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牧野道：“你帶路。”

英娘問：“去哪里？”

“找我的父親。”

英娘微微張嘴，臉上錯愕的表情不像假的。

“怎么？你在騙我？其實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父親在哪里？”牧野手中又幻化出一柄石劍，英娘只是回答慢了他的問題就被他以劍指喉。

英娘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急忙否認：“不是……我只是想問，明雪怎么辦？你不去找她嗎？”

“不用管她，那個人能救她就不會殺她。”他面無表情，但是分析得頭頭是道。

英娘道：“要是呢？要是她發生了什么意外……”

牧野有些不耐煩，眉峰緊蹙：“一個雌性而已，沒了就沒了。有什么重要的。”

“可她不是你的雌主嗎？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那就在她死之前找到我父親。”

“……”英娘張了張嘴，有些語塞。

遠處，三只小獸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其中一只怯生生地站出來，問：“我、我能和你們一起嗎？”

“不能。”牧野毫不猶豫地拒絕。

*

洛明雪沒睡多久，但她做了一個夢。

起初，她站在一片花田里，穿著純白色的裙子，手里拿著幾朵不知名的花。

她像是突然來到了這具身體，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癡癡的看著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白嫩小巧的手，手指嫩嫩的，短短的，像個小孩。

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剛這樣想，又變成了第三視角。

洛明雪莫名出現在了空中，遠遠看見那個花田里的小女孩握了握自己的手，她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過小女孩很快就將自己身體的一些反應歸結于走神，她又開始一根一根的摘花。

洛明雪飄到了她的身邊，陪她摘花。

她所到之處，花瓣微動，像是一陣風吹過。

兩人在田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女孩不知疲倦，但洛明雪卻倦了。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洛明雪圍繞著小女孩轉圈圈，女孩周圍花倒了一片。

許是做得太過明顯，小女孩停下了腳步，四處張望起來。

她對著空氣奶聲奶氣道：“你為什么要弄倒我的花？”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么，小女孩對上了洛明雪的眼睛，就好像她能夠看見她一樣。

洛明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準確的說，她并沒有手。

她的身體呈透明狀，就連她自己也看不見。

所以她很懷疑自己的存在形式。

見洛明雪不回答，小女孩就又靠近了一些，這一次她臉上帶上了生氣的小表情，微微嘟起了嘴巴，問：“你不知道小草也是有生命的嗎？”

洛明雪試探道：“我知道啊。”

小女孩問：“知道為什么還要踩壞它們呢？”

“你聽得見我說話？”

小女孩歪著腦袋道：“我也看得見你哦，所以不能偷偷做壞事！”

好奇怪，為什么連洛明雪自己都看不見自己，眼前的小女孩卻可以？

洛明雪決定先與她搭話：“可是你摘花也是在殘害生命啊。我們的行為本質上是一樣的，所以你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小女孩沉默了，只是皺著眉盯著洛明雪。

洛明雪不解地問：“怎么了？”

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手上的鮮花被她扔了一地。

她轉頭就跑，看見洛明雪像是看見鬼一樣，一邊跑還一邊喊：“媽媽——”

“喂！你哭什么啊！”洛明雪追著詢問。

*

三只小獸人手里拿著牧野給的石劍，緩步靠近著紀宏晏。

紀宏晏此時已經幻化成了一只黑色的斑紋虎，體型變大了好幾倍。

三人一人踢了紀宏晏一腳，見他依舊沒醒，終于是放下心來，連拖帶拽將他往驛站門口拖。

其中一人問：“可是驛站的人真的會答應給我們換吃的嗎？”

“試試唄？不試試就沒機會了。”

一刻鐘以前，牧野拒絕了他們想要同行的請求。

要知道，這三只小獸人和他們在一起就只能是拖后腿的。

不過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去了斗獸場也是湊人數，一個也活不下來。

于是在三只小獸人以為自己抱大腿失敗之際，牧野給他們指明了出路——趁著紀宏晏還有一口氣，可以將他轉賣給驛站，換取一些糧食。

這個提議很不可思議，至少在此之前他們三個從來沒有聽過還有這樣的方法。

斗獸場收留獸人都是秉著自愿原則，驛站是為斗獸場做事的，那自然也應該是以斗獸場的標準為標準才對。

想不了那么多，三人已經將他們拖到了門口。

早上八點，驛站門口的機器人自動開機了，檢測到來人是三個小孩后，自動錄入了他們的人臉信息。

熱情的電子音從他的麥克風里傳來：“你們好，請問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打頭陣的小孩握緊了拳頭，對著那個黑洞洞的電子顯示屏禮貌開口道：“你好，請問我們可以用這個精神力等級為A的獸人換取一些糧食嗎？”

“不可以哦。”冷冰冰的機械音不假思索的從麥克風里傳來。

果然。

三人毫不猶豫地將紀宏晏扔在門口，決定去別的地方找一些物資。

可剛走沒幾步，三人的肚子都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

他們太餓了，已經撐不到找到物資的時候了。

十天前他們的母親毫無征兆的變異了，路過的好心人救了他們，但也殺死了他們的母親。

他們不知道怎么辦，六七歲的他們不知道如何安置母親的尸體，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救了自己的殺母仇人。

一切都來不及反應，血腥味爭先恐后地散開，引來了許多拾荒者——拾荒者以撿拾變異獸的尸體為生。

他們眼睜睜看著母親變成怪獸死在自己的眼前，又眼睜睜見著自己的母親被那些看似正常其實早就瘋了的人類啃食……

他們省吃儉用了七天，還是吃干凈了母親生前為他們留下的食物，走投無路之下決定投奔驛站，到現在已經餓了三天，期間一口水也沒喝。

昨晚的事情歷歷在目，母親的尸體也在他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們始終無法嘗試對著那些變異獸張嘴。

所以他們就要餓死了。

那只小獸人的手越握越緊，最后釋懷地放開了。

這樣下去不是一個辦法。

我得再試一次，他心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