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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鎮(zhèn)壓陳江

殘破的斬妖司內(nèi)只有陳江一人。

他雖然只盤踞于司署間,卻盡顯七品武者之威。只是微微抬首這一動作,便猶如蛟龍翻身、兇獸側目,直接壓的門外眾人氣息一凝。

仿佛他成了一座即將傾倒的大山。

每一位身居高位的刑者,都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他們遠比那些江湖悍匪、噬人魔頭要可怕數(shù)倍。若非如此,又怎能橫壓大晉江湖!

“梆梆梆!”

陳江手指輕叩桌案,沉悶的聲響如同重錘敲鼓,砸在所有人的心頭上:

“從府城回來了?”

“是!”

“我猜出你快要回來了,不過卻沒想到你居然以這般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我眼前。他們選你做扛旗么?”

陳江抬眸橫掃眾人。

同時,他指尖叩擊桌案的動作越來越響,詭異的頻率,甚至牽扯了眾人的心跳。所有人都只覺得心臟被這莫名其妙的聲音所攥住,似乎要隨時爆開一般。

這便是七品刑者——

威勢無雙,以聲懾人!

這么多人浩蕩而至,身為總教習,怎可能不清楚對方的盤算。

“這便是七品?”

不少人捂住胸口,面色反常潮紅。

他們本以為能夠憑借人數(shù)優(yōu)勢,壓的陳江俯首。直至此時,方才知曉之前所盤算,何等天真!

對方尚未出手,便幾近要讓他們?nèi)诵臐⑸ⅰ?

“是!”

林濤下頜輕點。

“入司只一年,便有如此威望,著實難能可貴……但你可知,此舉卻屬于聚眾不軌,我隨時可以拿你下獄!不過我念你等初犯,下不為例,且散了吧。”

說到此處,其聲音仍舊平淡,反而猶如看著一群玩鬧的孩童。

“我若不愿呢?”

“嗯?”

陳江叩擊的動作一停,目光驟然在林濤一人身上匯聚,帶著些許譏諷:

“你以為有了一刀逼退我的戰(zhàn)績,便能扛的起斬妖司的這面大旗?林校尉,你大錯特錯!我承認,當夜是我輕敵,因為我確實沒有想到你的血氣如此渾厚。不過……”

說至此處,陳江沒有絲毫動作,但他的身形在眾人眼中卻仿佛變的無限巨大。

仿佛一尊盤踞司署內(nèi)的神像!

這是實力差距所帶來的錯覺!

眾人只覺得,這一座大山,直接壓在了肩頭。

他眼眸微垂,猶如仙佛垂眸:

“……不過,你不是七品,始終無法了解七品真正的實力。”

“……”

林濤握緊螭龍環(huán)首刀,直接用行動去回答。

嗆啷——

長刀出鞘,龍嘯鳳鳴聲起。

眾人只瞧見一道冷冽電芒驟然浮現(xiàn),直接在斬妖司內(nèi)劃過一道長達數(shù)十丈的痕跡。這道長長的電痕,一直從斬妖司大門延伸至陳江所在。

數(shù)十丈的距離只是一瞬。

“嘭!”

巨響聲中偌大的司署瞬間炸開。

漫天塵埃中,有黑影在飛濺的血水中倒飛而出。更是被巨力裹挾,重重砸碎了地面石板,掠著地面連連翻滾數(shù)圈這才將力道卸去。

“這……”

眾人目瞪口呆,如同石化了一般。

衛(wèi)海手中的刀‘啪嗒’一聲摔落在地,都沒能反應過來。

王登悠悠坐下,倚在門側點燃了煙斗。

在徹底化作廢墟的司署之上。

林濤握著螭龍環(huán)首刀,一如雨夜屠了太爺府時的那般姿態(tài),刀鋒遙遙指向陳江:

“總教習,你剛才說什么?”

嘩啦啦——

碎屑猶如大雨瓢潑落地,司內(nèi)冷寂良久,這才響起喧嘩:

“這……這……”

“七品?”

“林校尉,什么時候到了七品?”

梁淵和另外兩位老刑者,瞧見此景都顯出震驚。

太爺府一戰(zhàn),林濤取巧,后發(fā)而先至,陳江出其不意才會被一刀逼退。可如今卻是正面一刀,直接擊退陳江。這不是七品還能是什么?

此景放在陳江眼中更是不可思議。

他早早知道林濤天賦極高,甩過衛(wèi)海一大截。但也只是猜測,對方最多年末時才能到七品,萬萬沒有想到此時便已經(jīng)邁入這一境界。

方才那一刀,對方不但血氣澎湃至極,同時還有超出常人的體魄,簡直堪稱恐怖。

嘩啦啦——

直至濺飛的最后一顆石子落地,斬妖司內(nèi)徹底寂靜下來。

林濤壓住刀鋒,遙指陳江鼻尖:

“總教習,我懷疑你與千眼妖祟勾結,念在同僚一場,你自己交代吧。”

“我?”

