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死人問話
- 開局無常司,滿級活死人功
- 神游白玉京
- 2315字
- 2025-07-03 15:14:13
船繼續(xù)開著,艙內(nèi),依舊無聲。
“這位兄臺。”
挑擔老漢放下酒葫蘆,歪頭看了蓑衣人一眼。
“艙里不會淋雨,你還穿著這身蓑衣做甚?”
沒人答話。
老漢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發(fā)黑的槽牙。
“我這人,一喝酒就話多。”
他說得漫不經(jīng)心,卻像是在逼近什么。
那笑容愈發(fā)裂開,正要再說——忽地,他雙目圓睜,仿佛瞧見了極可怕的東西。
起先無人在意。
可下一瞬,老漢喉頭“咯咯”作響,嘴角慢慢淌出一道黑血。
然后整個人“咚”地一聲栽倒在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啊——”
船艙炸開般一片驚呼!
十幾名行客中,有的摔了茶杯,有的踉蹌后退,還有人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叫出聲。
誰也想不到,前一刻還和人說笑的賣瓜老漢,下一瞬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可艙中并非人人慌張,也有幾人冷眼旁觀。
白衣書生坐在角落,臉上掛著愕然,眼神卻未離開那具尸體。
抱嬰少婦低下頭,頭巾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蓑衣人一動未動,手指緩緩撫過漁叉,眼神比江風更冷。
而艙首那個面生紅斑的男人,驀地站了起來。
他緩緩掃過艙中眾人,像只長年潛伏在泥沼中的蛇。
可他盯得最久的,只有蓑衣人。
“都別亂動!”紅斑男人忽然開口,嗓音沙啞,卻中氣十足。
他額頭上的大片紅斑在燈光下如血蠕動,駭人至極。
艙中一靜。
十幾名行客見他突然喝止,還以為方才那賣瓜老漢的死與他有關(guān),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出聲。
紅斑男警惕地盯著蓑衣人,一步步走向老漢尸首,蹲下,探了探脈搏。
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死了。”他吐出兩個字。
又低頭看了看那嘴角的黑血,語氣更沉。
“中毒死的。而且是立時發(fā)作的劇毒!”
此言一出,艙中眾人更驚。
誰能想到,這老漢上船時還中氣十足,笑聲如雷,一口酒下肚,怎就死得這般迅速?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早已滾落到挑擔旁的酒葫蘆。
有人更是打了個寒戰(zhàn),出言道:“若不是空氣中有毒,就是那毒早在酒里了。”
另一人打斷他:“空氣中有毒,一船艙的人早就死光了,肯定是酒里有毒。”
這時,又有人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我上船前瞧見過,這老漢兒至少半個時辰前,在那茶攤休息時,就喝過酒葫蘆......”
既然是立時發(fā)作的劇毒,為何上船后才發(fā)作?
難道,那毒是在船艙中下的,有人能隔空下毒?!
眾人越想越驚,只覺江風都透過艙壁吹了進來,冷得徹骨。
紅斑男也想到了這點,再不敢想著去撿地上那酒葫蘆,只是臉色越來越沉。
能夠隔空下毒的,那得是什么樣的毒道高手?
良久,他忽然一把扯下腰間布帶,帶中竟真藏有一柄手掌寬的軟刀!
持刀在手,他的氣勢也跟著拔高。
他死死盯著蓑衣人,厲聲喝問:“閣下莫不是高老八請來的?我武志剛雖然殺人跑路,也還不至于怕了你這鼠輩!”
“你若真是沖我來的,大可明刀明槍,何必牽連無辜老漢?”
他越說越怒,聲音也壓得越來越狠:“真是條漢子,便真刀真槍!別藏頭露尾,還用毒!”
他以為蓑衣人是對頭派來殺自己的。
方才老漢只與蓑衣人搭過話,定是蓑衣人不耐,隨手毒死了老漢。
想著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故而此時一口道破,索性明刀明槍做上一場!
蓑衣人緩緩抬頭。
臉藏在斗笠之下,眼神卻如夜色寒潭。
他只是冷冷看了武志剛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無辜老漢?”他緩聲開口,語氣里滿是嘲諷,“江湖上人稱‘血瓜翁’的韓癲子,也配無辜二字?”
這句話一出,船艙內(nèi)瞬間安靜,連樓船破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武志剛也怔住了。
“血瓜翁?你說……他是‘血瓜翁’?”
“你不信?”蓑衣人嗤笑,“去他擔子里翻翻,看看西瓜下面藏著什么。”
武志剛面色變幻不定,不知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可他拔刀前也有過懷疑,就憑高老八那種土財主,也能請到這種用毒高手?
就算真能請來,就為了殺自己?
他下意識望了望地上的尸體,想到“血瓜翁”的名聲,渾身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
江湖傳言,血瓜翁的扁擔,一半是西瓜,一半是腦袋!
每每夜里被人碰上,總會笑著問一句:“吃瓜嗎?包甜——甜到掉腦袋。”
大武師境界的高手,最愛殺的卻是普通人!
武志剛咬了咬牙,渾身繃緊,手上的軟刀握得更緊了些。雖依舊防備著蓑衣人突然發(fā)難,人卻終是來到挑擔跟前。
一只手將兩只西瓜挨個扔了出來。
咚——咚——
瓜落在木板上,發(fā)出鈍響。
他低頭看去,瞳孔卻猛然一縮!
底下露出的,赫然是兩把短刀。
鋒刃薄若蟬翼,閃著寒光,刀脊鑿有三道血槽。
根本不像是切西瓜的刀,分明是用來切人的!
再翻另一端,武志剛臉色徹底變了!
邊上幾名探頭張望的行客也忍不住發(fā)出一陣驚叫。
更有膽小的,直接在原地嘔了出來。
那瓜下面藏著的,竟然是兩顆石灰腌裹的大好人頭!
“竟然......真是他。”武志剛喉頭滾動,腦中一陣嗡響。忽而想到一事,聲音顫了幾分,“怪不得他上船后一直喝酒,原來是想蓋住人頭腌不住的血腥味。”
他慢慢退到艙門邊,背貼著船壁,臉色慘白。
他盯著斗笠下的眼睛,終是開口道:“既然他是‘血瓜翁’,那便絕不是來殺我的。”
“絕不是。”蓑衣人冷漠道。
武志剛道:“這樣說來,你也絕不是來殺我的。”
蓑衣人道:“區(qū)區(qū)武夫,自然不值得我上船。”
武志剛往艙外看了看,瘦子船夫已經(jīng)不見蹤影,四周夜色漆黑一片,到處都是江水。
他額上冒出一層汗,船行到這個位置,誰也下不去。
上天難,入地也難。
于是他臉色更難,像吞了塊生鐵,沉了半晌,忽然看向白衣書生。
“‘血瓜翁’是被人在酒里下了毒,我瞧見過,你也喝酒。”
白衣書生眉頭一挑,從袖子里拿出牛角制成的酒壺,晃了晃。
“我不僅喝酒,喝得還很快。”
武志剛認真道:“可你并沒有死。”
白衣書生笑道:“我怎么也不會喝酒喝死。”
說著,又擰開自己的酒壺,將最后一口酒仰頭灌下。
他竟是毫不擔心,有人能在自己酒里下毒。
武志剛眼神陰冷:“正因為你喝不死,所以,你便有可能是下毒的人。”
白衣書生只覺有些好笑,心想好沒道理,難道喝不死也成了罪過?
剛要開口回懟,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必說了。
武志剛雙眼圓睜,嘴邊,已經(jīng)流下黑血。
看來,他也中毒了。
死人問話,不必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