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的紅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倒掛在醉仙樓的飛檐上，四條眉毛在月光下微微抖動。

七個紅衣女子的包圍圈驟然收緊，繡花鞋上的孔雀紋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光澤。

“花滿樓，你這算盤打得精啊！”陸小鳳朗聲笑道，聲音卻刻意壓低了三分，“酒錢記沈旭賬上！”

話音未落，最左側的紅衣女子突然甩出紅綢，綢緞邊緣的銀針如暴雨般射向陸小鳳的落腳點。

陸小鳳足尖在梁木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鷂子翻身般掠向街角——那里有花滿樓折扇開合的細微聲響。

花魁的金鈴破空而至，陸小鳳的紅披風突然卷住鈴鐺，借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七個紅影如影隨形，鞋尖彈出的薄刃在青石板上刮出一串火星。

“陸公子何必著急走？”花魁的聲音忽遠忽近，腕間七枚銀鈴終于發出清脆聲響。

只不過這聲音，卻是催命的信號。

陸小鳳瞳孔微縮，這鈴聲分明是《霓裳羽衣曲》的變調！

檐角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花滿樓的折扇“唰”地展開，扇骨中迸射出的銀針將追得最近的兩個紅衣女子逼退三步。

陸小鳳趁機翻身落在茶棚頂上，指尖不知何時已夾著從花魁鞋底蹭下的半片孔雀翎。

“姑娘們這舞跳得不錯，”他晃了晃手中的翎毛，“可惜鞋底沾了黑水渡的淤泥。”七個紅影聞言一滯，陸小鳳的紅披風已卷著夜霧消失在街巷拐角。

三息之后，陸小鳳從醉仙樓后院的酒缸里探出頭，花滿樓的折扇正抵在他喉間。

“下次再拿我當誘餌，”花滿樓溫潤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寒意，“我就把你泡進這缸雄黃酒里。”

陸小鳳抹了把臉上的酒液，四條眉毛耷拉著：“那花魁的繡花針上淬了孔雀膽，我這不是給你創造英雄救美的機會嘛！”

花滿樓的折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指尖微微用力，扇骨抵住陸小鳳的咽喉：“英雄救美？那七雙繡花鞋上的孔雀紋，分明是沖著你的命來的。“

陸小鳳的喉結在扇骨下滾動，酒液順著他的紅披風滴落。他突然咧嘴一笑：“怎么樣有沒有收獲？”

花滿樓無奈的搖搖頭，這個陸小鳳啊，有時真的分不清，他在查案還是在真的喝花酒。

但也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不是同一批人！”

陸小鳳滿意的摸著四條眉毛：“可以呀，這都讓你發現了。”

花滿樓沒有說錯，經過他們一天的奔波，陸小鳳確認了一件非常關鍵的線索。

“孔雀山莊”有兩個！

一個是假銀票目前能夠知道的幕后黑手，也就是那個帶著孔雀面具，襲擊他們的青衣人。同樣也是陸小鳳和沈旭最初在福州城那個書院見到的，青衣人。

而遠洲城還有一個，就是剛剛的那群姑娘。陸小鳳嗅著手中的清香，或者也可以稱呼他們為“繡花盜”。

“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陸小鳳輕輕的沉吟。

“都是假的，真正的孔雀山莊二十年前就消失了。”花滿樓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扇子。

“不！這里面一定有一個是原來孔雀山莊的繼承者。”陸小鳳瞇著眼睛：“我更傾向于這群姑娘。畢竟他們沒有仿造孔雀翎！我想真的孔雀山莊后人，應該不希望孔雀翎現世！”

說著陸小鳳微微笑了笑，對著花門樓：“你是先回去照顧那個華山的丫頭，還是和我去會一會，孔雀山莊的莊主？”

他之前打草驚蛇，就是想要看一看，這群姑娘的反應。

而現在，蛇已經出動了！

順藤或許能找到他們的老巢。

······

花滿樓的折扇“唰”地合攏，白玉般的指尖輕撫過扇骨上細密的紋路：“你確定要現在去？”

陸小鳳的紅披風還在滴著酒液，他甩了甩濕漉漉的袖子，四條眉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精神：“現在不去，難道等她們把繡花針插滿我全身？”

花滿樓微微側耳，遠處隱約傳來銀鈴晃動的聲響——那群紅衣女子正在巷弄間穿梭搜尋。他輕嘆一聲：“岳姑娘還在濟世堂等令狐沖的消息。”

“那丫頭有沈旭的煙花筒，出不了事。”陸小鳳突然壓低聲音，“況且.······我聞到孔雀翎的味道了。”

花滿樓神色一凜。真正的孔雀翎早已失傳二十年，若現世······

“在哪兒？”

陸小鳳的指尖挑起那半片從花魁鞋底蹭下的孔雀翎，月光下翎毛邊緣泛著詭異的青藍色：“醉仙樓地窖。她們跳舞時，鞋底的淤泥里混著孔雀山莊特有的‘青磷砂’。”

花滿樓的折扇突然指向東南方：“三百步外有馬蹄聲，七匹快馬。”

“看來莊主大人坐不住了。”陸小鳳的紅披風無風自動，他突然從酒缸里撈出一個濕漉漉的包袱，“換上，她們認得出我的披風。”

包袱里是兩套粗布短打，還帶著魚腥味——顯然是醉仙樓廚子的備用衣裳。花滿樓接過衣服時，扇骨不慎碰到陸小鳳的手腕，眉頭突然皺起：“你中毒了？”

陸小鳳滿不在乎地甩甩手：“花魁的繡花針擦破點皮，不妨事。”

花滿樓的指尖搭上他脈門，溫潤如玉的臉上罕見地浮現怒意：“孔雀膽混著‘七日醉’，你撐不過三個時辰！”

“夠用了。”陸小鳳已經麻利地換上粗布衣裳，四條眉毛用炭灰涂得灰撲撲的，“找到孔雀山莊老巢，沈旭那邊才能破局。”

“你沒看到白天，這小子捅出多大的簍子，全城的六扇門。還有火器營，嘖嘖我感覺那小子，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

說到這里，陸小鳳一頓：“或許你確實應該先去找一趟，華山的那個姑娘。她得幫我們一個忙，不然這次沈小子，恐怕真有大麻煩了。”

花滿樓輕笑一聲：“你才想到！”

陸小鳳不自覺的摸了摸胡子，尷尬了一笑：“這不是忘了，忘了！他那個身份，是當真的麻煩。”

還用口型比了一個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