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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衛子夫

當滿朝文武都在艷羨皇后有個能干的兄長,能為根基尚不穩固的衛子夫撐腰時,一個被衛子夫收養的私生子外甥又橫空出世。

倘若說衛青的一生仿若開了無敵外掛,那這個私生子外甥便堪稱天命所歸的寵兒。

十七歲初次披掛上陣,便率領八百精銳驍騎,如利刃般深入敵境數百里,將匈奴兵殺得丟盔棄甲、四處奔逃。

后來在河西大戰里,霍去病勢如破竹,大破匈奴,還繳獲了匈奴祭天的金人,一路直搗祁連山腹地。到了漠北之戰時,霍去病更是封狼居胥,凱旋而歸,威震四方。

短短數年光景,他便登上了將領所能企及的最高峰。

封狼居胥!

后世那些征戰沙場的將領,無不將此視為畢生追求的目標,由此足見其成就之輝煌、地位之尊崇。

雖說霍去病與衛青姓氏有別,但他們實則同屬一家。

一家之中竟涌現出兩位軍事奇才,頂級名將衛子夫的皇后之位,也因此愈發穩固如山。

那些妄圖爭寵的妖冶女子,在衛子夫面前都得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然而,衛子夫絕非徒有其表的皇后,她聰慧過人,從不涉足朝堂政事,始終安分守己,深得漢武帝的歡心與信賴。

如此一來,衛家在朝堂內外皆獨占鰲頭。

于內,衛子夫穩坐后位,是外戚勢力的領軍者;于外,衛青、霍去病等名將征戰四方,讓衛家成為武勛勢力的領頭羊。

可這又與劉進有何關聯呢?

劉進的父親劉據,乃是衛子夫的親生骨肉,你說這關系能不緊密嗎?

可以說,兩家早已緊密相連、休戚與共。

這也是衛不疑內心所憂慮的,倘若太子真的生出別的念頭,衛家該何去何從,自是不言而喻。

只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去向皇后姑姑請示一番。

此時,長樂宮宮外燈火輝煌,卻一片寂靜,往來穿梭的宮女太監皆小心翼翼,連一絲聲響都不敢發出。

長樂宮按理而言,此處方為東宮所在,不過此“東宮”與太子所居之東宮,全然是兩碼事。

衛不疑腳步匆匆,徑直邁向長樂宮的側門。

這側門啊,平日里唯有送菜之人或是灶上伙夫才會由此進出。

他湊近守門的心腹,壓低聲音道:“速去稟報皇后娘娘,就說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要奏!”

雖說長樂宮中,不少皆是衛家親信,可要入內,仍需通報一聲。

那心腹聞聲,立刻拔腿往門內奔去。

消息一層層傳報進去,肉眼可見,宮內的燈火愈發通明了幾分。

“將軍,皇后娘娘召見!”

衛不疑哪還顧得上其他,抬腿便往宮內走去。

此時,衛子夫未著皇后正裝,只穿一襲素色曲裾深衣,外罩半舊煙青紗袍,袖口繡的合歡花早已褪成灰白。

雖已到了祖母的年紀,可容貌依舊光彩照人,即便穿著常服,多年養成的雍容氣度,仍讓她盡顯尊貴。

幾位宮女正輕輕為衛子夫捶著腿,衛子夫瞧見慌里慌張趕來的侄子,輕啟朱唇,緩緩說道:“這天是塌了不成?連覺都不讓人睡安穩了?”

話雖說得輕描淡寫,可衛不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

“姑姑,出大事了!”

話到嘴邊,卻又戛然而止,他眼神瞟向四周,看了看宮女與太監。

衛子夫何等聰慧,一看侄子這般模樣,便心知肚明。

今日聽聞女兒的噩耗,她好不容易才入睡,如今被攪了好夢,也無可奈何。

不過,倒是難得瞧見這個向來心思深沉的侄子,露出這般驚慌失措的神情。

她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你們都退下吧。”

顯然,在她看來,衛不疑能有什么大事,以她如今的地位與年紀,能讓她大驚失色的事兒,實在是不多了。

衛不疑瞧著宮女太監們慢悠悠地往外走,心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待所有人都退了個干凈,殿內只剩下姑侄二人時,衛不疑才湊近衛子夫的耳邊,小聲低語。

“什么?你所言當真?”