陳江面露譏諷,持槍起身:

“想拿我問話,先問一問我手中的這桿騰龍戰(zhàn)槍答不答應。”

轟——

他持槍起身,一身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先前的狼狽一掃而空。更猶若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四周懸浮的塵埃豁然被壓下。眼中的神色也從先前打量小輩,換成了鄭重。

血氣運轉之間,腳下的地面‘嗶啵嗶啵’的炸裂開來,裂紋瘋狂蔓延。

林濤目光凝聚,刀鋒微抬,指向陳江眉心。

啪!

急速延伸的裂痕,到了他身前三丈時,忽然像是觸及到了看不見的屏障,再也無法挺進一步。

“喝!”

就在這時,陳江腳踏重步,縮地成寸一般殺入林濤三丈之內(nèi),手中騰龍戰(zhàn)槍連點如梭。

颯颯颯——

勁風驟起,嘯聲尖銳。

眾人視野之內(nèi),林濤身前的空氣直接被戰(zhàn)槍洞穿,現(xiàn)出數(shù)百道柳絮狀的漩渦。槍尖化作寒芒天星,藏在漩渦之內(nèi),讓人根本看不清出槍軌跡。

出槍一出,立刻展現(xiàn)出陳江身為總教習深厚的武學功底和實力。

于一縣來說,總教習其實就是候補司主。

林濤雙手握刀,只一掄,直接來了個不講道理的‘一力降千會’。

錚——

刀鋒在身前帶起一道半月也似的電弧,只聽‘唰’的一聲,面前漩渦被攔腰斬斷,數(shù)百道寒星瞬息消失,如同被自七寸斬下的蛇頭。

但陳江自然不可能僅此而已,否則他也無法壓過葉千里。

他目光愈沉。

手中騰龍戰(zhàn)槍忽然速度驟減九成,仿佛握在手中的成了一座不可估量的大山,被他用著無比沉重的姿態(tài)刺來。

林濤見狀,改削為砍,刀鋒迎著槍尖而去。

結果——

觸及到槍尖的一瞬間,便心知大事不妙。對方這一槍戰(zhàn)槍輕飄飄、軟綿綿,只一觸便被刀鋒砸歪。

陳江經(jīng)驗老道,看出林濤境界到了,但手上功夫還差了些。所以以虛誘實,引得對方全力一擊。趁著槍尖被砸偏移的同時,又驟然轉虛為實,血氣直接爆發(fā)。

鐺——

勢大力沉的騰龍戰(zhàn)槍,猛然壓住螭龍環(huán)首刀。

轟——

刀鋒落地,勁力撕裂地面,劈出一道丈許長的刀痕。

遠處眾人面色驟變,看出林濤經(jīng)驗不足,用力過猛,只一個瞬間便被陳江抓住破綻。他刀身被對方以長槍按死,根本動彈不得,唯有后退。

但陳江根本不給機會,按住刀身的一瞬間,左手一抬,便朝向林濤胸膛拍去。

雖是林濤扛旗,但大家也不會讓他孤軍奮戰(zhàn)。

“住手!”

喝聲中眾人已是紛紛抽刀奔來。

但是,身形未及,便是駭然。

只見螭龍環(huán)首刀被按住的林濤,沒有絲毫慌張的意思,而是同樣抬起左手,迎著對方的手掌拍去,同時將《大金剛神力》的爆發(fā)力拉到了極致。

“喝——”

暴喝之下,林濤身上衣物炸開,化作漫天碎布飛舞。

陳江一見不妙,但此時想躲已然晚了,只能拼盡全力去對抗這一掌。可雙掌接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預判錯誤,對方初入七品血氣便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但加上那一身恐怖的肉身之力,根本不是他所能力敵。

轟!

林濤腳下一面一沉,倏然現(xiàn)出一道數(shù)丈方圓的塌陷,只聽‘嘩啦’一聲,勁風四溢,周圍的塵埃被狂風卷起,化作一道灰色巨浪,滾滾擴散。

但是他動都未動,而對面的陳江卻是身子一震,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

此情此景,著實把斬妖司眾人看懵了。

唯有王登清楚,林濤的肉身力量已經(jīng)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哪怕手上功夫差些又如何,照樣能夠亂拳打死老師傅。

不過。

陳江畢竟是總教習,被一掌打飛的瞬間,依舊沒有亂了章法,而是順勢抽回騰龍戰(zhàn)槍,順勢橫掃,準備阻截對方的追擊,同時伺機逃走。

但他槍鋒剛剛揚起,便眼瞳驟然一收,立刻轉攻為守。

鐺——

勢大力沉的螭龍環(huán)首刀已然是重重劈下。

他這一刀如同泰山倒傾,力量大的簡直難以想象,直接把陳江連人一起劈在地面上。

“轟隆!”

真如隕石墜地。

陳江整個人砸在地上,身下地面當場塌陷,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碗壓下,現(xiàn)出一道恐怖的深坑。渾身的筋骨好似斷裂一般,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炸響。

嘭——

不待他有所反應,林濤已是一腳踏下。

咚!

