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舟十五歲那年，鎮上新開了一家茶鋪。茶鋪臨著渡口，門前擺著幾張竹椅，屋檐下掛著油紙燈籠，晚風吹過時，燈籠輕輕搖曳，像一顆顆跳動的星。

江笙那時候已經是書院里最出色的學生。她每日在書院授課、溫書，偶爾也會被父親派去渡口幫忙。那天，她從書院走出來，遠遠就看到季懷舟正蹲在茶鋪門口，袖子挽得高高的，正給那盞油紙燈籠換燈芯。

他側臉被燈火映得柔和，眉眼依舊干凈，只是比小時候更挺拔了幾分。那雙眼睛，在燈影里顯得深而澄澈，仿佛可以照見人心。

江笙忽然就笑了：“季懷舟，你是打算照亮這整條街嗎？”

季懷舟回頭，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帶笑：“要是你走夜路，這盞燈就亮得再久也值了。”

那一瞬間，她的心輕輕顫了顫。

她想起小時候，那盞舊燈，那句“我來吧”。原來從小到大，他的心意都在燈火里，從未改變。

從那天起，她開始留意他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有風、有燈，也有未曾說出口的溫柔。

有時候，她會悄悄在心里想：這樣的人，若是將來能一直在她身邊，該有多好。

可那時，她尚不知，少年心里早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