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竹肩上的傷，在精心照料下，養了足足半個月才算好利索。這期間，我成了她房里的常客，變著法子給她解悶。最常用的法子，就是把枯燥的《九章算術》題目，改編成江湖軼事講給她聽。

“話說啊，有個輕功卓絕的俠盜，盯上了一戶貪官的不義之財…”我盤腿坐在她床前的腳踏上，拿著毛筆在宣紙上鬼畫符，“這貪官府邸守衛森嚴，每隔一刻鐘，巡邏的護衛就交叉一次…”

“少爺，”王小竹靠在床頭，手里無意識地摩挲著我送的那柄刻著竹葉的木劍，聞言忍不住打斷，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您昨日講俠盜追捕惡徒時，還說他‘踏雪無痕’、‘一息百丈’，怎么今日偷個東西，倒要計算護衛巡邏的間隔了？這…這輕功豈不是白練了？”

我老臉一紅，強辯道：“咳…這個嘛…高手也要講究策略！輕功再好，內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嘛！能省則省，這叫…這叫江湖智慧！”

王小竹抿著嘴，努力不笑出聲，肩膀卻微微聳動，牽動了傷處，又輕輕“嘶”了一聲。窗外的秋陽透過薄薄的窗紙，溫柔地灑在她臉上，傷后的蒼白已褪去大半，透出健康的紅潤光澤。她垂著眼，目光落在劍柄上那個已經用了許久、青色流蘇明顯褪色發舊的劍穗上，手指一遍遍捻著那磨損的穗子。

“小竹，”我注意到她的動作，放下筆，“你那個舊劍穗…是不是該換新的了？都起毛邊了。”

她捻著穗子的手指猛地一頓，下意識地將劍穗往懷里藏了藏，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保護欲：“這個…還能用…挺好的。”

“哪里好了！”我伸手想去拿過來細看，“你看這穗子都快散了…”

她卻像受驚的小鹿般，抱著木劍微微側身，避開了我的手。這個異常的反應讓空氣瞬間凝滯，一絲尷尬在小小的房間里彌漫開來。

就在我搜腸刮肚想打破沉默時，秦鐵山洪鐘般的聲音穿透了院子：“武陽！日上三竿了！滾出來練劍！”

“來了爹！”我如蒙大赦般跳起來，沖到門口又想起什么，回頭快速說道，“下午！下午我帶你去集市！買個新的！就這么定了！”不等她拒絕，我已一溜煙沖出了房門，只留下王小竹望著門口，欲言又止。

練武場上，秦鐵山正在演練一套剛猛迅捷的新劍法。自西山獵場黑熊事件后，他對我的要求愈發嚴苛，近乎嚴酷。

“看仔細了！”他沉腰坐馬，手中長劍如毒龍出洞，手腕疾抖，劍尖竟在空中瞬間綻開七朵虛實相生的劍花，寒光點點，“這招‘七星伴月’，虛招惑敵，實招藏于其后，七點寒星，點穴封脈！精髓在于腕力與眼力的配合，快、準、詭！”

我努力集中精神模仿，但心思卻總忍不住飄回王小竹房里那個被緊緊護住的舊劍穗上。那東西對她而言，似乎不僅僅是件飾物？

“心神不寧！再來！”秦鐵山的木劍“啪”地一聲，毫不留情地抽在我因走神而松懈的手腕上，火辣辣的疼。

“爹，”我揉著手腕，裝作不經意地問，“您…知不知道小竹劍上那個舊劍穗…是哪來的？她好像…特別寶貝那東西。”

秦鐵山正要起勢的動作猛地一滯，他緩緩轉過身，濃眉下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我：“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就是…就是看她用了很久，都破了，想給她換個新的，她還不樂意…”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只是好奇。

秋日的陽光斜斜地照在秦鐵山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我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像是追憶，又像是某種深沉的惋惜。但他很快收斂了神色，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沉硬：“丫頭自己的東西，老夫怎會知曉？休要分心！看劍！”話音未落，他已轉身大步走向兵器架，背影竟透出幾分刻意加快步伐的倉促。

這反應…絕對有問題！我心中的疑團更大了。

下午，我幾乎是連哄帶騙，才把王小竹拉出了鐵拳門，來到了熙熙攘攘的城南集市。九歲的少女身量漸長，褪去了許多孩童的稚氣。她穿著我堅持讓她換上的新衣——一件料子柔軟、剪裁合身的淡青色細棉布裙，袖口和領口用同色絲線繡著幾片秀雅的竹葉，襯得她膚色如玉，氣質沉靜。走在街上，已能引得一些路人側目。

