彪還想說話,前邊忽然傳來喊聲。
“六點了,所有人出來清場,準備迎接客人!”
......
晚上七點,夜巴黎的燈光驟然暗下,只剩舞臺中央一束追光,樂隊的薩克斯手吹響前奏,臺下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臺上,歌手莉莉一襲亮銀片旗袍,踩著高跟鞋款款登場。她紅唇微揚,嗓音慵懶如蜜。
“夜巴黎,夜巴黎~”
舞池里的男女隨著節奏搖擺,酒杯碰撞聲與調笑聲交織,角落里,幾名幫派成員摟著舞女摸唱,其中一人醉醺醺地拍桌。
“再來一瓶洋酒!記九哥賬上!”
陳仁靠在立柱旁,目光掃過全場,看似非常敬業,但其實心思卻早已飄到了遠處。
方敏,如此耳熟的名字,雖然相貌頗為相似,但.....她會是自己知道的那個方敏嗎?
她的父親是叫做方漢洲嗎,表面上為濟仁大學教授,實際的真實身份,則是代號為春風的地下黨......
一時間,陳仁思緒紛紛。
......
今晚的夜巴黎歌舞廳還算平靜,除了中途架出去四五個耍酒瘋的人外,再沒有什么波折。
凌晨一點。
夜巴黎歌舞廳響起閉廳的曲調,霓虹射燈被關閉,取而代之的是四角的白燈。
醉醺醺的客人三三兩兩地散去,侍應們在收拾殘局,外堂們的看場任務結束,兩三結伴打著哈欠往外走。
陳仁剛出后門,忽然被人從背后拽住胳膊
——是同為外堂的錢三,他平日里總愛跟在阿澤身后溜須拍馬。
“小陳,借一步說話?”錢三咧嘴笑著,眼底卻閃著精光。
他將陳仁硬拽到后巷僻靜的無人角落,隨后壓低聲音,手指在陳仁胸口戳了戳。
“你和大嫂的事兒,我看見了?!?
陳仁聞言心中陡然一驚。
卻見得錢三繼續道。
“今天中午,我親眼看著你從澤哥的房間里出來,就在前幾分鐘,大嫂才出來?!?
錢三見陳仁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嘿嘿一笑,用一副吃定了語氣看著陳仁,戲謔道。
“說罷,你打算怎么擺平這事?”
陳仁眉頭微皺,否認道。
“我跟大嫂哪有什么事情?你別亂說!”
錢三聞言嘴角抽動,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沒有?死到臨頭還嘴硬,證據都在我手里,等死吧你!”
證據?
什么證據?
莫不是前身之前無意中遺留的?
陳仁有些拿不住,但又不能放任這個錢三就此離去,萬一他手中真有什么證據,那自己豈不是要替前身背鍋?
他眉頭緊皺,看著錢三的背影,低聲道。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