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舊地探尋新線索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兩壺清酒如喉
- 3991字
- 2025-06-20 22:08:02
山霧散得比預想中快,松針上的露珠墜地時,蘇挽月已帶著沈硯寒與蕭景珩折返至昨日與橙嬤嬤對峙的山林。
“慢些。”沈硯寒的玄色廣袖拂過她被荊棘勾住的青衫下擺,指尖極輕地一挑,碎玉扣便從刺叢里松脫出來。
他垂眸時眼尾的紅痣隱在陰影里,“昨日那老者消失的樹洞,可還記得位置?”
蘇挽月抬手指向左側那株三人合抱的古松。
她的掌心還留著方才被沈硯寒握住時的溫度——帝王的手常年浸在玉扳指里,本應是涼的,偏生在握住她的瞬間燙得驚人。
蕭景珩忽然從樹后轉出來,靴底碾過一片枯黃的苔蘚,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腰間的銀狼腰牌撞在樹干上,濺起幾點木屑:“方才讓手下搜了半里地,除了這棵松,周圍五丈內的土都被翻過。”他瞇眼盯著樹洞深處,“有人想毀線索,但沒來得及。”
蘇挽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樹洞內本積著半尺厚的松針,此刻卻有幾處翻攪的痕跡,像是被人用短刃匆忙刨過。
她蹲下身,指尖沾了沾松針下潮濕的泥土,湊到鼻尖輕嗅——是鐵銹味。
“血。”她抬頭時,額發被山風撩起,“新鮮的,最多半日。”
沈硯寒的指尖瞬間扣住腰間的玉扳指。
他身后的暗衛如影子般從四面八方聚攏,玄色衣擺掠過草葉,驚起幾只山雀。“封鎖方圓十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聲音沉得像壓在井底的磐石,“尤其是往西南方向的。”
蕭景珩忽然低笑一聲,抽出腰間軟劍挑開樹洞口的藤蔓。
藤蔓后露出半塊青石板,被松針掩著,若不是他眼尖根本瞧不見。“這老東西倒會藏。”他用劍尖敲了敲石板,“中空的。”
蘇挽月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蹲下身,指尖沿著石板縫隙摸索,果然觸到一道極淺的刻痕——是朵六瓣梅,與她繡在帕子上的紋樣分毫不差。
“阿月。”沈硯寒忽然伸手將她拉起來,自己單膝跪在濕地上。
他的龍紋暗紋在青石板上投下陰影,指節抵著石板邊緣一推——“咔”的一聲,石板翻起,露出個半人高的地洞。
霉味混著松脂香撲面而來。
蕭景珩當先跳了下去,軟劍在掌心轉了個花:“有臺階,小心。”
地洞里光線昏暗,蘇挽月的青衫下擺掃過潮濕的石壁,指尖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是些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極了孩童的涂鴉。“顧...阿月?”她湊近辨認,“顧氏阿月,歲次庚午...這是二十三年前的字跡?”
“二十三年前?”沈硯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壓抑的震顫。
他的手掌虛虛護在她后心,“那年是先皇二十三年,顧昭儀...墜樓的年份。”
蘇挽月的呼吸一滯。
她記得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阿月”是她未出世便取好的乳名,可她是庶女,母親只是個不受寵的姨娘。
此刻石壁上的“顧氏阿月”,與母親口中的“阿月”,是否...
“上面有人!”蕭景珩突然低喝。
他的軟劍“唰”地刺向洞頂,卻只挑落幾片蛛網。
地洞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接著是個蒼老的女聲:“蘇姑娘,老身等你半日了。”
三人迅速鉆出地洞。
橙嬤嬤正站在松樹下,手里攥著半塊碎瓷,刃口抵著自己脖頸。
她今日沒穿往日的青布衫,換了身粗麻短打,發髻也散了,卻仍端著幾分從容:“老身知道姑娘要找什么。
但老身這條命,得換姑娘一個保證。“
蘇挽月盯著她發間沾著的松針——顯然是躲在附近灌木叢里多時了。
她往前走了半步,沈硯寒和蕭景珩同時上前半步,將她護在中間。“什么保證?”
