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工業的力量
- 家父鄭泌昌
- 艾斯奧美拉唑
- 2602字
- 2025-07-04 18:41:00
“我兒真未騙我?”
楊金水掐住鄭兆安的肩膀,用力問道。
“絕無半句虛言。”
鄭兆安忍著疼痛,努力保持嚴肅,回應道。
“生絲,要多少,我立馬讓你爹送過去!”
楊金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鄭兆安。
一想到能解決首批貨的問題,他將死的心,也重新鮮活起來。
“有多少,我要多少。”
鄭兆安沒給具體數量,而是自信道。
以工業化織廠的能力,那是來多少,消耗多少。
正因此如,他才有底氣這么說。
織造局還有一些生絲庫存,立即調撥到鄭兆安的織廠。
江南織造局的官價收絲,和明搶沒多少區別。
楊金水放開鄭兆安,要跟著他去織廠看一看。
上次匆忙,并未見過織廠的真正模樣。
另外,他要確定,那一萬多匹絲綢的情況。
再次來到織廠,鐵匠依舊在忙碌。
征調來的民工,冒雨搬運鐵礦石。
高爐的爐火旺盛,煤炭不斷加入。
大明炮與炮彈的生產沒有停,他們不斷勞作。
而在繅絲廠和織廠門口屋檐下,蹲著許多女工和織工。
他們望著鐵匠與民工,眼里都是羨慕。
人是鄭泌昌招來的,可鄭兆安卻給他們發了工錢。
他們天不亮就趕來,干一班活,才能得到一班的工錢。
有的為了加班,甚至發生了斗毆。
鄭兆安明確規則,若有類似情況,一起開除,永不錄用。
“少爺!”
眾人見鄭兆安出現,紛紛起身,向鄭兆安問禮。
至于換了便服的楊金水,則無人理睬。
看他圓臉富態,估計是某個綢緞行或者布店的掌柜的吧。
楊金水要求先去看一看存貨,他的心思也不在女工和織工身上。
于是鄭兆安讓眾人繼續休息,并宣布不久就可以開工了。
大家開心,繼續回去蹲著,等待送來蠶繭。
來到倉庫,楊金水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絲綢。
抽了幾匹出來檢查,品相略差,不如熟練織工的產品。
不及上品,但比中品略強。
用來交貨,綽綽有余。
隨著車馬聲響起,第一批蠶繭運到。
鄭泌昌從楊金水處得到命令,不敢怠慢。
他代表的是宮里,任何事都要給這件事讓路。
蒸汽機啟動,帶動半自動繅絲機。
楊金水看著一個女工負責一臺繅絲機,數個蠶繭同時在一個旋轉輪上飛快出絲。
而類似的飛輪,一排有百個。
這樣的機器,整齊排列。
楊金水問了這繅絲廠的產量,鄭兆安賣起了關子。
“干爹,我說不如讓事實說話,您在這休息一天,待到明日,便知道這工業的力量。”
鄭兆安笑道。
“你呀,人小鬼大!”
楊金水將信將疑,看鄭兆安那么篤定,反而安心下來。
確定能在半月內完成交貨任務,心情放松下來,便與鄭兆安打趣道。
“那好,正好我也乏了,就在你這里安歇一日。”
楊金水笑笑,招來五短衣著的精干漢子,寫了一封信,立馬發回京城。
第二日,結果出來了。
繅絲廠的產量出來了,一座廠,便是近六百斤。
若是換做熟練繅絲工人,需要近兩千名。
而在鄭兆安的繅絲廠中,負責數十臺機器的。
三班倒,也不過上百名女工。
再加上維護蒸汽機的師父,總計不超過兩百人。
楊金水倒是不怎么在乎效率,人不夠,那就繼續加人,直到夠了為止。
大明兆億子民,難道就抽不出多少熟練繅絲工人?
