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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濺爛泥塘

**第一節:蟄伏與暗涌**

南城,“爛泥塘”。

這名字恰如其分。這里是北平城最底層、最骯臟、最混亂的角落。狹窄泥濘的巷道如同蛛網般糾纏,低矮破敗的窩棚擠擠挨挨,空氣中永遠彌漫著垃圾腐敗的惡臭、劣質煤煙的嗆人氣息和底層掙扎的絕望味道。這里是逃荒者、苦力、小偷、暗娼、亡命徒的聚集地,也是各種見不得光的交易和藏污納垢的天堂。日本人的懸賞令和巡邏隊,暫時還未能徹底滲透進這片如同巨大沼澤般的區域。

林峰和林楓,在小六子七拐八繞的帶領下,最終藏身在一個靠近臭水溝、幾乎半塌的破窩棚里。窩棚的主人是個爛賭鬼,早就不知所蹤,里面除了一張破草席和滿地狼藉的垃圾,一無所有。但這里足夠偏僻,足夠混亂,也足夠“安全”——至少暫時沒人會關心兩個新來的、滿身晦氣的“外鄉人”。

左臂的傷口在老根叔的黑玉斷續膏作用下,劇痛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麻癢,這是新肉在生長的征兆。林峰知道,這是好事,但也意味著他暫時無法全力施展。他如同受傷的猛虎,在這狹小惡臭的空間里蟄伏,每日除了由林楓(用從漢奸那里奪來的錢購買)帶回來最廉價的食物果腹,就是一遍遍地擦拭那桿“漢陽造”和那把刻著“林”字的苗刀,眼神冰冷地凝視著刀鋒上流轉的寒光。收音機里傳來的消息越來越絕望——二十九軍主力已撤出北平,日軍兵臨城下,這座千年古都的淪陷,就在旦夕之間。

林楓每日出去打探消息,帶回的除了絕望,就是漢奸更加猖獗、日軍更加囂張的惡行。懸賞一百大洋捉拿“關外兇徒”的告示貼滿了稍微像樣點的街口,林峰那模糊但特征(左臂傷、使刀)明顯的畫像,如同恥辱柱般釘在那里,引來無數貪婪或畏懼的目光。

“哥…城里…城里已經亂了套了…”這天傍晚,林楓帶回的消息帶著更深的寒意,“有…有消息說…日本人…明天…明天就要開進北平城了…一些…一些漢奸組成的‘維持會’…已經開始在街上張羅…準備…準備迎接‘皇軍’了…”他說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林峰擦拭苗刀的動作猛地一頓!刀鋒映照著他眼中瞬間爆燃的、如同地獄熔巖般的怒火!開進北平?迎接皇軍?爹還在他們手里生死未卜!家仇未報!國恨滔天!這群畜生!這群數典忘祖的敗類!

一股狂暴的戾氣在他胸中左沖右突,幾乎要破體而出!他猛地站起身,牽動左臂傷口一陣麻癢刺痛,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電般射向窩棚外那片被暮色籠罩、更顯污濁混亂的“爛泥塘”!

“哥!你要干什么?”林楓被弟弟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驚得心頭一跳。

“等天黑。”林峰的聲音低沉嘶啞,如同野獸磨牙,“找幾個不開眼的漢奸…祭刀!”他需要發泄!需要用仇寇的血,來平息胸中那焚天的怒火!也需要用行動告訴這座即將淪陷的城市——抵抗,并未停止!他林峰,還在這里!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迅速淹沒了“爛泥塘”。沒有電燈,只有零星幾點如鬼火般的煤油燈光從破敗的窗戶里透出。白日里的喧囂稍稍沉寂,但各種竊竊私語、爭吵哭罵、以及某些角落傳來的不堪入耳的聲音,構成了這片區域獨特的夜曲。

林峰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藏身的窩棚。他換上了一件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的、散發著霉味的破舊短褂,遮住了包扎的左臂。苗刀用破布仔細纏裹,背在身后。“漢陽造”太長,目標太大,被他留在了窩棚深處。今夜,他要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宣告他的存在!

