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

一處屋邨前的球場上

一幫年輕仔，正在場間打球，周遭坐下不少無所事事的屋邨飛仔。

阿鬼是附近一帶屋邨飛仔里，名聲最大的。

正同一幫小弟們一邊喝著汽水，一邊坐在臺階上看球。

本就是年輕氣盛的年紀，阿鬼自然不想一直窩在西貢看不到出路。

一年前，他就帶過一幫小弟，去油尖旺想闖出一個名頭，只不過沒有字頭撐腰，沒有大佬罩著，就只剩下年輕氣盛之后，很快就被打回來了。

雖然出去的人中，也有被大佬看重，拜入社團的。

但大部分屋邨飛仔，不是狼狽而回，就是淹沒在社團江湖的浪潮里，阿鬼能帶著人全須全尾的退回來，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看臺上，阿鬼正在小弟們的簇擁下，一起聊天打屁。

忽地，有人注意到遠處兩個結伴而來的身影，向阿鬼低聲道：“鬼哥，大傻的人過來了。”

阿鬼瞥了一眼，沒太在意。

大傻的馬仔大口輝和阿武是一起找過來的。

大口輝遠遠的就喊道：“阿鬼，又在看球啊。”

阿鬼沒理他，身旁一幫屋邨飛仔卻是齊刷刷的站起來，擋到了前面。

大口輝撥開擋路的飛仔：“我有事同你們大佬講，閃啦！”

飛仔們回頭，見鬼哥并沒有直白拒絕的意思，也就沒有強行頂回去，而是逐漸讓出了一條路。

大口輝和阿武一起上前，主動介紹道：“阿鬼，這是武哥，我大佬兄弟。”

阿鬼瞥過來一眼，哼了一聲：“少來這套，大口輝，有什么事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大口輝：“一點私事，我們到旁邊講話，讓你的這幫細佬們閃開點。”

阿鬼揮揮手讓其他人先退開，又同大口輝走到一旁的角落位置。

大口輝低下聲，將大傻準備收人，到瀟灑那幾條街上插旗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最后補充道：

“西貢這邊的屋邨飛仔們，夠格讓我大佬請的，也就那么三兩個，你阿鬼算是其中之一。

有冇興趣，給個痛快話。”

阿武在不遠處，點了根煙，默默望著正激烈交談中的兩人。

片刻后，兩人回來，大口輝對阿武道：“武哥，談的倒是差不多，但要讓你再露一手。”

說到底還是氣盛，不太服氣啊。

阿武沒說什么，只是用腳尖攆滅煙蒂，換上一副分指手套，轉而迎著阿鬼走過去。

幾分鐘后，球場上打球的人早已散了。

不少飛仔圍在周遭，好奇的望著以阿鬼為首的七八個屋邨飛仔，全部被人打翻當場。

……

一家稍有些寒酸的電玩游戲廳里

頂著一頭紅發的火雞，正在操縱著游戲人物不斷闖關，直到大屏幕上顯示出‘game over’。

火雞用力砸了一把游戲機：

“尼瑪的，又冇通關！再不給老子通關，我砸了你！”

身后有趿拉著鞋底的聲音靠近，火雞猛地轉過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道：“你是邊個？找誰？”

封于修：“火雞？”

火雞沒好氣的站起身：“怎樣？搞事啊？”

嘭！

一聲猛烈的撞擊聲響。

周遭正打游戲的人嚇了一跳，廳里幾個年輕飛仔立即沖過來，望著倒在地上的火雞，驚道：“雞哥！”

稍頃過后

封于修默默走出游戲廳，對守在門口的兩名大傻馬仔道：“行了，你們進去談吧，以后這種小事，不要隨便打擾我。”

……

又一處白天時間，暫未營業的地下黑拳場所。

在八角擂臺上，剛剛熱身結束的肥龍正擦拭兩肩的汗漬。

微胖的體格，背后上是鋪滿整背的黑龍刺青，兩個龍頭一路順著臂膀，蜿蜒到肩肘位置。

肥龍將毛巾丟給臺下的細佬，轉而回頭，望向剛剛走進來的兩道身影，開口道：“傻哥，幾時對地下黑拳也感興趣了？”

大傻：“肥龍，我知西貢這里你很能打，我準備出去插旗，有冇興趣過來跟我們？”

周遭肥龍的小弟們，一雙雙凌厲的眼神立即注視過來。

“……我們？”肥龍低聲咀嚼了下這兩個字，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聲詢問：“我聽說傻哥你的人，將合盛的比利打退了？真的假的？”

合盛的那一場，只在特定的小范圍圈子中傳開，而且很多人即便是聽聞了，也不知真假。

不知道對方是從哪里聽說的，不過同行而來的宋晟，并不在意這點，道：“傻哥同我講，你是西貢飛仔里最能打的，有些字頭甚至主動拉攏過你，卻被你拒絕了。”

肥龍笑起來時，微胖的臉上有兩個酒窩：“聽冇聽過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我就是這樣。

何況，想做我肥龍的大佬，好歹也要斗得過我才行，不是什么水貨也夠格拉我的。”

肥龍上下打量著一席西裝的宋晟，忽然道：“等等，打退比利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宋晟：“為什么會疑惑呢？”

肥龍：“一張生面孔，一身西裝，說你是生意人，更像過社團成員啊。”

宋晟：“我幾時講過我是社團的人？”

肥龍一愣：“嗯？你真是生意人？”

宋晟抬眉：“生意人很丟人嗎？”

肥龍哈哈大笑，倚在八角籠的橫繩上，勾了勾指：“有意思，生意人，你到臺上來，只要你能撐下三十秒不倒，我就帶人去跟你們，如何？”

宋晟同樣笑道：“好。”

于是，三十秒過后

地下拳館里，變得有些寂靜起來。

唯有擂臺上，趴在場中重重喘息的肥龍，勉強抬頭，望著眼前甚至連西裝都沒脫下的男人，沉聲道：“你同比利打了多久？”

宋晟：“不到一分鐘，實話講，他比你要厲害一些。”

話到這里，宋晟又稍作停頓，才繼續詢問：“怎樣，要不要跟我們？”

“我知道了。”肥龍撐著顫抖的雙臂，勉強站起身，隨后對拳館四周的小弟們大吼一聲：“一個個的，都冇聽到嗎！

喊人啦！”

拳館里的面積不大，人員也就十幾個而已。

在短暫的安靜過后，稍帶整齊的一聲‘大佬’，回蕩在整間地下拳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