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啟靈柱,啞巴了(下)
- 九劫鴻蒙:我逆轉(zhuǎn)諸天成圣
- 木木枯
- 4391字
- 2025-06-02 22:19:40
低低的議論聲,如同無數(shù)只惱人的蚊蠅,嗡嗡地鉆進軒轅燼的耳朵。他垂在身側(cè)的手用力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試圖壓下心頭的翻涌。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看向石臺正前方的高臺。
高臺之上,軒轅弘端坐主位,面容沉靜如水,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間,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沒有催促,沒有期待,只有一種磐石般的沉穩(wěn),莫名地讓軒轅燼狂跳的心臟稍稍平復(fù)了一瞬。軒轅弘的身側(cè),坐著幾位須發(fā)皆白、氣息淵深的老者,他們身著華貴的袍服,目光銳利如鷹,偶爾掃過軒轅燼時,毫不掩飾其中的冰冷與不悅,想必就是軒轅承霄口中的“長老院老古板”了。其中一位面容最為冷峻、鷹鉤鼻的老者,眼神更是如同淬了毒的冰錐,幾乎要將軒轅燼釘在原地。大長老!
軒轅承霄和東方晚棠也站在高臺一側(cè)。軒轅承霄換了一身更顯精神的銀邊玄服,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感受到軒轅燼的目光,還沖他擠了擠眼,做了個口型:“別慫!”東方晚棠則安靜地站在他身邊,水藍色的羅裙在微風(fēng)中輕輕拂動,她的目光溫和而帶著鼓勵,如同寧靜的港灣。
“肅靜!”一個洪亮威嚴的聲音響徹廣場,壓下了所有嘈雜。一位身著執(zhí)事袍服的中年人走到石臺前,目光掃過下方略顯緊張的少年們。“啟靈祭,乃我軒轅家子弟叩開大道之門的第一步!血脈為引,溝通天地,啟靈柱將顯化爾等所親和的元素之力!按序上前,手觸柱基,靜心感應(yīng)!”
儀式開始了。
一個個少年少女懷著激動或忐忑的心情,依次走上石臺。當他們的手掌按在那冰冷的黑色柱基上,屏息凝神片刻后,那懸浮的透明啟靈柱便會驟然亮起,綻放出不同色彩、不同強度的光芒!
“軒轅明,土元素親和!品級…黃階中品!”啟靈柱亮起厚重的土黃色光芒,亮度中等。
“軒轅雨,水元素親和!品級…玄階下品!”水藍色的光芒亮起,比之前更亮了幾分,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好!玄階下品,不錯!”
“下一個!”
光芒此起彼伏,或強或弱,或單一或偶爾夾雜一絲其他色彩(預(yù)示有微弱雙系可能)。每一次光芒亮起,都伴隨著執(zhí)事的高聲宣告,以及臺下或羨慕、或驚嘆、或惋惜的低語。成功覺醒的少年少女們興奮得滿臉通紅,被族人簇擁著,仿佛踏上了光輝的坦途。失敗的則黯然神傷,垂頭喪氣地退下,迎接他們的將是截然不同的命運。
軒轅燼默默地看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越攥越緊,幾乎要窒息。每一次光芒亮起,都像是在他緊繃的神經(jīng)上重重敲擊一下。他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
終于,輪到了軒轅承霄。
這家伙顯然沒有半點緊張,反而像是終于等到表演時刻的明星。他朝高臺上的父親咧嘴一笑,又對東方晚棠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這才大步流星地走上石臺。動作瀟灑利落,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蓬勃銳氣。
他站定在啟靈柱前,深吸一口氣,收斂了臉上的嬉笑,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他伸出右手,穩(wěn)穩(wěn)地按在冰冷的黑色柱基上。
嗡——!
幾乎是瞬間,一股深沉、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力量波動以他手掌為中心擴散開來!整個啟靈柱猛地一震,內(nèi)部流轉(zhuǎn)的云霧瞬間被染成一種極致的、純粹的黑色!那黑色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深邃得仿佛連接著無垠的虛空,柱體本身更是爆發(fā)出刺目的烏光,光芒之盛,幾乎壓過了之前所有人的總和!一股無形的、帶著冰冷殺伐氣息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廣場,讓不少修為稍弱的族人臉色發(fā)白,呼吸都為之一窒。
整個廣場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連高臺上那幾位面色冰冷的長老,眼中都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
執(zhí)事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激動,甚至有些顫抖:“軒轅承霄!暗元素親和!品級…地階上品!極致之暗!”最后四個字,如同驚雷炸響!