“少爺，真的不必破費…”王小竹第無數次試圖說服我，“我那劍穗真的…”

“停！”我夸張地捂住耳朵，“王小竹同志！今天不買到新劍穗，我秦武陽就扎根在這集市不走了！說到做到！”

王小竹看著我耍賴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終于不再堅持。我們走進一家頗有名氣的兵器鋪子，在琳瑯滿目的飾品中，精心挑選了一個青白雙色交織、用上好蠶絲編就的新劍穗，末端還綴著一顆溫潤的、米粒大小的白玉珠，顯得既雅致又不失英氣。

“瞧瞧！這才配得上我們鐵拳門未來的女劍客嘛！”我得意地拎著新劍穗在她眼前晃悠，“青白色，跟你眼睛的顏色多配！”

王小竹耳尖泛起淡淡的紅暈，接過劍穗，指尖摩挲著那顆冰涼的小玉珠，低聲細語：“謝謝…師兄。”

回程的路上，經過一家掛著“墨韻齋”牌匾的書畫鋪子。王小竹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目光被櫥窗里懸掛著的一幅水墨畫牢牢吸引。

畫面上是一片清幽的月下竹林。墨色濃淡相宜，竹影婆娑。竹林深處，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身影朦朧，并非在舞劍，而是在…起舞？她的姿態舒展而優美，衣袂飄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律感，仿佛與竹林、月色融為一體。筆法雖不算頂級的精妙，但意境空靈悠遠，引人遐思。

“喜歡這幅畫？”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王小竹輕輕點了點頭，眼神有些飄忽，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嗯…畫上的女子…在竹林里起舞的樣子…讓我想起…娘親…”

我的心猛地一跳。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清晰地提及自己的母親。

“你娘親…她…也喜歡這樣？”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避免直接問“會武功”。

“不知道…”王小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畫上，帶著追憶的恍惚，“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娘親身體還好時，總喜歡在院子里，對著月光…慢慢地比劃一些很美的動作…像在跳舞…又像在…練著什么…后來…她病得越來越重…再后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重的鼻音，“她走了…只留下…留下這個劍穗…說…留著…做個念想…”

她下意識地伸手，緊緊握住了藏在袖中、貼著胸口的那枚舊劍穗。

一瞬間，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原來如此！難怪她如此珍視這不起眼的舊物！它是母親留下的唯一念想，承載著所有溫暖的回憶。

“小竹…”看著她眼中氤氳的水汽，我心頭涌起一陣酸澀的憐惜，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安慰的話，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肩膀，“走！師兄請你吃糖葫蘆！最大最紅的那種！”

王小竹被我這生硬的轉折逗得破涕為笑，眼角的淚光還未干：“少爺…哦不，師兄…您總是這樣…一遇到嚴肅的事…就想著請人吃東西…”

“管用就行！”我拉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朝著不遠處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跑去。

【王小竹好感度+10，當前85/100（信賴）】

【觸發情感任務：守護她的回憶】

【任務內容：理解并尊重王小竹對母親的情感寄托，在她追尋過往時提供支持。】

【任務獎勵：羈絆加深，王小竹心境更加澄明。】

就在我們舉著紅艷艷的糖葫蘆，心情稍霽地往鐵拳門方向走時，冤家路窄，迎面撞上了林婉兒和她那群形影不離的跟班。一年過去，這位點蒼派的大小姐出落得更加…花枝招展？一身嬌艷的粉霞色羅裙，綴著繁復的刺繡，像朵移動的、過于飽滿的芍藥花。

“喲！我當是誰呢！”林婉兒尖細的嗓音帶著慣有的刻薄，目光像刷子一樣掃過王小竹，最終落在她肩部（傷口位置）和手中的新劍穗上，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這不是秦家那個命大的小侍女嘛？聽說在西山讓熊瞎子撓了一爪子？嘖嘖，運氣不錯啊，沒被抓花臉，還能出來逛街買新玩意兒？”

王小竹的身體瞬間繃緊，握著糖葫蘆竹簽的手指微微發白。我怒火上涌，正要上前一步反唇相譏，卻見身邊的王小竹突然深吸一口氣，竟主動上前了半步，微微抬起了下巴。她的眼神不再是過去的躲閃或忍耐，而是一種沉靜的、如同深潭般的堅定。她直視著林婉兒，聲音清晰而平穩地響起：

