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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返程,新霧泉!

蒼穹號碾過被轟出的狹窄通道,后方軌沼的孢子霧已如沸水般翻涌,徹底吞沒了舊站廢墟的殘骸。李云倚在灼熱的車窗前,那片遠去的灰暗剪影并未帶來絲毫輕松——他帶回的不僅是三塊冰冷的共振片,更是近二十張寫滿惶恐、疑慮,以及對昨夜那場血腥驅逐記憶猶新的面孔,一個沉重的包袱。

車廂最尾端的臨時收容艙內,昏黃的燈光在焦糊與沼氣的混合氣味中搖曳。流民們擠在地板上,眼神麻木或閃爍,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皮肉焦糊的刺鼻氣味,以及趙虎那聲凄厲慘叫的回響。艙門處,兩名原偵察兵槍口低垂,手指虛扣扳機——無聲的威懾,如同昨夜那瞬間爆發的震網電光一樣令人心悸。

李云踏入這片凝滯的、帶著恐懼余溫的空氣,目光如刀鋒掃過:“李云,蒼穹號指揮,霧泉鎮臨時主事?!彼兰胖?,他繼續道:“抵達后,你們分三組:清理、物資、建塔預備。工時換口糧、宿位。守規矩,留下;想走,補給完自便?!?

他將一只黑色終端擲于地板中央,藍光迸發,簡易作業清單赫然在目。不再是求生的混沌,而是“活下去”第一次有了冰冷的刻度。

角落里,一個身材粗壯、臉上帶著舊疤的男人(暫且叫他“疤臉”)刻意地嗤笑出聲,聲音里帶著試探的意味:“工時?配給?呵,舊聯邦難民營的老把戲!”他身邊的幾人眼神也銳利起來,但余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艙門和地板,仿佛在尋找昨夜電擊留下的痕跡。

李云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目光在疤臉臉上停留片刻,那眼神仿佛在說:“又一個?”他清晰地說道:“有一點不同。干得好,你的名字能刻進塔網系統。十塔成鏈前,所有流血流汗的人,都有資格拿到自己的‘錨點’——一塊真正屬于你的、受塔鏈庇護的土地?!?

“錨點!”這個詞像火星濺入干草。貪婪、渴望、難以置信在渾濁的眼底點燃。疤臉眼中的光卻帶著譏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錨點’?畫得一手好餅!我們只想活著,安穩點!不是去填你那個塔的基座!”他刻意拔高聲音,試圖煽動情緒,身體卻不自覺地繃緊,做好了隨時躲避無形打擊的準備。

“安穩?”李云的聲音陡然拔高,手指猛地指向舷窗外翻騰的孢子霧,又猛地指向地面——那里仿佛還烙印著趙虎被彈飛的軌跡,“看看外面!看看你們腳下!沒有塔鏈撐起的安全區,哪來的安穩?怪物不吃‘安穩’,只吃人!背叛者,震網也不會客氣!”他冰冷的視線鎖定疤臉,“想要地?先證明你們值得這塊地,值得塔鏈的庇護!用汗水,而不是用撬棍!”最后幾個字,如同冰錐刺向疤臉。艙內瞬間死寂,只有引擎的轟鳴和粗重的喘息。貪婪與恐懼在藍光下激烈交鋒,而昨夜趙虎胸口那片焦黑的景象,此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醫療艙里,林燃盤腿坐在可升降床上,左腿纏著厚厚的絕緣生肌紗,像個不太安分的木乃伊。她沒個正形地晃著手里那塊拆下的共振片,嘴里還叼著半根能量棒,含混不清地嘟囔:“頻率偏了0.07%...嘖,這幫舊站的家伙裝機水平跟我外婆織毛衣似的,歪歪扭扭?!彼`巧的手指在裸露的電路上點點戳戳,“不用‘塔心核’做微調,上線就得重寫熱補丁,麻煩死啦?!?

李云靠在門框上看著她:“麻煩也得弄。流民里不是有倆供電站技師?拉他們給你打下手?!?

“新員工培訓費可不便宜哦,林老板,”林燃眨眨眼,調皮地做了個點鈔的手勢,隨即壓低聲音,能量棒也忘了嚼,“你真確定要留下那群人?我查了物資表,口糧只夠三天滿配,他們眼神可不太像感恩戴德的,特別是那個疤臉,看著比昨晚被電飛的趙虎還刺頭?!?

李云沒回頭,下巴朝窗外努了努。遠處霧靄短暫散開處,露出半截銹蝕的升降平臺?!翱匆娔抢鋬鰩旌凸扪b藻糧機了嗎?配合沼澤濾液,三天,第一缸黏糊糊的藻糊就能產出來。餓不死他們?!?