“地階上品!極致之暗!”
“我的天!少主果然天賦異稟!”
“不愧是家主之子!我軒轅家未來可期!”
短暫的寂靜后,是山呼海嘯般的驚嘆和狂喜!地階上品,在這玄穹界域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更遑論是極其罕見、威力莫測的暗元素!極致屬性!
軒轅承霄收回手,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那幽深的暗元素波動如同潮水般迅速收斂。他朝著臺下沸騰的人群隨意地揮了揮手,目光卻下意識地掃向了人群邊緣那個臉色蒼白的身影,帶著一絲炫耀,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接下來是東方晚棠。她蓮步輕移,走上石臺,姿態(tài)溫婉優(yōu)雅。她將纖纖玉手輕輕按在柱基上,閉目凝神。片刻后,啟靈柱內(nèi)云霧翻涌,化作一片清澈深邃的蔚藍,如同最純凈的海洋之心。柔和卻同樣明亮的光芒亮起,帶著溫潤的水汽彌漫開來,驅(qū)散了剛才暗元素帶來的些許壓抑感。
“東方晚棠!水元素親和!品級…地階中品!”執(zhí)事的聲音依舊高昂。
又是一陣熱烈的贊嘆。水藍色光芒映照著少女恬靜姣好的面容,更添幾分出塵氣質(zhì)。她收回手,對著高臺上的軒轅弘和自家方向盈盈一禮,目光溫柔地看向臺下的軒轅承霄。
“嘖嘖,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啊!”
“這下家主和東方家主該放心了!”
贊譽聲不絕于耳。高臺上,軒轅弘的嘴角也難得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顯然對這個結(jié)果相當滿意。東方家主更是撫須而笑,滿臉欣慰。只有大長老等人,臉色依舊沉凝,看不出喜怒。
終于,所有的目光,無論是好奇的、審視的、幸災(zāi)樂禍的、還是帶著一絲復(fù)雜情緒的,都如同無形的聚光燈,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個孤零零站在人群邊緣的蒼白少年身上。
輪到軒轅燼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偌大的廣場,只剩下風(fēng)掠過玉石地面的細微聲響。
軒轅燼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咚咚咚,震得耳膜發(fā)疼。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胸腔里的灼痛。他深吸一口氣,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此刻吸入肺腑,卻感覺不到絲毫清新,反而沉重得像灌了鉛。他邁開腳步,朝著那矗立的黑色石臺走去。
腳步虛浮,如同踩在云端。每一步都異常沉重。他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黏在自己背上,有高臺上長老們冰冷的審視,有周圍族人毫不掩飾的嘲諷和看戲的玩味,有軒轅承霄微微皺起的眉頭,有東方晚棠擔憂的眼神,還有…那道沉靜如淵、卻仿佛蘊含著某種無形力量的目光——軒轅弘。
短短十幾步的距離,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于,他站到了石臺之上。冰冷的黑色石面透過薄薄的鞋底傳來寒意。面前,就是那根決定命運的啟靈柱。柱基冰涼粗糙的觸感仿佛在提醒他自身的脆弱。
他緩緩抬起手。那只手蒼白、瘦削,能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因為緊張和虛弱,指尖微微顫抖著。
廣場上安靜得可怕。所有的議論聲都消失了,只剩下無聲的注視。連風(fēng)似乎都停了下來。
軒轅燼閉上眼,試圖摒除所有雜念,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掌與柱基接觸的地方。按照之前聽來的方法,努力去感受體內(nèi)那股微弱的新生暖流,試圖引導(dǎo)它,去溝通這冰冷的石柱,去感應(yīng)那虛無縹緲的天地元素。
然而……
體內(nèi)空空蕩蕩。
除了那股頑固的灼痛感和新生的微弱暖流在緩慢流淌,他什么也感覺不到。沒有澎湃的力量,沒有奇異的共鳴,沒有與天地元素溝通的絲毫跡象。那暖流如同最溫順的綿羊,自顧自地在他干涸的經(jīng)脈里游走,對那冰冷的啟靈柱毫無反應(yīng)。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一秒…兩秒…三秒…
十秒…二十秒…
啟靈柱,毫無反應(yīng)。
那根晶瑩剔透的柱體,內(nèi)部云霧依舊緩緩流轉(zhuǎn),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安靜得如同最普通的玉石。沒有一絲一毫的光芒為他亮起。沒有象征元素的色彩,沒有代表親和度的亮度,什么都沒有。
就像一塊真正的、冰冷的石頭,面對著一個真正的、毫無資質(zhì)的凡人。
死寂。
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到極點的死寂在廣場上蔓延。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嗤笑。這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噗…哈哈哈!”