“吾兒現下何處?還不速速領他進來!”

衛子夫心急如焚,乍聞吾兒竟身染重疾,命在旦夕,只覺猶如五雷轟頂,心都要碎了。

到了她這般年歲,子嗣傳承便是心頭至重,什么榮華富貴、功名利祿,皆如浮云過眼。

驟然聽聞劉據命不久長,如何能不心驚!

這消息,簡直如利刃剜心。

卻見衛不疑呆立原地,嘴里又小聲嘟囔了好一陣,將他所見劉據神采奕奕的模樣,一五一十地講給衛子夫聽。

衛子夫聽后,陷入了沉默。

身為大漢帝國的皇后,她的政治洞察力遠超常人,剎那間,便洞悉了兒子的顧慮。

她緩緩坐下,輕輕揉著太陽穴,神情專注地思索起來。

這世道,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衛不疑在一旁靜靜等候著,突然,衛子夫站起身來,朝著殿外高聲喊道:“進來,備好衣飾,稍后前往未央宮!”

那一瞬間,母儀天下的威嚴氣勢盡顯無遺。

殿外的一眾宮女太監哪敢有絲毫懈怠,趕忙進來忙碌起來。

唯有衛不疑一臉焦急地望著衛子夫:“姑姑,這究竟該如何是好!”

衛子夫面色冷峻:

“如何是好?先讓太子殿下進來,我與他見上一面,隨后再帶他去未央宮面見圣上!”

衛子夫滿心怒火,雖說她平日里不插手朝政,可絕非愚鈍之人。

無論自己這個兒子暗中打著什么主意,都得將那隱患扼殺在萌芽之中。

剛剛痛失愛女,她絕不能再讓心愛的長子出任何差錯。

這世上,沒人比她更了解皇帝的脾性了。

四歲便被冊封為膠東王,七歲又被立為太子,十六歲登基為帝,二十多歲便從太后手中奪回大權,親自主政,其鐵血手段可見一斑。

他開創了西漢王朝最為鼎盛繁榮的時代,那也是中國封建王朝的第一個發展高峰。

他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就憑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還想反了他?

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過好在這事目前還只是初露端倪。

衛不疑一聽姑姑這話,便知她心中已然有了計較,趕忙應聲答道:“是!”

“去宮門處迎那位進來。”

話音剛落,就又聽得衛子夫正朝著當值的小太監發問:“陛下今夜在做什么?”

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將自己道聽途說來的那些消息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聽聞是在與幾位仙長安神祈福呢!”

前些日子,陛下夜不能寐、噩夢連連,這事兒衛子夫也有所耳聞。

陛下招攬那些奇人異士、美貌佳人入宮,她并未多言,心里想著,陛下征戰一生,到老了,享受享受也是人之常情。

可直到今日,聽聞女兒離世的噩耗,她才如夢初醒,意識到陛下似乎真的被那些人迷惑了心智。更讓她憂心的是,今夜長子長孫竟要有所行動,這讓她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了。

否則,怕是要出大亂子。

城墻之下,那重達數噸的宮門,在守門將士的奮力推動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緩緩開啟。

衛不疑連忙帶著劉據往宮里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留意著周圍的哨兵,那模樣,活像個偷雞摸狗的竊賊。

劉據瞧著衛不疑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不疑,你這左顧右盼的,豈不刻意?”

他們二人自幼交好,關系太過生分反倒顯得奇怪。

衛不疑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沒好氣地回道:“你不是要死了嗎?瞧瞧你這模樣,紅光滿面,走路虎虎生風,下盤穩如泰山,哪像個將死之人?”