“保老身周全。”橙嬤嬤的刀尖在脖頸上壓出紅痕,“老身知道那老者常去后山破廟,知道他懷里總揣著個銅匣,知道...二十三年前顧昭儀的血書,就藏在銅匣里。”
蕭景珩的銀狼腰牌突然“當啷”墜地。
他彎腰去撿時,目光掃過橙嬤嬤發間那枚褪色的珠花——與昨日在周嬤嬤房里見到的珠花樣式如出一轍。
蘇挽月卻注意到橙嬤嬤的指尖在發抖。
她伸手按住沈硯寒欲召暗衛的手腕,輕聲道:“嬤嬤若想騙我,大可以趁我們下地洞時逃走。”她頓了頓,“我保你。
但你要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橙嬤嬤的刀尖松了松。
她湊近蘇挽月,聲音壓得極低:“那破廟在山林最深處,墻根下埋著三尊石獸。
老者每月十五丑時去,帶著銅匣...但姑娘要當心,他身邊跟著個啞巴隨從,功夫了得。“
“為何幫我?”蘇挽月盯著她的眼睛。
橙嬤嬤突然笑了,臉上的皺紋堆成溝壑:“周嬤嬤要老身的命,皇上要顧氏的真相,姑娘要自己的命——老身不過是選條能活的路罷了。”
沈硯寒的拇指在玉扳指上摩挲兩下,對暗衛使了個眼色。
暗衛立刻上前,用繩索捆了橙嬤嬤的手,卻沒綁太緊。“帶她去前山茶棚,派人盯著。”他轉頭看向蘇挽月,“接下來如何?”
“今晚丑時,破廟。”蘇挽月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我和蕭統領潛進去,皇上帶暗衛在周圍接應。”她看向蕭景珩,“你輕功最好,負責引開啞巴隨從。”
蕭景珩挑了挑眉:“姑娘倒是會使喚人。”他的目光掃過沈硯寒緊繃的下頜,又笑了,“不過美人差遣,某自然從命。”
沈硯寒的臉色沉了沉,卻沒說話。
他解下外袍披在蘇挽月肩上——山風漸涼,她的青衫還沾著地洞的潮氣。“子時三刻在廟后竹林會合。”他指尖掠過她耳后碎發,“若有異動,立刻吹玉哨。”
蘇挽月點頭。
她望著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的背影,忽然覺得心口發暖。
昨日還為她爭風吃醋的兩個男人,此刻竟默契得像是共事多年的伙伴——沈硯寒會在她查看樹洞時擋住刺人的陽光,蕭景珩會在她踩上濕滑的青苔時及時扶住她的腰。
“蘇姑娘。”橙嬤嬤被暗衛押著經過她身邊,忽然低聲道,“那銅匣上有鎖,鑰匙...在老者腰間的香囊里。”她頓了頓,“老身說的都是真的,求姑娘...莫要讓周嬤嬤的人找到我。”
蘇挽月望著她佝僂的背影,握緊了沈硯寒留下的玉哨。
山風卷著松濤聲灌進耳朵,她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鴉鳴——極悶的、像是被什么捂住嘴的叫聲。
她抬頭望向山林深處。
暮色已經漫上來,隱約能看見幾截斷墻,在樹影里若隱若現。
那應該就是橙嬤嬤說的破廟了。
而在廟前的老槐樹上,不知何時多了道紅綢。
風一吹,紅綢翻卷,露出下面釘著的半枚銅鈴——與昨日老者消失時,石縫里那半枚,嚴絲合縫。
暮色漫過松枝時,三人正沿著山徑往山外走。
沈硯寒的玄色大氅裹著蘇挽月,衣擺掃過沾露的野菊;蕭景珩則踩著樹杈躍上高處,替他們觀察前路——這是他作為錦衣衛統領的習慣,再熟悉的山林也藏著暗箭。
變故起于一聲極輕的“咔”。
像是刀刃入鞘的尾音,又像朽木斷裂前的呻吟。
蘇挽月的腳步頓住,青衫下的脊背繃直——她從小在繡坊聽慣了銀針墜地的輕響,此刻這聲異響里,分明混著鐵器擦過巖石的冷澀。
“有問題。”她低聲道,指尖按上沈硯寒腰間的玉扳指——這是兩人約定的暗號,代表“危險逼近”。
沈硯寒的瞳孔瞬間縮成細線。
他反手扣住蘇挽月的手腕,將她往身后一帶,暗衛們如夜梟般從四面八方掠來,玄色披風在風里獵獵作響。
蕭景珩的軟劍已出鞘三寸,銀狼腰牌在暮色里泛著冷光:“東南方,二十步外。”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灌木動得不自然,有人。”
蘇挽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那叢半人高的野薔薇本應隨著山風輕晃,此刻卻有幾根枝椏詭異地向后彎折,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壓出了弧度。
更詭異的是,原本在枝頭跳躍的山雀突然噤聲,連松濤聲都像是被人掐了喉嚨,只剩一片死寂。
“是啞聲粉。”蘇挽月突然開口。
她記得前世在周嬤嬤房里見過這種藥粉,撒在空氣中能隔絕十里內的動靜——若不是她自幼習繡,嗅覺比常人敏銳三分,根本聞不到那縷若有似無的苦杏仁味。
沈硯寒的指節抵上腰間的玉扳指,暗衛首領立刻壓低聲音:“啟稟皇上,東南方三棵松后有異動,似是兩人,一高一矮。”
“蕭統領。”蘇挽月轉身看向蕭景珩,眼底閃過狡黠,“麻煩你去會會那兩位。”她摸出腰間的玉哨晃了晃,“若遇危險,我吹三聲短哨。”
蕭景珩挑眉笑了,軟劍在掌心轉出銀弧:“姑娘這是要調虎離山?”他腳尖點地躍上樹杈,青衫在暮色里劃出一道殘影,“放心,某定要問問這兩位仁兄,大晚上躲在林子里,是聽松濤呢,還是等我們?”