“林姑娘若是對劍法切磋有興趣，或是想‘指點’一二，我王小竹，隨時奉陪。”

這平靜卻帶著鋒芒的話語，像一顆石子投入池塘，讓林婉兒和她的跟班們都愣住了。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那個曾經面對挑釁只會低頭沉默的小侍女，如今竟能如此不卑不亢、甚至帶著一絲凜然劍氣的正面回應？

林婉兒的臉色變了又變，一陣紅一陣白。她顯然沒料到王小竹會是這種反應，更沒把握能穩贏這個曾在黑熊爪下活下來、還刺傷過猛獸的對手。最終，她只能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強撐著臉面：“哼！誰…誰稀罕跟你一個下人比劍！掉價！我們走！”說罷，帶著幾分狼狽和惱怒，領著跟班匆匆離去。

等她們走遠，我忍不住對著王小竹豎起大拇指，由衷贊嘆：“帥！太帥了！小竹！你什么時候…這么有氣勢了？！”

王小竹低下頭，輕輕整理著新劍穗上那青白相間的絲線，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聲音輕快了些：“少爺…師兄您不是常說…握劍之人，心中當有傲骨，寧折不彎么…我…都記著呢。”

一股暖流瞬間涌上心頭。原來我平時那些隨口胡謅的“劍道歪理”，她都一字一句，認真地記在了心里，并化作了自己的信念。

【王小竹勇氣值提升，劍心初顯！】

回到鐵拳門，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和一絲興奮，直奔秦鐵山的書房。

“爹！”我推門而入，開門見山，“小竹她娘…當年是不是…是不是特別喜歡在月下…比劃些優美的動作？像…像跳舞一樣？”

秦鐵山正端著茶杯，聞言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燙得他直皺眉：“誰…誰告訴你的？小竹說的？”

“嗯！她自己說的！”我湊近書案，仔細觀察著老爹的表情，“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關于她娘的事？”

秦鐵山放下茶杯，濃密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沉默了半晌，才長長嘆了口氣，眼神飄向窗外，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十五年前…老夫行走江湖時，確實在江南一帶…偶有耳聞…說有一位…氣質獨特的女子…常在月下竹林間…以舞入韻…動作行云流水，暗合某種自然之道…很是引人注目…”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惋惜，“后來…不知何故…便再沒了音訊…如同石沉大海…”

“然后呢？那位女子叫什么？長什么樣？和小竹娘有關系嗎？”我急切地追問。

“沒有然后！”秦鐵山猛地收回目光，臉色一沉，語氣變得異常嚴厲，甚至帶著一絲警告，“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罷了！這些陳年舊事，莫要再打聽！更不準在小竹面前提起半個字！聽見沒有！”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嚴厲震懾了一下，滿腹狐疑卻不敢再多問，只能悻悻地應了聲“是”，退出了書房。

剛帶上門，一轉身，我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王小竹正端著一個紅漆茶盤，靜靜地站在廊柱的陰影里！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緊緊抿著，端著茶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茶盤上的杯盞隨著她身體的微微顫抖，發出細碎而清晰的碰撞聲。

“小竹？”我的心猛地揪緊，“你…你在這里多久了？聽到…多少？”

王小竹抬起眼，那雙總是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盛滿了震驚、茫然和一種被巨大秘密沖擊后的無措。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極其輕微地、近乎機械地搖了搖頭，然后低下頭，端著那盤發出噪音的茶杯，快步從我和書房之間穿過，腳步甚至有些踉蹌地消失在回廊盡頭。

我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夕陽將她離去的背影拉得很長，很孤單。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那個她視若珍寶的舊劍穗，從她匆忙卷起的袖口里滑落出一角，在傍晚微涼的秋風中，無助地輕輕搖晃。

晚飯時分，王小竹沒有出現在飯廳。丫鬟小心翼翼地回報：“小竹姑娘說…身子不太爽利…想在房里歇著…”我親自端著廚房精心準備的、她愛吃的幾樣小菜去敲門。

“小竹？是我。開開門？吃點東西？”

門內一片沉寂，過了許久，才傳來一個悶悶的、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像是從被子里傳出來的：“…少爺…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求您了…”

那聲音里壓抑的悲傷和脆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我默默地將食盒放在門口，輕聲道：“那…我放在門口了…你想吃的時候自己拿…熱一熱…”轉身離開時，隔著門板，隱約聽到了里面傳來極力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王小竹心情值大幅下降，陷入迷茫與悲傷】

