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踹開病房門的瞬間，保溫桶砸在地上的悶響混著中藥味撲過來。陳默的助理慌亂轉身，碎紙機還在嗡嗡運作，半張照片卡在入口處——是她摟著實習生的畫面，但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分明是三年前。

“這些是什么？“蘇妍赤腳踩過滿地碎紙，玻璃渣在腳底硌出血痕。雨水順著發梢滴在照片上，暈開了實習生腕表上的日期。

助理擋在病床前，白大褂口袋里露出鋼筆金屬光澤：“陳先生吩咐必須銷毀...“話音未落，蘇妍已經扯出他口袋里那疊膠片。X光片上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全是她過去三年胃痛發作的時間點。

暴雨拍打著窗戶，心電圖監測儀的滴答聲突然變得急促。蘇妍轉頭看向病床，陳默左手無名指上的白痕在監護儀藍光下格外刺眼。床頭柜擺著他們結婚時的馬克杯，杯底沉淀的藥粉正隨著監測儀的節奏微微震顫。

“他替你試了三年藥。“林妙可的聲音從消防通道飄進來，高跟鞋碾過地上的藥丸，“連當歸雞湯里都摻著止痛劑。“她的Gucci包敞著口，露出半板被摳空的胃藥包裝。

蘇妍攥著膠片的手開始發抖。記憶突然閃回上周醉酒夜，陳默助理送醒酒湯時欲言又止的表情。當時她正把實習生往沙發上帶，根本沒注意湯碗底下壓著的藥方——現在那張紙就貼在監護儀背面，陳默的字跡標注著“飲酒后兩小時服用“。

林妙可突然按下手機播放鍵。陳默虛弱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炸開：“...別讓她知道藥苦，把黃連換成...“錄音突然中斷，換成她去年在董事會上嘲諷陳默的現場錄音：“這種只會煮飯的廢物...“

“聽夠了嗎？“林妙可把手機塞回口袋，指甲劃過病床護欄，“你發朋友圈說重獲自由那天，他吐得把胃管都掙開了。“她踢了踢床下的嘔吐袋，里面褐色的藥渣還冒著熱氣。

蘇妍的視線落在陳默枕下的筆記本上。扯出來的瞬間，泛黃的紙頁簌簌掉落，每張都記著她經期前后的胃痛程度。最后那頁寫著：“今日試藥反應：嘔血200ml，但她說排骨咸淡正好。“

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護士沖進來時，蘇妍正跪在地上拼湊被撕碎的診療單。泛著藍光的屏幕上，302床的“病危“紅燈瘋狂閃爍，患者姓名欄卻顯示著她的身份證號碼。

“不可能...“蘇妍抓起飄到腳邊的繳費單，票據背面鉛筆字突然變得清晰：“第三次化療，把她辦公室的咖啡機收走。“日期正是她帶著實習生去馬爾代夫那周。

林妙可彎腰撿起個藥瓶，倒出顆粉色藥丸：“知道為什么你最近喝酒不胃痛了？“她捏碎藥丸，里面的白色粉末飄進當歸湯里，“他把自己當活體試藥機。“

暴雨聲中，蘇妍看見自己映在監護屏上的臉正對著陳默的婚戒白痕。那圈蒼白的印記突然開始扭曲，像極了三年前她摔鋼筆時，筆帽上炸開的裂痕。

\[未完待續\]監護儀的警報聲刺穿耳膜，蘇妍跪在地上抓到的卻是張泛黃的處方箋——陳默用她最討厭的楷體寫著“生姜紅糖水配方“，邊角還畫著個歪歪扭爛的笑臉。護士推著急救車撞開門的瞬間，她看清了被自己膝蓋壓住的檢驗單：CA724數值后面跟著三個觸目驚心的加號。

“讓開！“護士扯開蘇妍時，她無名指上的婚戒勾住了陳默的輸液管。生理鹽水袋劇烈搖晃，投在墻上的影子像極了三年前婚禮上被打翻的香檳塔。林妙可突然拽住她手腕，指甲陷進皮膚里：“你猜他為什么總穿高領毛衣？“

病床被推走的剎那，蘇妍看見陳默后頸露出的皮膚上密布著針孔，青紫色淤痕排列成她名字的首字母。走廊盡頭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實習生當年送她的永生花玻璃罩突然從包里滾出來，在急救室的紅燈下折射出病歷卡上的字跡——“代患者試藥記錄：第47次“。

“他每天給你泡的枸杞...“林妙可掰開她僵硬的手指，往掌心倒了顆干癟的紅色果實，“里面注射了雙倍劑量的止吐劑。“破碎的果皮里滲出淡黃色液體，正是上周董事會前陳默端給她的那杯“養生茶“的味道。

蘇妍轉身時撞翻了護士臺的檔案架，飄落的紙張像極了去年冬天陳默在雪地里追了三條街的檢查報告。最上面那張醫囑單的簽名欄里，她終于認出了自己醉酒時亂涂的筆跡——可落款日期分明是陳默生日那天，而備注欄里鉛筆寫的“別讓她疼“四個字，正被從消防通道灌進來的雨水一點點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