他憑借著獵人的本能,在迷宮般的巷道中穿梭,耳朵捕捉著一切可疑的聲響。很快,目標出現了。

在一處稍微開闊點的、堆滿垃圾的空地旁,一間掛著破舊“賭”字燈籠的窩棚里,傳出喧鬧的喝罵聲和骰子撞擊破碗的脆響。三個穿著綢衫、卻敞著懷、露出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是短槍)的漢子,罵罵咧咧地從里面走了出來。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眼角有道刀疤,正是附近臭名昭著的漢奸地痞頭子,人稱“疤臉劉”。他最近攀上了剛成立的“維持會”,氣焰更加囂張。

“媽的!晦氣!又輸光了!”疤臉劉吐了口濃痰,罵罵咧咧,“走!去‘春香院’找那小娘們泄泄火!記維持會的賬!”

“老大英明!”旁邊兩個跟班諂媚地笑著。

三人搖搖晃晃,朝著“爛泥塘”邊緣一處掛著曖昧紅燈的破院子走去。那里是暗娼聚集的地方。

林峰的眼神瞬間鎖定了他們!維持會?漢奸!就是他們!

他像一道無聲的影子,遠遠綴在后面。待到三人走進一條更加狹窄、兩側都是高墻、沒有燈火、堆滿雜物和垃圾的死胡同時,林峰動了!

速度!爆發力!如同潛伏已久的獵豹撲向獵物!

他腳下發力,幾步便悄無聲息地拉近了距離!右手閃電般探向背后,握住纏裹著破布的刀柄!猛地一抽!布條滑落!冰冷的苗刀在黯淡的月光下劃出一道森冷的弧線!

“噗嗤!”

走在最后面的那個跟班,只覺后頸一涼,隨即是溫熱的液體噴涌而出!他連哼都沒哼一聲,身體軟軟地向前撲倒!

“誰?!”前面的疤臉劉和另一個跟班聽到動靜,猛地回頭!

就在他們回頭的剎那!林峰的身影已經如同鬼魅般欺身近前!刀光再閃!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抹過第二個跟班的咽喉!

“嗬嗬…”那跟班驚恐地瞪大眼睛,捂著噴血的脖子,嗬嗬作響地栽倒在地!

“啊!是你!”疤臉劉借著朦朧月光,看清了林峰那張冰冷如鐵、帶著刻骨仇恨的臉!正是懸賞令上那個關外兇徒!他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就要拔腰間的駁殼槍!

但林峰比他更快!在他手指剛碰到槍柄的瞬間,林峰左腿如同鋼鞭般狠狠掃出,精準地踢在疤臉劉持槍的手腕上!

“咔嚓!”腕骨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啊——!”疤臉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駁殼槍脫手飛出!

林峰毫不停頓!苗刀帶著凄厲的風聲,刀尖直指疤臉劉的心口!但在最后關頭,刀鋒微微一偏,狠狠扎進了他的右肩胛骨!他需要活口!需要信息!

“噗!”刀鋒透骨而入!

“呃啊——!”疤臉劉痛得渾身抽搐,被巨大的力量釘在了身后的土墻上!

整個襲殺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出手到結束,不過幾個呼吸!干凈!利落!狠辣!如同教科書般的獵殺!兩個跟班瞬間斃命,疤臉劉被釘在墻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林峰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把刀子,死死釘在疤臉劉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上。他沾血的苗刀刀鋒,在疤臉劉的脖子上輕輕一劃,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說!日本人在北平城里,關押抓來的人…特別是從關東抓來的…在哪里?”林峰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刺進疤臉劉的骨髓。

“饒…饒命…爺爺饒命…”疤臉劉屎尿齊流,抖如篩糠,“我…我說…城外…城西…有…有個臨時苦力營…抓來的…壯丁都…都關在那里…挖工事…城里…城里憲兵隊…地牢…關…關押重犯…還有…還有東交民巷…日本兵營…也有…也有地牢…”他語無倫次,為了活命,把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苦力營、憲兵隊、日本兵營…每一個都是龍潭虎穴!爹…究竟會在哪里?

“那個苦力營…具體位置?”林峰刀鋒微微用力。

“在…在西郊…盧溝橋方向…離…離鐵路線不遠…有…有鐵絲網…日本兵…看守…”疤臉劉疼得直抽冷氣,斷斷續續地說。

林峰記住了。他盯著疤臉劉的眼睛,繼續追問:“最近…有沒有聽說…從關東那邊…特別押送過來的人?”