再聯想到方才劉據那調侃的語氣,衛不疑徹底放下心來,他壓根兒就沒啥事兒。

只是,這進宮之事,著實透著一股詭異。

大半夜的,太子殿下不在家中安睡,卻跑到未央宮來見陛下。

若是碰上個生性多疑的皇帝,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說來也巧,如今的漢武帝,正是這般多疑之人。

往昔那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如今已深陷“有人要害朕”的怪圈之中,無法自拔。

若非如此,又怎會讓江充這類奸佞之徒尋得機會,得以在陛下跟前獻媚邀寵!

不知為何,衛不疑總覺得太子殿下不似從前那般沉穩了,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太子殿下,這都這么晚了,您進宮究竟所為何事?”

劉據神色凝重,緩緩搖了搖頭,這事兒,即便衛不疑是自家親戚,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可終究紙包不住火,不能輕易說出口。

就這么一個神色凝重的模樣,把衛不疑徹底整懵了,他結結巴巴,嘴里嘟囔著:“太子殿下,方才姑姑已經被驚動了,臉色陰沉得厲害。”

“什么?”

劉據猛地剎住腳步,雙眼圓睜,死死盯著衛不疑:

“母后怎會知曉我今夜進宮之事?”

那可是他的生母啊,大半夜的竟被這事兒驚動了?

劉據狠狠瞪著這個表弟,怒聲喝道:“母后怎會知曉我進宮之事?”

其實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只是還想再確認一番。

衛不疑有點局促不安地看著太子劉據,憨憨一笑,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我還以為您要逼宮弒......拿不定主意,這才去尋了姑姑!”

別看衛不疑外表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那不過是表象罷了,誰要真信了,那可真是愚蠢至極!

劉據聽到這話,頓時破口大罵:“混賬東西!”

好你個衛不疑,雖說老子心里確實有過那樣的念頭,可從未流露過半分這樣的意思啊,弒父,這不是要讓我劉據背負千古罵名嗎!

“你這廝,竟敢先一步跑去打小報告,真是氣煞我也!”

此刻的太子劉據,怒火直沖腦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好在生母是皇后,不然自己怕是連明日的晨光都瞧不見。

別以為當了太子就能高枕無憂,只要一日未登皇位,命運就始終捏在他人手中。

更何況,就算坐上了那把龍椅,也不見得就能掌控自己的生死。

衛不疑垂著頭,腳步匆匆又帶著幾分小心,不敢與太子劉據對視。

今日他可算是把太子給“賣了”,心里正發虛呢。

劉據剛想追上去,再狠狠罵他一頓。

就在這當口,一名宮女神色慌張地跑來,稟報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請您先去椒房殿一趟,去未央宮的事暫且緩一緩。”

見狀劉據和衛不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神情平靜道:“行,我知曉了,這就過去。”

“不疑,你且在這兒稍后。”

夜色如墨,椒房殿內的燭火在晚風中搖曳,將滿室沉香染得愈發濃稠。

衛子夫獨坐于銅鏡前,指尖撫過鬢邊幾縷灰白,忽聽得宮人急報:“太子殿下求見。”

她猛然起身,鎏金步搖撞在妝奩上,發出清脆的碎響。

劉據踏入殿門時,衛子夫正倚著朱漆梁柱喘息。

她的發間僅簪一支銀累絲點翠步搖,垂下的珍珠串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顫,映著燭火竟似淚光。

“母后!”

劉據疾步上前,卻被衛子夫抬手止住。

她神色凝重,開口問道:“你已經知道陽石公主在獄中慘死的消息了吧?”

“嗯。”

“孩兒,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母親,我要去面見父皇。之前公孫表兄那件事,我本沒太放在心上,可如今,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瞧著自家孩子此刻眼中透出的那股堅毅與果敢,衛子夫心里明白,劉據這是鐵了心,往日的怯弱與溫文爾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萬萬不可,你……”

然而,衛子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否定了,她對自家夫君的性情與為人,實在太了解了,如今更是變得尖酸刻薄、薄情寡義,還極度敏感多疑!!

劉據也緊緊地凝視著母親的雙眸,整個大殿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壓力所籠罩,就連殿外初春剛剛歸來的鳥兒,都嚇得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這一瞬間,是母子之間的無聲較量!

哈哈!

驀地,衛子夫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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