沈硯寒望著他的背影,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什么。
他將蘇挽月往懷里又攏了攏,龍紋暗紋蹭過她的額發:“阿月可知,方才你說‘我吹三聲短哨’時,朕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蘇挽月抬頭,撞進他泛紅的眼尾里。
帝王的體溫透過大氅滲進來,燙得她耳尖發熱:“皇上該擔心的是——”她突然傾身湊近他耳畔,“若來的是周嬤嬤的人,他們定是沖著橙嬤嬤來的。
若來的是...那老者的人...“
話音未落,東南方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接著是蕭景珩漫不經心的笑:“兩位兄弟,這啞聲粉撒得倒是妙,可惜腿肚子轉筋的動靜,比山雀叫還響。”
蘇挽月掙脫沈硯寒的懷抱,往聲響處快步走去。
暗衛們已點起火折子,照亮了地上兩個被點了穴道的灰衣人——高個的脖頸處有道新月形疤痕,矮個的左手少了根小指,這兩樣特征,與橙嬤嬤描述的“啞巴隨從”絲毫不差。
“是老者的人。”蘇挽月蹲下身,扯下高個腰間的香囊——正是橙嬤嬤說的“銅匣鑰匙”所在。
香囊里飄出沉香味,她捏了捏,硬物硌著指尖,“鑰匙應該在這兒。”
沈硯寒的暗衛首領上前檢查兩人的衣襟,掀開后領時倒抽一口冷氣:“皇上,這兩人后頸有朱砂印——是‘慈寧宮’的暗記!”
蘇挽月的瞳孔驟縮。
慈寧宮是太后的居所,而周嬤嬤正是太后最信任的心腹。
她望向沈硯寒,見他眼尾的紅痣因憤怒泛起血色,連玉扳指都被捏得泛白。
“看來這潭水比我們想的更深。”她將香囊收進袖中,“但至少...我們的計劃沒變。”
山風突然卷起幾片枯葉,掠過眾人腳邊。
遠處的破廟在暮色里愈發清晰,斷墻上的紅綢被風掀起,露出下面半枚銅鈴——與老者消失時石縫里的那半枚,嚴絲合縫。
而在廟后竹林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像是刀刃入鞘的“咔”。
蘇挽月的手指無意識地扣緊香囊。
她望向沈硯寒,后者正用拇指摩挲著玉哨,目光如刀;再看蕭景珩,他正蹲在兩個灰衣人身邊,用軟劍挑開他們的鞋底——里面塞著半張染血的紙,隱約能看見“顧氏”二字。
“阿月。”沈硯寒將玉哨塞進她掌心,“跟緊我。”
蕭景珩站起身,銀狼腰牌撞在劍鞘上,發出清越的響:“破廟的方向,有動靜。”他指了指廟前老槐樹上晃動的紅綢,“那紅綢的結,和剛才這兩個灰衣人腰帶的系法,一模一樣。”
蘇挽月深吸一口氣。
暮色中,破廟的飛檐像野獸的獠牙般刺向天空,而那陣奇怪的聲響,正從廟后的竹林里,一波波漫過來。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抬腳,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