林燃做了個夸張的嫌棄表情:“又在玩七天生存挑戰極限賽!七天后還得架第二座塔?你這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她順手把能量棒包裝紙揉成一團,精準地丟進角落一個小桶里。

“必須極限,”李云伸手,習慣性地想彈她額頭,看到她腿上的紗布又改成了輕輕一點,“省點力氣養傷。我的震網調校大師傅,還指著你呢。”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

駛經一片廢棄編組場時,主控臺突然捕獲一絲微弱雜波。

——…焰…號…請求…0.9…信道…余壓…

信號斷斷續續,如同銹刀刮擦。周石皺眉:“非授權頻段?!?

李云迅速在終端標記坐標,標注:“藍焰號?——待查”。

林燃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嘴里又叼上了一根新的能量棒(天知道她藏了多少),含糊地吐槽:“聽這呼號格式,一股子商隊列車的油滑味兒?!?

李云目光投向濃霧深處:“鄰居?等我們的第二顆‘釘子’楔進大地,再去‘問好’?!蔽粗耐{,讓緊迫感又添一分。

霧泉鎮殘破的外環軌道在信號塔幽藍的光暈下勉強維系。蒼穹號沉重地???,蒸汽噴涌,在暮色中凝成慘白霧靄。

安置流程刻板而高效:

武器清點——周石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每一件裝備。

醫療分診——林燃坐在臨時支起的折疊椅上,一邊麻利地給一個流民處理手臂上的擦傷,一邊還能抽空指揮旁人遞消毒棉,嘴里還不忘安撫:“哎喲沒事兒,孢子灼的小水泡,比蚊子包強點有限,涂點藥,明天照樣搬磚!”她瞥了一眼不遠處排隊登記的疤臉,低聲咕噥:“希望別是第二個需要‘電療’的?!?

流民登記、分組——李云親自坐鎮。疤臉等人填寫信息時,眼神充滿抵觸與算計,但當李云的目光掃過,他們握筆的手指會不自覺地收緊,動作也變得僵硬。工牌發放如同枷鎖套上手腕,也像是一道無形的護身符——只要不越界。

當最后一枚螺絲刀歸位,夜色如墨浸染??諘绻づ锢?,搖晃的應急燈光映照著疲憊的身影和初生的、脆弱的秩序框架。空氣中彌漫著藻糊的微腥和壓抑的沉默。

破舊會議室中,地圖投影鋪滿墻壁。塔心核在中央操作臺嗡鳴,幽藍光流在刻槽中脈動。李云、周石、林燃的影子在光影中拉長。林燃沒坐椅子,而是直接盤腿坐在操作臺邊緣,小口啃著壓縮餅干,眼睛卻緊盯著投影上的數據流。這是“新霧泉”的第一次會議:

【資源面板】猩紅刺目:

共振片:3→待加工(林燃用餅干渣在旁邊虛空畫了個大大的感嘆號)

塔心核:1(庫存)

可動人力:21(原4 +流民17)

口糧:2.8日/滿配(標紅閃爍)

【計劃更新】——生死時速:

D+1日:拆解舊冷凍庫,啟動藻糧槽!(首要,保命)

D+2日:北環14號基樁——第二塔基座部署!(核心目標)

D+4日:電子圍欄圍欄覆蓋40%!(壓制怪物刷新)

周石盯著面板,聲音沉重如鐵:“缺時間!怪物隨塔增多變強!人手跟不上塔鏈擴張速度,我們會被自己的‘釘子’反鎖困死!”

李云指尖敲擊桌面:“流民三班倒!兩班全力建塔基、搜刮廢墟設備,優先冷凍系統、導軌起重臂!一班輪休警戒!”

林燃立刻舉起還捏著半塊餅干的手,餅干屑簌簌往下掉:“共振片加工不能拖!給我五個人,現在!立刻!馬上!開始學電容焊!清理組抽人!笨點沒關系,手別抖得像篩糠就行!”她語氣急切,帶著技術狂人特有的不容置疑。

“同意!工牌即刻下發!”李云斬釘截鐵。

短暫的沉默后,周石看向李云,目光深邃:“小子,你的算盤我懂。但人心不是共振片,熔了還能重鑄。弦,別繃斷了?!彼庵噶髅竦牟粷M,特別是疤臉這種明顯不服管束的。

李云凝視著墻上幽藍的虛擬塔鏈,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倔強:“我知道。可松了這根弦,我們連做‘人’的機會都沒有!趙虎就是例子?!彼苯狱c明了前車之鑒。林燃在一旁默默地把最后一點餅干塞進嘴里,難得地沒有插科打諢。

凌晨兩點,刺耳的警鈴撕裂寂靜!

