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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燼雪弈
  • 旅墨鳶.
  • 3520字
  • 2025-06-04 20:42:39

詔獄的更鼓敲過五更,寒氣順著石縫鉆進莫言梔的骨髓。他蜷縮在稻草堆里,十指被鐵簽刺穿的傷口仍在滲血,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后背蛇毒造成的灼痛。但此刻他顧不上疼痛,指尖正摸索著草堆里一塊冰涼的硬物——那是阿硯昨夜趁送藥時悄悄塞給他的碎瓷片,邊緣刻著半道莫家暗衛(wèi)的北斗七星紋。

“七皇子的腰牌……”他默念著時南嶼的話,掌心的“耐心”二字早已被血漬模糊。時南嶼故意讓阿硯送來真腰牌,是想坐實自己與七皇子的關聯(lián),還是另有圖謀?

忽然,牢門“吱呀”一聲開了。典獄長提著一盞氣死風燈走進來,燈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莫言梔結痂的傷口上,疼得他渾身一顫。“殿下有令,今日用刑——‘蛇吻’。”典獄長的聲音像淬了冰,他身后的獄卒抬著一個黑木匣,匣子里蜷著數(shù)條通體銀白的小蛇,蛇信子吞吐間泛著幽藍的光。

莫言梔瞳孔驟縮。“噬心蛇”!時南嶼居然要用七皇子私莊的特產蛇毒!他記得父親曾說過,這種蛇的毒液會順著血脈侵蝕心脈,中者會在幻覺中重復最痛苦的記憶,最終在癲狂中死去。

“等等!”莫言梔掙扎著起身,鎖骨處的血紋因動作撕裂,滲出的鮮血滴在稻草上,將那枚七皇子的腰牌染成暗紅。“時南嶼到底想做什么?!”

典獄長冷笑一聲,示意獄卒將莫言梔按在刑架上。銀蛇被倒出木匣,冰涼的軀體纏上他的手臂,蛇牙刺入皮膚的瞬間,一股冰寒的毒液順著血管蔓延開來。

劇痛襲來的同時,莫言梔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看見牢房的石壁上滲出鮮血,十八年前江岸渡口的畫面在血水中浮現(xiàn)——父親擋在他身前,一支弧刃箭穿透父親的肩胛,箭鏃上的狼頭圖騰在火光下閃著冷光。而持箭的人,穿著玄色錦袍,袖口滾著銀線龍紋,正是時南嶼的模樣!

“是你!”莫言梔嘶吼著,鐵鏈被他掙得嘩啦作響,“時南嶼!你還我父親命來!”

暗窗后,時南嶼握著狼毫筆的手猛地收緊,筆桿上的血紋在燈火下扭曲如蛇。親衛(wèi)低聲道:“殿下,‘噬心蛇’的毒液已讓他產生幻覺,再深些恐傷及根本。”

時南嶼沒有回頭,目光死死盯著刑架上莫言梔鎖骨處的疤痕——那道舊傷在毒液刺激下滲出黑血,與新刻的云紋血痕混在一起,形成詭異的圖案。“他看見的,是七皇子想讓他看見的。”時南嶼的聲音低沉,“把燼雪筆準備好,等他幻覺最盛時,滴一滴在他傷口上。”

親衛(wèi)一愣:“那支能顯影的筆?殿下是想……”

“他需要一個‘真相’來支撐仇恨。”時南嶼打斷他,筆桿在掌心劃出深深的紅痕,“七皇子用龍涎香偽造了我的氣味,用弧刃箭刻痕偽造了我的令牌,現(xiàn)在又用‘噬心蛇’喂他虛假的記憶——本王就用他最信任的筆,寫一個讓他深信不疑的‘兇手自白’。”

刑室里,莫言梔的幻覺越來越清晰。他看見時南嶼站在江岸的尸骸中,手中把玩著父親的腰牌,龍涎香的氣味濃郁得令人作嘔。“莫嘯天擋了本王的路,”幻覺中的時南嶼輕笑,弧刃箭尖挑起莫言梔的下巴,“就像現(xiàn)在的你一樣。”

“你撒謊!”莫言梔猛地抬頭,恰好看見典獄長拿著一支狼毫筆靠近自己的傷口。那筆桿上的血紋、那熟悉的龍涎香……是時南嶼的筆!