“關…關東?”疤臉劉眼神茫然,努力回憶,隨即像是想起什么,“有…有!前兩天…聽…聽維持會王胖子…提過一嘴…說…說關東軍那邊…送來一批…‘特殊材料’…好像…好像是什么…會功夫的…被…被直接送進了…送進了憲兵隊地牢…說…說是要…要好好‘招待’…”

會功夫?!特殊材料?!關東軍送來?!

林峰的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一股熱血直沖頭頂!爹!一定是爹!林大山一身硬功夫,在關東也是有名氣的!被日本人當成“特殊材料”押送過來,關進了憲兵隊地牢!

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瞬間淹沒了林峰!憲兵隊地牢!閻王殿!爹在里面遭受著怎樣的折磨?!

“憲兵隊…在哪條街?守衛情況?”林峰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刀鋒再次逼近疤臉劉的咽喉。

“在…在東城…東四牌樓…往北…大…大經廠胡同…門口…有…有雙崗…還有…還有裝甲車…巡邏…”疤臉劉感受到死亡的臨近,嚇得魂飛魄散。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林峰眼中的殺意再無保留!爹在憲兵隊地牢受苦!這些為虎作倀的漢奸,都該死!

他手腕猛地一擰!苗刀在疤臉劉的肩胛骨中殘忍地攪動!

“啊——!!!”疤臉劉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緊接著,林峰拔刀,反手一抹!冰冷的刀鋒如同切豆腐般劃過疤臉劉的脖頸!慘嚎聲戛然而止!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濺滿了斑駁的土墻和骯臟的地面!

林峰看都沒看倒下的尸體,迅速在疤臉劉身上摸索,找到一把駁殼槍和十幾塊大洋揣進懷里。他最后冷冷地掃了一眼這血腥的現場——三條漢奸的命,是他向這座城市,向那些入侵者,發出的第一聲復仇怒吼!

他迅速用破布擦凈苗刀上的血跡,重新纏裹好背在身后,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爛泥塘”錯綜復雜的黑暗巷道之中。只留下三具逐漸冰冷的尸體,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在死胡同里無聲地訴說著復仇者的降臨。

**第二節:藥香暗渡**

沈公館,繡樓。

沈清漪如同困獸,在裝飾精美的房間里焦灼地踱步。窗外,隱約傳來零星的鞭炮聲——那是無恥的漢奸“維持會”在提前“慶祝”日軍入城!這聲音如同毒針,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父親沈世昌已經被趙家父子徹底逼到了墻角。這三天,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投靠”與“毀滅”之間痛苦掙扎。府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下人們噤若寒蟬,看她的眼神都帶著異樣。門外,更是多了兩個趙明軒派來的、名義上“保護”實則監視她的彪形大漢!她徹底失去了自由!

弟弟沈清源也被父親嚴令禁足在房中,門口同樣有人看守。姐弟倆如同籠中之鳥。

“鐲子…那個男人…”沈清漪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空蕩蕩的手腕。那個渾身浴血、眼神兇戾如狼、卻又讓她鬼使神差扔出傳家寶的男人…他現在怎么樣了?左臂的傷…那么重…在日本人懸賞百元大洋的瘋狂搜捕下…他能活下來嗎?那個鐲子…是落入了他人之手,還是…還在他身上?

一種莫名的、強烈的沖動驅使著她。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做點什么!哪怕…只是確認一下他的生死?或者…那個鐲子的下落?這或許是她打破僵局、甚至…接觸外面那個真實而殘酷的世界的唯一機會!