【好感度-5，當前80/100（信賴）】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天剛蒙蒙亮，我便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練武場。

空曠的場地上，一個單薄的身影正瘋狂地舞動著木劍！正是王小竹！

她仿佛不知疲倦，一招一式都帶著一股近乎發泄的狠勁，比平時凌厲了數倍不止！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額發濕漉漉地貼在頰邊，在初冬清冷的晨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她緊咬著下唇，眼神里沒有了平日的沉靜，只剩下一種近乎偏執的、燃燒著的火焰。

“小竹！小竹！”我連喊了三聲，她才仿佛從某種魔怔的狀態中驚醒，猛地停下動作，拄著劍，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你…還好嗎？”我走近她，聲音里滿是擔憂。

她抬起頭，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渴望：“師兄…我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

“你已經在變強了！你…”

“不夠！遠遠不夠！”她罕見地拔高了聲音，打斷了我的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要知道…娘親的事…我要弄明白…她是誰…她經歷了什么…為什么…”話未說完，她身體猛地一晃，顯然是透支過度。

我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她。觸手之處，她的手臂冰涼，還在微微顫抖。低頭一看，我心頭猛地一抽——她握劍的右手手心，赫然布滿了紫紅色的水泡！有的甚至已經磨破，滲出血絲！這得是練了多久？多狠？

“傻子！你這個大傻子！”我又急又心疼，忍不住罵出聲，“你這么拼命干什么！手不要了？！”

王小竹靠在我肩上，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在剛才的揮劍中耗盡。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孤寂：“因為…師兄…除了這把劍…除了這點…從娘親那里得來的、對‘動’的感覺…我…我一無所有啊…”

這句輕飄飄的話，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鼻子瞬間酸澀難忍。

“誰說你一無所有？！”我扶正她虛弱的肩膀，強迫她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說，“你有我！有我這個師兄！有鐵拳門這個家！有我們一起練的劍！一起創的‘楓林晚’！有趙大娘偷偷給你留的點心！有王伯教你打算盤！有…”

話到此處，看著近在咫尺的她那雙盛滿了脆弱、迷茫卻又燃燒著倔強火焰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語言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這個曾經像株怯懦小草般躲在角落的小丫頭，在經歷了生死考驗、流言蜚語和身世沖擊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個內心藏著風暴、有著自己執著追尋的少女了。

“走吧。”我輕輕拉起她那只布滿水泡、慘不忍睹的手，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先去上藥。然后…”我迎上她驟然亮起、帶著希冀和詢問的目光，鄭重地承諾，“師兄幫你，一起去找尋你娘親的過往。我們一起弄明白。”

王小竹眼中的光瞬間璀璨如星辰，但很快又被一層擔憂的薄霧籠罩：“可是…老爺他…”

“爹那邊交給我！”我挺起胸膛，努力做出可靠的樣子，“大不了…大不了我再想個‘天火示警’的法子跟他談判！”（雖然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王小竹終于被我這“破罐破摔”的豪言壯語逗笑了，雖然眼中還含著未干的淚花：“師兄總是…這么…亂來…”

“不破不立嘛！”我小心翼翼地用干凈的帕子，極其輕柔地替她擦拭額頭上不斷滾落的汗珠，“不過你得答應我，這是最后一次！以后絕對不準再偷偷熬夜、這么不要命地練劍！身體是革命…呃…是練劍的本錢！”

她看著我，乖巧地點了點頭，汗水打濕的發絲有幾縷粘在白皙的頰邊。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極其輕柔地幫她將那縷濕發撥開，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微涼細膩的肌膚。

一瞬間，仿佛有微弱的電流從指尖竄過。我們兩人都愣住了。晨光熹微，映照著她近在咫尺的、帶著淚痕和汗水的臉龐，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著我的影子。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王小竹好感度+10，當前90/100（羈絆）】

【情感任務“守護她的回憶”正式開啟！】

清冷的晨風吹過空曠的練武場，帶著初冬凜冽的寒意。王小竹那只布滿傷痕的手，此刻正被我小心地托在掌心，冰涼而微微顫抖著，卻又像一個小小的、努力散發著微弱熱量的火爐。

看著晨光中她疲憊卻依舊堅韌的側臉，感受著掌心那份脆弱與執拗交織的溫度，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在心底生根發芽：

就這樣，和她一起練劍、一起追尋她心中的答案、一起面對這紛繁復雜的江湖…哪怕前路未知，哪怕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