“想知道真相?”典獄長模仿著時南嶼的語氣,筆尖蘸著莫言梔的血,在他鎖骨的疤痕上寫下幾個字。毒液刺激下,傷口的血肉翻卷,字跡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紅——“江岸…是我…”

莫言梔的心臟像被毒蛇噬咬,他死死盯著那幾個字,仿佛看見時南嶼親手寫下的罪證。“原來……真的是你……”他喃喃著,淚水混著血水滑落,“我父親……莫家滿門……都是你害死的!”

時南嶼在暗窗后看著這一幕,袖中的鴆鳥玉佩幾乎被捏碎。他知道,當筆的精血顯影遇上“噬心蛇”的毒液,會產生永久性的血紋烙印——莫言梔鎖骨上的“江岸…是我…”,將成為他余生無法磨滅的仇恨印記。

“停刑。”時南嶼轉身離開,玄色衣袍掃過墻角的稻草堆,那枚七皇子的腰牌被他用腳尖輕輕踢進陰影里。“把他扔回牢房,記住,傷口不準上藥。”

莫言梔被拖回牢房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趴在冰冷的石地上,鎖骨處的血紋像一條毒蛇,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他伸出流血的手指,在石壁上那半個狼頭旁,顫抖著寫下一個“嶼”字——是南嶼的“嶼”。

“時南嶼……”他對著黑暗低語,眼中沒有了憤怒,只有死水般的恨意,“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就在這時,他的指尖觸到草堆里一個冰涼的硬物。摸索著拿出來,借著月光一看,竟是一枚刻著龍紋的腰牌——七皇子的腰牌!腰牌背面用指甲刻著一行小字:“時南嶼私通北狄,證據(jù)在……”后面的字被磨掉了,只留下一個模糊的“江”字。

莫言梔猛地攥緊腰牌,尖銳的邊緣劃破掌心,鮮血滴在腰牌的龍紋上。原來時南嶼真的和七皇子勾結!江岸……證據(jù)在江岸!他想起父親臨死前曾說過,江岸的老槐樹下埋著一個鐵盒。

“時南嶼,你等著……”莫言梔將腰牌塞進衣襟,忍著劇痛坐起身,從發(fā)髻里取出那支雪梅簪——母親的遺物,簪頭的梅花蕊里藏著莫家特制的止血藥。他用簪尖挑出一點藥粉,涂在十指的傷口上,又將剩余的藥粉小心翼翼地抹在鎖骨的血紋上。

藥粉遇上“噬心蛇”的毒液,立刻產生了反應,傷口處傳來一陣清涼的刺痛。莫言梔知道,這是父親當年為暗衛(wèi)特制的解藥,能暫時壓制蛇毒,卻會讓幻覺中的記憶更加清晰——他要記住這份仇恨,記住時南嶼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

牢房外,時南嶼站在雨幕中,看著手中的“燼雪”筆,筆尖還殘留著莫言梔的血。親衛(wèi)遞上一塊手帕:“殿下,七皇子的人剛傳來消息,說莫言梔中了‘噬心蛇’的毒,恐怕活不過今夜。”

時南嶼接過手帕,緩緩擦拭著筆桿上的血漬,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他不會死。”時南嶼的聲音被雨聲淹沒,“莫家的人,沒那么容易死。”

“可是殿下,”親衛(wèi)不解,“我們故意讓他發(fā)現(xiàn)七皇子的腰牌,又用筆偽造自白,這不是讓他更恨您嗎?萬一他……”