巨聲再響,地面再陷。

陳江立刻化身成弓腰的蝦米,當即口鼻鮮血噴涌。

“咳——”

他作為總教習,在這般情況下,仍舊兇性不減。

胸腹被踏,猶如被山峰鎮(zhèn)壓,竟然還想揚起戰(zhàn)槍反抗。但即刻,螭龍環(huán)首刀直接透胸而過,從后背穿出,直接將其死死的釘在地上。

嗆——嗆——

同時。

數(shù)十柄戰(zhàn)刀已然是架在了陳江的脖子上。

林濤拔出插在對方胸膛上的刀,悠悠道:

“總教習,下官請你去刑房走一趟!”

……

知縣聽著動靜,難免心浮氣躁。

打斗聲太過猛烈,簡直如同驚雷,他想不聽見也不行。

他自然希望斬妖司內(nèi)一團和睦,這樣才能聯(lián)合抗妖。可是陳江消極怠工,甚至還禁止葉千里出山,他不知是對方究竟是心中有鬼,還是為了奪權。

若林濤一行勝了,斬妖司重歸秩序,自然甚好。

若敗了——

“知縣大人,聲音停了。”

正念及此時,趙捕頭忽然開口。

“這么快?”

這才多久?

知縣面露愕然,莫非他們敗了?

當下匆匆奪門而出,決定去看一看情況。

趙捕頭見狀,趕緊喊上捕快,當即奔出縣衙,直往斬妖司。

不多時,一股煙塵味鉆入鼻息。

知縣微微一怔,遠遠只瞧見漫天塵埃飛舞,原先還算是完好的斬妖司,徹底化作廢墟。心臟被恐懼攥住,他不是武者,但能猜出這不是普通刑者所能辦到的。

“我這知縣也做夠了!”

深吸一口氣,他摘掉烏紗帽,打算冒死覲言。

斬妖司再怎么亂都可以。

但是這妖!必須要除!

“……”

片刻后,視線多出數(shù)十道忙碌的身影。

眾刑者正在廢墟中翻翻找找,察覺有人靠近,都齊齊抬頭看來,發(fā)現(xiàn)是縣衙的人,又埋下頭翻起廢墟來。

知縣滿臉愕然。

趙捕頭也踮起腳尖望去,卻是沒有瞧見陳江的身影。

“剛才打的太激烈了,斬妖司全塌了,這是在翻找卷宗。”

王登坐在臺階上,悠悠抽著煙。

聞言,知縣沉默了下來。

他一路向前,就瞧見林濤安靜的坐在倒塌的司署廢墟上,正把玩著一桿極為威武的戰(zhàn)槍。雖然只見過一兩次,但他還是認出了這桿戰(zhàn)槍曾是誰人持有。

這槍在林濤手中,那陳江?

陳江可是七品啊,葉千里都沒能壓住他。

“林校尉。”知縣上前拱手。

林濤似乎沒有想到縣衙的人會來,隨意點了點頭:“來的正好,幫忙收拾一下。剛才打的時候沒收手,不少卷宗都被埋了……”

“陳江呢?”

“拿下了。”

林濤垂眸。

這話太輕描淡寫。

好像對方捉拿的不是盤踞斬妖司的總教習,而是一個只會掀小販攤位的潑皮。在他看來,最好的結果是眾人聯(lián)手,逼陳江妥協(xié)。

但結果把陳江直接拿下了?

他剛想開口,卻見到梁淵、衛(wèi)海、陳小二一行,從唯一保存完好的刑房中走來。

衛(wèi)海直接開口道:

“林校尉,為什么不殺了陳江?”

正打量騰龍戰(zhàn)槍的林濤,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好家伙!

弒父是義子的自然規(guī)律嗎?

“千眼邪祟還抓不抓了?他盤踞淮澤縣這么多年,知道不少事情,太爺府那群狐妖就指不定和他有關系。就這么變成懸案嗎?”

認賊作父的衛(wèi)海恨不得一刀捅死陳江,聽見這話,方才作罷。

知縣這才知曉陳江已經(jīng)被打入刑房,在一旁點頭,小聲道:

“不錯,他再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不能直接殺……”

同時又看著林濤,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淮澤縣如今情況雖然亂,但總結下來只有一點——內(nèi)憂外患。內(nèi)有斬妖司奪權,外有妖祟作亂。

如今。

陳江被拿下,已經(jīng)解除一難,剩下的妖祟不足為慮。

“……”

林濤把玩著騰龍戰(zhàn)槍,這槍真不錯,在螭龍環(huán)首刀的進攻下居然只有幾道輕微的劃痕。

從七品,總教習!

瞇了瞇眼,甩手將戰(zhàn)槍插入地上,長身而起。

于他而言,淮澤縣的這趟渾水,可不止陳江一人。

自己還有許多疑惑沒有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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