“我就說嘛!爛泥扶不上墻!”
“九轉(zhuǎn)蘊神髓?哈哈,喂狗都比這強!”
“啟靈柱都懶得理他!徹底啞巴了!”
“真是…丟盡了軒轅家的臉面!”
“家主這次,看走眼得也太離譜了吧?”
壓抑的議論聲、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幸災(zāi)樂禍的嗤笑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爆發(fā)出來,匯聚成一股刺耳的噪音洪流,狠狠沖擊著石臺上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高臺上,大長老的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冰冷的、帶著勝利意味的弧度。他微微側(cè)身,對著身旁臉色同樣陰沉的其他長老低語了幾句,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主位上的軒轅弘,其中的譏諷和責問意味不言而喻。
軒轅承霄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被東方晚棠輕輕拉住了衣袖。東方晚棠秀眉緊蹙,看著石臺上那個在刺耳嘲笑聲中顯得格外渺小單薄的身影,眼中充滿了不忍和擔憂。
軒轅燼依舊閉著眼,手掌死死地按在冰冷的柱基上。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一種死灰般的白。他感覺不到柱基的冰冷了,也感覺不到體內(nèi)的灼痛了。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那鋪天蓋地的嘲笑聲淹沒、撕裂。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比當初沉入河底時更甚。
果然…還是不行嗎?
廢物…到哪個世界,都是廢物…
拖累…終究只是個拖累…
軒轅弘的恩情…他用什么去還?用這堆連啟靈柱都不屑一顧的殘渣嗎?
巨大的羞恥、絕望、自我厭棄如同最沉重的枷鎖,瞬間將他拖入無底的深淵。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軒轅弘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失望?后悔?還是被當眾打臉的震怒?
他猛地睜開眼,像是被燙到一般,飛快地縮回了手。動作倉皇而狼狽。
他不敢抬頭看高臺,不敢看軒轅弘,不敢看任何人。那些匯聚過來的目光,此刻都變成了燒紅的烙鐵。他只想逃離這里,立刻,馬上!逃離這刺耳的嘲笑,逃離這令人窒息的難堪!
他幾乎是踉蹌著轉(zhuǎn)身,腳步虛浮地沖下石臺,像一只被無數(shù)棍棒驅(qū)趕的喪家之犬,只想一頭扎進最深的陰影里,把自己徹底藏起來。身體的虛弱和內(nèi)心的崩潰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好幾次差點摔倒,全靠一股本能支撐著,跌跌撞撞地擠出人群。
“切,跑得倒挺快!”
“沒臉待了吧?”
“這種廢物,留在軒轅家也是浪費糧食!”
嘲諷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追隨著他倉皇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個暫時棲身的房間的。當沉重的房門在身后砰然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和刺眼的光線時,他最后一絲力氣也被徹底抽干。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無力地滑落,最終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黑暗,熟悉的、令人絕望的黑暗,再次溫柔地、帶著冰冷嘲諷地將他擁抱。
他把臉深深埋進膝蓋里,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著。沒有眼淚,只有一種巨大的、空洞的麻木感,伴隨著胸腔里那如同被撕裂般的灼痛,一點點啃噬著他僅存的一點意識。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就不該抱有希望。
他就不該…活著。
就在這無邊無際的絕望黑暗即將徹底將他吞噬時。
“這就放棄了?”
一個沙啞、低沉,如同兩塊粗糙的砂石摩擦發(fā)出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頭頂前方響起。
軒轅燼猛地一震,如同受驚的野獸,倏地抬起頭!
房間里光線昏暗。在他身前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角落的陰影仿佛活物般蠕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出來。
斗篷的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來人的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從那黑暗中透出的、兩道冰冷、銳利,仿佛能洞穿靈魂的目光。
那目光,正牢牢地鎖定在癱坐在地、狼狽不堪的軒轅燼身上。
“問天崖,通天路,立天命。”黑袍人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冰冷得像萬載寒冰,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人心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敲在軒轅燼死寂的心湖上。
“想抓住那一線可能…就別像個懦夫一樣,在這里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