“就是要讓他恨。”時南嶼打斷他,將筆插入袖中,狼頭令牌碎片與筆桿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七皇子用十八年布了一個局,把所有通敵的證據(jù)都指向孤,莫言梔就是他最鋒利的刀。但這把刀,孤要讓它反過來,刺向七皇子的心臟。”

他望向莫言梔牢房的方向,雨水順著玄色衣袍的褶皺滑落,龍涎香的氣味被沖刷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絲若有似無的鐵銹味——那是詔獄里經(jīng)年累月的血腥氣,也是權謀棋局中,棋子們注定要沾染的味道。

“告訴阿硯,”時南嶼轉身走進更深的雨幕,“下一次送藥,在金瘡藥里摻半分‘幻星砂’。”

親衛(wèi)一驚:“‘幻星砂’?那不是能讓人產生多重幻覺的毒藥嗎?殿下,這太危險了……”

“危險?”時南嶼的聲音在雨夜里顯得格外冰冷,“當莫言梔的鎖骨上刻著‘江岸是我’,當他的掌心握著七皇子的腰牌,他就已經(jīng)站在危險的刀尖上了。本王要做的,就是讓他在幻覺與現(xiàn)實的夾縫里,看清七皇子那張偽善的臉。”

雨越下越大,敲在詔獄的鐵瓦上,如同戰(zhàn)鼓轟鳴。時南嶼走在無人的巷道里,玄色衣袍的下擺被雨水浸透,沉重得像他肩上背負的秘密。他知道,從莫言梔在刑場反殺的那一刻起,這盤棋就沒有了退路。

而莫言梔,這個被仇恨驅動的棋子,正在詔獄的黑暗中,用自己的血和痛,刻下對他最深的恨意。卻不知這恨意的每一筆,都在時南嶼的棋盤上,走向一個他無法預料的結局。

回到牢房的莫言梔,此刻正用雪梅簪在石壁上刻著新的圖案。他先畫了一個完整的狼頭,又在狼頭下方刻下時南嶼的“嶼”字,最后,在“嶼”字周圍,畫上了十九道云紋——七皇子府的徽記。

“時南嶼”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簪尖劃破了指尖,鮮血滴在石壁上,與之前的血痕融為一體,“你欠我的,欠莫家的,我會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刻下這些圖案的時候,時南嶼正站在暗窗的另一側,手中拿著一張描圖紙,將石壁上的每一道刻痕都仔細描摹下來。

“十九道云紋……”時南嶼看著圖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七皇子,看來你的戲,該上演了。”

親衛(wèi)在一旁低聲問:“殿下,莫言梔已經(jīng)認定了您是兇手,下一步該怎么做?”

時南嶼將描圖紙小心地折好,放入袖中,那里面還藏著另一張圖紙——莫言梔鎖骨處“江岸是我”的血紋拓片。“下一步?”他望向窗外的雨幕,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十八年前的江岸,“讓他以為,孤要帶他去江岸‘銷毀證據(jù)’。”

詔獄的夜,還很長。蛇毒在莫言梔的血管里緩緩流動,幻覺與現(xiàn)實交織,編織出一張名為仇恨的大網(wǎng)。而時南嶼,正站在網(wǎng)的中央,手中握著名為“真相”的絲線,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

這盤詔獄殘棋,因為“噬心蛇”的毒液,因為“燼雪”筆的血紋,因為七皇子的腰牌,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棋子們在黑暗中摸索,以為自己走的是復仇之路,卻不知每一步都踩在時南嶼精心設計的陷阱里。

雨停了,天邊泛起魚肚白。莫言梔靠在石壁上,看著自己刻下的圖案,眼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他不知道,這火焰點燃的,不僅是他的仇恨,還有時南嶼布下的,引向最終真相的導火索。

而時南嶼,已經(jīng)握好了下一枚棋子,準備在這盤充滿謊言與鮮血的棋局中,落下關鍵的一步。詔獄的清晨,即將在血與火的交織中,拉開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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