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沈旭還未開口，黃蓉的峨眉刺已抵在岳靈珊咽喉前三寸，“你知道那批鏢銀牽扯多大——”

“我知道！”

岳靈珊倔強地揚起下巴，杏眼中的淚水在燭火映照下如同碎金：“我知道那批鏢銀牽扯多大！但我爹說過，江湖兒女最重信義。劉師叔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觀”

她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紫檀木牌，上面“華山”二字在燭光下泛著幽光：“這是爹爹給我的掌門令，可以調動華山在荊州的所有暗樁！”

沈旭瞳孔微縮。岳不群竟將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給女兒，這老狐貍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小師妹！”令狐沖的酒葫蘆“咚”地砸在草堆上，“你什么時候——”

“臨走前爹爹偷偷塞給我的。”岳靈珊的指尖撫過木牌邊緣的暗紋，“他說·····若遇生死關頭，可憑此令求援。”

黃蓉的峨眉刺緩緩收回袖中，鵝黃發帶無風自動：“岳不群倒是舍得。”

她突然貼近沈旭耳邊，溫熱的氣息帶著蜜餞的甜香，“這丫頭比我們想的更有用。”

沈旭盯著紫檀木牌上若隱若現的劍氣痕跡，忽然想起聽雨軒里岳不群袖中那抹詭異的紫霞。

他沉吟片刻，終于點頭道：“好，岳姑娘既然有華山掌門令在手，確實能幫上大忙。不過此行兇險萬分，你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安排。”

岳靈珊眼中閃過欣喜之色，連忙點頭如搗蒜：“我保證！”

“不行！”令狐沖突然從草堆上翻身而起，鐵鏈嘩啦作響，“小師妹不能去！師父若知道······”

“大師兄，”岳靈珊轉身面對令狐沖，杏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爹爹常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如今劉師叔身中劇毒，假銀票案又牽連甚廣，我華山派豈能袖手旁觀？”

令狐沖被噎得啞口無言，只能無奈地看向沈旭：“沈兄·······”

沈旭拍了拍令狐沖的肩膀：“令狐兄放心，我會護岳姑娘周全。”他轉向黃蓉，“蓉兒，你去準備一下，我們明日一早就啟程前往荊州。”

黃蓉撇了撇嘴，鵝黃發帶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輕輕晃動：“知道了。“她突然湊到沈旭耳邊，壓低聲音道：“不過你得答應我，路上不許和這丫頭走得太近！”

沈旭哭笑不得：“都什么時候了，你還······”

“答不答應？”黃蓉的峨眉刺已經抵在了沈旭腰間。

“答應答應！”沈旭連忙舉手投降。

岳靈珊看著兩人互動，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沈大哥，我這就去收拾行裝！”

岳靈珊從懷中掏出一張絹布地圖，在草堆上鋪開：“這是爹爹給我的聯絡圖。遠洲城內有三處暗樁，分別是城東的'醉仙樓'、城南的'錦繡布莊'和城西的'濟世堂'藥鋪。”

沈旭仔細查看著地圖，發現這三處暗樁恰好呈三角形分布在遠洲城內，幾乎可以覆蓋全城。

他指著城西的濟世堂問道：“這藥鋪可是華山派經營多年的據點？”

“是的，”岳靈珊點頭，“濟世堂的掌柜姓陳，是爹爹二十年前收的外門弟子，醫術精湛。若有傷員，可以放心送去那里。”

黃蓉突然插話：“這倒巧了，劉正風正好需要大夫。”

沈旭眼中精光一閃：“不錯，我們可以借就醫之名，混入城。”

他轉向令狐沖，“令狐兄，還得麻煩你繼續在此處'做客'幾日，幫我穩住福州這邊的局面。”

令狐沖懶洋洋地靠在墻上，舉起酒葫蘆灌了一口：“沈兄放心，這牢里有酒有肉，比在華山還自在。”

沈旭感激地點點頭，又對黃蓉說：“蓉兒，你去準備鏢局的服飾，我們明日扮作鏢師進城。”

“已經準備好了，”黃蓉得意地從袖中掏出兩枚銅牌，“這是我從白展堂那兒順來的鏢師腰牌。”

沈旭驚訝地看著她：“你什么時候·······”

“就在你盯著岳姑娘發呆的時候，“黃蓉撇了撇嘴，“本姑娘做事，向來周全。”

岳靈珊聞言，俏臉微紅，低頭擺弄著衣角。

沈旭無奈地搖搖頭：“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各自準備。明日寅時，在南城門集合。”

······

遠洲城南城門籠罩在朦朧晨霧中，沈旭緊了緊身上的粗布鏢師服，冰涼的露水順著斗笠邊緣滴落在頸間。

他側耳傾聽城門處的動靜——守城兵卒的哈欠聲、馬蹄鐵磕碰青石板的脆響，還有...身后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沈大哥！”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雀躍，岳靈珊從霧中鉆出。少女的杏黃衣衫已換成靛青短打，發髻束成男子樣式，腰間卻仍懸著那柄裝飾過度的佩劍。

沈旭皺眉：“劍穗太新。”說著扯下自己刀鞘上磨損的皮繩，三兩下纏住她劍柄上醒目的紅纓。

“我······”岳靈珊耳尖泛紅，忽聽霧中傳來“嗤”的輕笑。

黃蓉牽著自己的駑馬，鵝黃發帶換成灰布包頭，可那雙靈動的杏眼在晨光中依然亮得驚人。

“藥箱備好了。”她拍拍馬背上漆成赭色的木箱，“濟世堂陳掌柜的遠房侄兒攜家眷投奔，還帶著病重的老母——”突然掐細嗓子學起老婦咳嗽，惹得岳靈珊捂嘴悶笑。

沈旭剛要開口霧中浮現一人身影。

令狐沖的身影從晨霧中漸漸清晰，他依舊穿著那身破舊的華山弟子服，腰間葫蘆隨著步伐晃蕩，只是臉上多了幾分凝重。

“大師兄！“岳靈珊驚喜地喊道，隨即又緊張地看向沈旭，“這······”

沈旭按住腰間的繡春刀，目光如電：“令狐兄，你這是······”

“放心，我不是來攔你們的。”令狐沖舉起酒葫蘆灌了一口，抹去嘴角的酒漬，“師父昨夜飛鴿傳書，命我暗中保護小師妹。”他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順便，把這個交給沈兄。”

黃蓉的峨眉刺悄無聲息地滑入掌心，鵝黃發帶下的眼睛微微瞇起：“岳不群的信？”

沈旭接過信箋，借著微弱的晨光快速瀏覽。信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帶著紫霞功特有的氣勁痕跡：

【沈百戶鈞鑒：沖兒頑劣，還望多加管教。珊兒年幼無知，江湖險惡，萬望照拂。另，荊州之事，華山派愿助一臂之力。陳掌柜處已備好所需之物。岳不群手書】

信紙末尾，一道紫氣凝成的劍氣痕跡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