繅絲、織布,這是大明普通女子必備技能之一。
有了絲線,接下來該看織機的效率了。
楊金水管理織造局數年,浸淫織絲良久。
細心觀察一番,便知道這鐵家伙,是木制織機的改良版。
有了動力,其織綢的速度更快,需要的織工更少。
缺點也不是沒有,不夠細致,花紋圖案較少。
繼續逗留一日,楊金水想要知道,鄭兆安是否誆騙他。
可惜絲線不足,中間休息了四五個時辰。
一日三班倒,也不過織出來兩千九百匹絲綢。
得知卡脖子的是原料,楊金水再次寫信催促鄭泌昌,言辭犀利嚴肅了很多。
鄭泌昌見此,于是找來何茂才。
出主意的事情他來做,臟活累活,那就得何茂才去干了。
楊金水催得緊,鄭泌昌沒辦法,就讓何茂才強行征絲。
換做一般人,自然不會去干這種爛活。
名聲臭了,還討不到好處。
然而,鄭泌昌自然是給何茂才想好了辦法,才讓他去干這件事。
包裝改稻為桑的事情,給了鄭泌昌很大的啟發。
同樣的事情,換一個角度,包裝一下,完全不一樣。
同樣是征絲,雇傭地痞流氓,逼迫桑農,他們定然不干。
而鄭泌昌給何茂才的方案是,宣傳絲價將大跌!
別人不知道緣由,何茂才也不知道。
但通過鄭泌昌,他知道了緣由。
因為改稻為桑的國策,很多地方自愿改稻為桑,導致今年生絲產量大增。
就像稻豐谷賤,今年的生絲價格,將遠遠低于往年。
為了不讓百姓遭受這份損失,官府定一個保底價。
相比之前的官價,它比市場價低了兩成。
就像是印證何茂才的說法一樣,一夜之間,生絲價格猛跌,直接跌去三成!
這里,就需要鄭泌昌打配合了。
與這些收絲商人通氣,形成價格聯盟。
雖然《大明律》中規定了“把持行市”的罪名。
但官商勾結,其便形同虛設了。
本來張望的桑農,趕緊將生絲脫手,生怕價格繼續跌下去。
賣給官府,要多一成。
于是大量生絲涌入,鄭兆安暫時不用擔心貨源問題了。
至于作為“吹哨人”的何茂才,再一次收割好名聲。
他提前發現了“危機”,提前預警,還為民眾多爭取了一成的利潤。
桑農感念其恩德,又送上數把萬民傘。
何茂才收這玩意兒,都收了十來把,私宅瘦馬都快趕不上萬民傘的數量了。
不過,騎著瘦馬,把玩萬民傘,確實是他最近喜歡的玩法。
解決生絲問題,鄭兆安的織廠將產能拉滿。
楊金水看著每日近四千匹絲綢入庫,心里樂開了花。
“你們夫妻也有些日子沒有外出游玩一番了,去玩吧。”
楊金水將蕓娘和如煙姑娘推到鄭兆安身邊,開心道。
這端午將至,雨水嘩啦的,到哪兒去玩耍呢?
鄭兆安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
比他還忙的是鄭泌昌,戰后重建,頭緒萬千。
好在這些政務駕輕就熟,他能輕松應對。
為了鍛煉鄭兆安的能力,偶爾還會把他喊過來,參與到各項政務中去。
從小開始鍛煉行政處理能力,這是多少人都無法享受的好處。
等鄭兆安考中了進士,不管是留京任職,還是外派做官,都有基礎。
在這個過程中,鄭兆安學到了很多。
尤其是父親玩弄各種權術,與富豪地主們斗得有來有回,直到他們出血。
鄭泌昌要鄭兆安記住,斗不是目的,斗出一個結果,才是目的。
如今,突然閑下來,鄭兆安也需要安靜總結一番。
東二院太過狹小,思來想去,他想起一個地方來。
元寶街二號,還有有一個受傷的女子躺在那里哩。
于是三人拜別楊金水,乘坐馬車,趕往鄭兆安“暫時的家”。
這事啊,與沈硯冰說了一聲,當天就辦妥了。
元寶街是一條熱鬧的商業街,但整條街,都是沈一石的產業。
一兩家店鋪而已,而且還不是過戶到鄭兆安名下。
小雨在王戎入住的當天,就被派了過來。
在鄭兆安眼里,她是一個修道的大夫。
清理傷口,服用丹藥,王戎已經沒有大礙。
她乃凡人,修復能力稍慢,比鄭兆安快一些。
鄭兆安身體最弱,要想調理到正常人水平,至少三年的水磨功夫。
只是,眾人剛坐定,還沒聊幾句,就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