目光落在梳妝臺上那個深藍色絲綢包裹的小盒子上。勃朗寧袖珍手槍冰冷的觸感仿佛還在指尖。但硬闖?毫無勝算。她需要一個更隱蔽、更聰明的辦法。

她的目光緩緩移向房間角落里那個精致的黃楊木藥箱。那是她留洋時養成的習慣,備有一些常用的西藥,特別是…外傷藥和消炎藥!阿司匹林、磺胺粉、消毒紗布…她心中一動!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瞬間在腦海中成形。

第二天午后,沈清漪以“受了驚嚇,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讓貼身丫鬟小翠去廚房熬一碗安神湯。小翠是她從沈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從小一起長大,還算可靠。

小翠不疑有他,應聲去了。

沈清漪迅速反鎖房門。她打開藥箱,將幾片寶貴的磺胺藥片仔細研磨成粉末,用一小張干凈的油紙小心包好。又取出一小卷消毒紗布和一小瓶碘酒,同樣用油紙包好。最后,她找出一張質地較好的素白信箋,提筆,用清秀卻帶著一絲決絕的小楷,飛快地寫下幾行字:

>藥粉內服,一日兩次。碘酒外敷,紗布包扎。慎之,珍重。鐲,暫存,待取。

她沒有署名。她知道,如果他能看到,自然會明白是誰。

她將三個油紙小包和那張折好的字條,塞進一個更厚實的牛皮紙信封里。做完這一切,她將藥箱恢復原狀,深吸一口氣,坐到梳妝臺前,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而略帶病容。

不一會兒,小翠端著熱氣騰騰的安神湯回來了。

“小姐,湯熬好了。”小翠將湯碗放在桌上。

沈清漪端起碗,輕輕吹了吹,卻并沒有喝。她看著小翠,眼中帶著一絲憂慮和懇求:“小翠…我心里…還是慌得很。剛才…做了個噩夢…夢到…夢到外面有個受了重傷的人…好可憐…”她聲音輕柔,帶著恰到好處的脆弱。

小翠心地善良,聞言也露出同情之色:“唉,小姐心善。這兵荒馬亂的…外面…是慘啊…”

“是啊…”沈清漪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那個牛皮紙信封,遞給小翠,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懇切,“小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這封信…還有里面的東西…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可憐人…他可能也受了傷,流落到南城那邊了…你…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送到‘爛泥塘’那邊…隨便找個人…就說…是給一個左臂有傷、關外口音的漢子…或者…交給一個叫‘老根叔’的郎中也行?他或許知道…”

沈清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個請求太冒險了!萬一小翠告密…后果不堪設想!

小翠接過信封,入手感覺里面是些小包,不是信紙。她看著小姐蒼白臉上那真切的無助和懇求,想到外面世界的慘狀,又想到小姐平時待她不錯,心中掙扎了片刻。最終,善良和忠誠壓倒了恐懼。她咬了咬牙,將信封飛快地塞進自己寬大的袖袋里,低聲道:“小姐放心…我…我找機會…試試看…不過‘爛泥塘’那邊…太亂了…”

“謝謝你,小翠!”沈清漪眼中泛起一絲水光,緊緊握住小翠的手,“小心點!千萬別讓人知道!尤其是…門外的…”

“嗯!我知道!”小翠用力點頭,端起空碗,“小姐,您先把安神湯喝了吧,我去洗碗。”

看著小翠離開并小心地帶上門,沈清漪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已被冷汗浸濕。這步險棋,她走出來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小翠確實很小心。她利用去后門倒泔水的機會,避開監視,找到了一個經常來沈家后巷收泔水、住在“爛泥塘”附近的半大孩子“鼻涕蟲”。用兩個白面饅頭和一塊銀元(沈清漪給的),連哄帶嚇,讓鼻涕蟲保證把東西送到,并且只說是“一個好心的小姐給的,給受傷的關東大哥”。

鼻涕蟲揣著那封沉甸甸(對他而言)的信,像只泥鰍一樣鉆進了“爛泥塘”的迷宮。

**第三節:夜探虎穴**

林峰帶著一身尚未散盡的血腥氣和剛剛獲取的關鍵情報,如同鬼魅般回到了藏身的破窩棚。

林楓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看到弟弟安然回來,才松了口氣,但隨即又被林峰身上那股子凌厲的殺氣驚到。

“哥!怎么樣?有爹的消息了?”林楓急切地問。

林峰將駁殼槍和搜刮來的銀元放在破草席上,眼神如同燃燒的寒冰,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刻骨的仇恨:“爹…很可能被關在東城憲兵隊的地牢里!”