【警報:新生銹蝕構造體群!高密度!逼近新霧泉基地邊緣!】

監控畫面中,無數拳頭大小、速度極快的黑色構造體如同涌動的潮水,密密麻麻地撲向新架設的電網圍欄,試探著電壓的極限。

“震網半功率!快!”林燃的聲音從塔頂檢修梯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完全沒了平時的跳脫。她拖著傷腿,動作卻異常敏捷。

周石半跪塔基,肌肉賁張,手動并聯著沉重的電容組?!叭?、二、一——放!”

嗡——轟!

狂暴的銀藍色電弧如天神之鞭,瞬間犁過濕冷的夜空!熾烈的臭氧味與焦糊的惡臭彌漫。一大群銹蝕構造體在刺目的閃光中化作齏粉,騰起一片混雜著黑灰的蒸汽幕墻。這光芒與巨響,讓所有目睹過趙虎下場的人,心頭都猛地一顫。

混亂中,李云眼角余光捕捉到工棚陰影處的異動——是疤臉!他正帶著兩三人,鬼鬼祟祟地試圖撬開一輛輕型工程車的鎖!他想趁亂偷車逃跑!

“站??!”一聲怒吼并非來自李云或士兵,而是一個參與警戒的年輕流民!他臉上還帶著搬運物資留下的泥污,手中緊握一根鐵棍,攔在車前,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眼神卻異常堅定:“你們想逃?外面是怪海!林指揮說了,守住塔才有地!跑了就是喂怪物!你們想學趙虎嗎?他連怪物都喂不成!”他直接喊出了那個名字,點明了逃跑的終極下場。

疤臉僵住,臉上血色瞬間褪去,昨夜趙虎被彈飛、胸口焦黑的畫面和眼前狂暴的電光瞬間重疊。他惡狠狠地瞪著年輕人,那眼神中除了兇狠,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猶豫和恐懼。其他流民也被這突發一幕驚呆了,看看洶涌的銹蝕構造體,又看看對峙的雙方,許多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工具,眼神復雜地看著疤臉。

李云沒有開槍,他松開扳機,嘴角那抹弧度變得冰冷而銳利,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大步走向沖突中心,聲音穿透了電弧的余音和眾人的驚愕:“他說得對!想跑?門在那邊,銹蝕構造體歡迎你們!想留下,想拿到那塊‘錨點’的,拿起武器,守住你們的‘未來’!”他目光如炬,掃過所有流民,尤其是在疤臉和他同伙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壓力?!皠偛艎^勇攔截的,名字記下!他的‘錨點’預授權,天亮就錄入塔網!”這是最直接的宣告:承諾有效,背叛無門——趙虎是前車之鑒。這個年輕人是效仿榜樣。

疤臉臉色青白交加,在眾人復雜的目光、年輕人無畏的阻攔、李云冰冷的注視,以及身后震網剛剛爆發出的毀滅性能量的多重壓迫下,他最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悻悻地扔掉了撬棍。塔鏈的第一道防線,在抵御外敵的同時,也淬煉了內部脆弱的人心。一種名為“共同利益”的粗糙紐帶,在血火與背叛的威脅下,被強行焊接。趙虎的幽靈和震網的咆哮,成為了這紐帶中最冰冷的焊劑。

天色泛起冰冷的魚肚白。換班的流民拖著酸脹的手臂,身上帶著搬運重物和夜間防御留下的細小灼痕。就在這時,信號塔頂端傳來一聲前所未有的、持續十秒的穩定蜂鳴——那是“安全視域成功擴張五百米”的宣告!

這聲音穿透疲憊,讓許多人下意識地抬頭,麻木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那個挺身而出的年輕流民,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個虛擬“錨點”的微熱,他的目光掃過昨晚疤臉扔下撬棍的地方,又望向遠方趙虎消失的迷霧,眼神復雜卻堅定。

李云站在尚有余溫的塔基平臺上,手中緊握的螺絲刀仿佛是他的權杖。他凝視著控制終端:

信號塔·第 2座:

基座—— 0%→ 48小時死亡倒計時啟動!

震網圈——40%(剛經歷首戰考驗)

共振片校準——待加工(人力與技術雙重瓶頸)

塔鏈穩定度——★★☆☆☆(臨界!隨時崩塌)

遠方,濃霧深處,再次傳來那陣急促而陌生的列車汽笛尖嘯,比昨夜更加清晰,帶著一絲不祥的挑釁意味。

李云瞇起眼,望向汽笛傳來的方向,聲音低沉卻清晰地穿透晨霧:

“‘藍焰號’?等著。等我把這第二顆‘釘子’,狠狠楔進這片大地,”一絲不祥已隨霧氣彌漫。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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