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唯根思忖片刻,還是從懷中拿出了那本《靈物札記》。
“咕嘎——”
剛拿出來,便聽得院外青羽發(fā)出一聲叫喚,撲打著翅膀,就飛了過來。
幾人之中,只有林傳音未曾看過此書,
林先征便將札記遞給林傳音,
翻看的過程中,林傳音被多個器物修煉的法門驚詫,
但最讓她關注的,同樣也是書末的那段殘語。
“畫靈啟慧,需三物合一:
一為血脈之引......
三為墨魂共鳴,修氣逐道者,需以神識勾連畫中天地。
——若成,則畫中山水可化形游走,護持一族氣運......”
林傳音捧著札記,反復地念著:
“墨魂共鳴是什么意思?需以神識勾連畫中天地......
神識......勾連......莫非這說的是,我們可以和畫卷連接?進入畫中?”
眾人看向畫卷,神情各異,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無法確定。”林先征搖了搖頭。
青羽此時突然撲翅繞中堂而飛,又停在林傳音肩上,不停地盯著札記,咕嘎直叫,甚是興奮。
青羽的異樣,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青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劉夕兒問道,
“咕嘎——咕嘎咕嘎”
“就算它知道些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會咕嘎叫。”林傳音道。
林先征看了一眼胡唯根,道:“胡道友,關于此事,你有何思緒?”
胡唯根嘆了口氣,道:“若是想從這札記中尋得更多的線索,怕是不行了,
我也是修道之人,卻未曾接觸過神識與器物相連之事,
師父修為達筑基頂境,也未曾見他與器物有神識相連過,不過......”
“不過什么?”
胡唯根看了看青羽,又對林先征問道:“此松鴉頭頂鱗癍,想必不是普通鳥禽吧?”
“的確,仙祖先前化形之時曾說,此鴉名喚青羽,是一只有數(shù)年修為的精怪。
當年,也是青羽助仙祖展開身軀,以得天地精華,
因此,青羽算是仙祖和林氏一族的恩人。”
胡唯根點點頭,道:“如此說來,想必青羽是可以和畫中仙人溝通的,今日它這等反應,想必它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在青龍觀的時候,曾見師父以符咒與禽類交流,
我心生好奇,便纏著師父教與我此法,我雖未完全掌握其要領,但卻可以一試。”
眾人聽了,皆露出喜色,紛紛讓出位置,等胡唯根施法。
胡唯根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紙面朱砂紋路已有些褪色。
他吐出一口濁氣,兩指夾著符箓輕輕一抖,紙上的符文在陽光下泛出暗紅光澤。
“天地通明,萬靈顯音。”
他左手掐通靈訣,右手將符紙貼近青羽頭頂三寸處。
“轟——”
符紙無火自燃,冒出的青煙卻凝而不散,慢慢地,如絲線般纏繞著青羽的喙尖。
青羽呆在原地,不多動彈,
突然,渾身的羽毛猛然炸開,翅膀微微顫抖,眼中泛起不自然的青光。
“說!”
胡唯根沉聲一喝,額角已滲出細密汗珠。
青羽的喙尖開始劇烈顫動,
鳥喙開合間,竟擠出幾個沙啞的音節(jié):
“札記...老道...見...過...咕嘎——”
隨著青羽最后一聲長音落下,胡唯根手中的符紙突然燃盡,青煙“啪”地消散!
胡唯根咬緊牙關,悶哼一聲,連退三步才穩(wěn)住身形,指間殘留的符灰簌簌落下。
“你沒事吧?!”林傳音下意識地詢問起來。
胡唯根搖搖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此時,一旁的青羽只是晃了晃腦袋,眼中青光褪去,又恢復成平常咕嘎叫的模樣。
眾人驚詫之余,又開始琢磨起青羽方才說的寥寥數(shù)字,
“青羽所說,是指它曾見過這本札記?”劉夕兒問道。
“它剛才還說了‘老道’二字,是不是說,這本札記和一個老道有關?’”林先征雙手抱在身前,思考起來。
很快,一旁的胡唯根便肯定了林先征的猜測。
“我想,青羽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胡唯根頓了頓,道:
“師父曾說,師尊并非蓬州人,多年前,他是從大乾不遠萬里奔赴蓬州的。”
胡唯根說罷,視線落在了青羽的眼上,緩聲問道:
“青羽,你曾見過一個老道,帶著這本札記,是嗎?”
眾人看向青羽,等待它的回答。
青羽卻歪著頭,沒有立馬回應。
“若是,你便撲一下翅膀,若不是,便撲兩下。”胡唯根繼續(xù)道。
“咕嘎——”
青羽翅膀撲了一下。
“果然,青羽所見之人,便是師尊......”胡唯根感慨道。
“如此說來,青羽的年紀豈不是比我們都大了許多?”林傳音手指輕點青羽,戲謔道:
“看來呀,我們都得叫你一聲老人家!”
“咕嘎——”
林傳音邊說邊笑,方抬頭,便與胡唯根的眼神相接,
“沒想到,林道友竟也有如此活潑的一面。”
林傳音只覺得自己臉上發(fā)燙,卻又毫不留情地說道:
“胡道友,你若有這么多心思,不妨多花些時間練習符術,好和青羽多說幾句。”
胡唯根神情微微怔住,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旁的林先征看了,只得趕緊打圓場:
“既然胡道友已經(jīng)嘗試過了,說明此術可行,只要多些時日,相信我們就可以從青羽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咕嘎——”
“嗯,只是,”劉夕兒走到畫卷前,道:
“那札記所說的墨魂共鳴,仍舊難以悟透,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修為,未必能夠做到和畫卷連接。”
劉夕兒看向胡唯根,道:“胡道友,你如今修為幾何?”
“我......”胡唯根雙手交叉垂在身前,“我本已經(jīng)達筑基一境,卻因為......因為要救師妹,耗費掉大部分修為,如今,只有練氣六境。”
“若是為了救至親之人,別說是修為了,舍去性命,又有何不可。”劉夕兒細聲說著,又看向了林先征。
林先征知道劉夕兒的眼神意味著,她自始至終都遺憾當年沒能救她阿爺,
這幾年,林先征一直不讓她知道真實的原因,就是怕她愈加難以釋懷。
但此事能瞞多久,林先征心中也并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