他將從疤臉劉那里逼問出的信息,特別是關于“關東軍送來會功夫的特殊材料”直接關進憲兵隊地牢的消息,詳細告訴了林楓。

林楓聽得臉色煞白,又驚又怒:“憲兵隊地牢?!那…那可是閻王殿啊!爹他…”

“所以,我要去!”林峰斬釘截鐵,目光掃過自己左臂,“傷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等!日本人明天就進城!到時候防守更嚴!必須趁今晚!”

“今晚?!就你一個人?!”林楓驚得跳起來,“不行!太危險了!那是憲兵隊!有裝甲車巡邏!雙崗!你一個人怎么行?!”

“我一個人目標小!”林峰眼神銳利,“只是去探路!確認爹是不是真在那里!不是硬闖!”話雖如此,他眼中那決絕的光芒卻表明,一旦確認,他絕不會退縮!

兄弟倆正爭論間,窩棚那破舊的木板門被輕輕敲響了。

兩人瞬間警覺!林峰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間的苗刀柄上!林楓也緊張地抓起一根破木棍。

“誰?”林楓壓低聲音喝問。

“是…是我…鼻涕蟲…”外面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濃重鼻音的男孩聲音,“有…有位好心的小姐…讓我…讓我送東西給…給左臂受傷的關東大哥…”

好心的小姐?左臂受傷?關東大哥?

林峰和林楓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林峰示意林楓開門。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渾身臟兮兮、拖著兩行鼻涕的半大男孩怯生生地遞進來一個牛皮紙信封:“給…給你…”說完,不等林楓反應,把信封往他手里一塞,轉身就像受驚的兔子般跑掉了,瞬間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

林楓關好門,疑惑地將信封遞給林峰。

林峰拆開信封。里面是三個用油紙仔細包著的小包,還有一張折好的素白信箋。

他先打開信箋,上面是清秀而帶著一絲剛勁的小楷:

>藥粉內服,一日兩次。碘酒外敷,紗布包扎。慎之,珍重。鐲,暫存,待取。

沒有署名。但“鐲,暫存,待取”六個字,如同閃電般擊中了林峰!是她!那個在當鋪驚魂一瞥、扔給他翡翠鐲子的富家小姐!她知道他受傷!她知道他藏在“爛泥塘”!她還冒險送來了藥!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瞬間涌上林峰心頭。驚訝?疑惑?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暖意?在這冰冷的血海深仇和絕望的亂世中,這來自一個陌生女子的、冒著巨大風險的關懷,如同黑暗中的一點微光。

他迅速打開三個油紙包。磺胺粉!碘酒!消毒紗布!都是治療外傷、防止感染的珍貴藥品!比他之前用的土藥膏好了不知多少倍!

“哥…這…”林楓也看清了東西,目瞪口呆。

林峰沉默了片刻,小心地將信箋折好,貼身收起。然后,他拿起那包磺胺粉,毫不猶豫地倒了一些在嘴里,干咽下去。又拿起碘酒和紗布,走到角落,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解開左臂的舊布條,露出已經結痂但邊緣還有些紅腫的傷口。他咬咬牙,將碘酒直接倒在傷口上!

“滋…”劇烈的刺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但他強忍著,用干凈紗布重新仔細包扎好。

藥力的清涼感和信箋上的字跡,仿佛給他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他抬起頭,看向東城的方向,眼中的光芒更加銳利、更加堅定!

“哥,你…你還要去?”林楓看著弟弟的動作,憂心忡忡。

“去!”林峰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現在就去!這藥…來得及時!”他小心地將剩下的藥收好,重新將苗刀用破布仔細纏裹背好,檢查了一下新繳獲的駁殼槍,壓滿子彈,插在腰間。

“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個照應!”林楓一咬牙,也抓起那根破木棍。

林峰看了二哥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堅決,最終點了點頭:“跟緊我!別出聲!看情況不對…自己先跑!”

夜色更深。林峰帶著林楓,如同兩道融入黑暗的影子,離開惡臭的“爛泥塘”,向著東城,向著那座如同魔窟般的日本憲兵隊駐地,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去。懷中的信箋如同帶著微溫,而那枚冰冷的翡翠鐲子,此刻仿佛也帶上了一絲奇異的牽連。復仇之路,在藥品的加持和那神秘女子的注視下,踏出了更加兇險而堅定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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