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華山腳下。

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緩緩駛?cè)肷降溃嚧鞍腴_，微風(fēng)拂過，帶著山林間特有的清新氣息。

車內(nèi)，三圣母楊嬋單手托腮，望著窗外熟悉的風(fēng)景，嘴角微微揚(yáng)起。

“媽媽，我們快到了嗎？”后座，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趴著車窗，興奮地問道。

楊嬋回頭，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快了，再繞過前面那個彎，就能看到外婆家了。”

駕駛座上，一個面容俊朗的男人輕笑一聲：“你外婆家可不在山腳，而是在——”他抬手指了指云霧繚繞的山頂，“那兒。”

小男孩瞪大眼睛：“山頂？那我們怎么上去？飛嗎？”

男人——劉彥昌，楊嬋的丈夫，如今轉(zhuǎn)世重生后的凡人律師——笑著搖頭：“不，我們走上去。”

“走？！”小男孩哀嚎一聲，“那得多累啊！”

楊嬋忍俊不禁：“沉香，你可是半神之軀，這點(diǎn)山路算什么？”

劉沉香，她和劉彥昌的兒子，繼承了母親的神血，雖在凡間長大，卻天生力大無窮，偶爾還能無意識地施展一些小法術(shù)。

比如……上周他不小心把學(xué)校的足球一腳踢出了大氣層，至今還沒落下來。

劉彥昌停好車，三人下車，仰頭望向高聳入云的華山。

“真要走上去？”沉香癟著嘴問。

楊嬋輕笑，抬手一揮，一道云梯自山腳延伸而上，直通山頂?shù)碾[世仙居。

“走吧，回家。”

華山之巔，云霧繚繞間，一座古樸的院落靜靜矗立。

院門前的石階上，瑤姬——楊嬋的母親，曾經(jīng)的云華仙子——早已等候多時。

“外婆！”沉香一眼看到她，歡呼一聲，撒腿就跑，幾步躍上石階，撲進(jìn)瑤姬懷里。

瑤姬笑著接住他，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沉香氣色不錯，看來人間伙食很好。”

“那當(dāng)然！”沉香得意道，“爸爸天天給我做紅燒肉！”

瑤姬抬眼，看向緩緩走來的楊嬋和劉彥昌，眼神溫柔：“回來了？”

楊嬋眼眶微熱，快步上前，輕輕抱住母親：“娘，我回來了。”

劉彥昌站在一旁，恭敬行禮：“岳母。”

瑤姬打量著他，微微點(diǎn)頭：“這一世，倒是比上一世結(jié)實(shí)不少。”

劉彥昌苦笑：“畢竟這一世沒被天庭追殺，過得比較安穩(wěn)。”

瑤姬輕笑，側(cè)身讓開：“進(jìn)屋吧，你哥哥和父親也等著呢。”

仙居內(nèi)，楊天佑正坐在茶桌旁煮茶，見幾人進(jìn)來，笑著招手：“來得正好，茶剛沸。”

楊戩則抱臂倚在窗邊，神色淡淡，但目光在觸及沉香時，微微柔和了一瞬。

“舅舅！”沉香眼睛一亮，屁顛屁顛跑過去，“我聽媽媽說，你以前特別厲害，連孫悟空都打不過你？”

楊戩挑眉：“誰說的？”

沉香指向楊嬋：“媽媽！”

楊戩瞥了妹妹一眼，輕哼一聲：“那猴子不過是仗著法寶多。”

楊嬋偷笑，拉著劉彥昌入座。

瑤姬端上幾盤仙果，又取出一壺陳釀的百花釀，笑道：“今日一家團(tuán)聚，不醉不歸。”

沉香伸手想偷喝，被楊戩一把按住：“小孩子喝果汁。”

沉香撇嘴：“舅舅，我都八歲了！”

“八百歲也是小孩。”楊戩面無表情。

眾人忍俊不禁。

家宴開始，茶香酒醇，話題漸漸放開。

酒過三巡，沉香纏著楊天佑講古早的故事。

“外公，當(dāng)年您是怎么認(rèn)識外婆的？”

楊天佑捋了捋胡須，笑道：“那日我在山間采藥，忽見一女子跌落云頭，便救了她。”

瑤姬輕咳一聲：“分明是你被我砸暈了。”

眾人哄笑。

劉彥昌好奇道：“岳父當(dāng)年一介書生，是如何接受岳母是神仙的？”

楊天佑搖頭：“一開始自然是不信的，直到她抬手招來一片云，把我拎上了天。”

沉香瞪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楊天佑苦笑，“然后我就被天庭通緝了。”

楊嬋補(bǔ)充：“再然后，娘被鎮(zhèn)壓在桃山下，哥哥劈山救母，天庭派十萬天兵追殺我們一家……”

沉香：“哇！這么刺激？！”

劉彥昌扶額：“……兒子，這不是什么值得興奮的事。”

楊戩冷冷道：“若非玉帝如今成了凡人，我定要再找他算賬。”

瑤姬搖頭：“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看向劉彥昌，忽然問道：“這一世，你可還記得前世之事？”

劉彥昌沉默片刻，點(diǎn)頭：“記得一些。”

他看向楊嬋，輕聲道：“尤其是……被天庭追殺時，她護(hù)在我身前的樣子。”

楊嬋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夜深，沉香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悶悶不樂。

楊嬋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怎么了？”

沉香嘟囔：“媽媽，我昨天……又把學(xué)校的籃球架掰斷了。”

楊嬋：“……”

“老師讓我請家長，但爸爸說他要開庭，沒空。”沉香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她，“舅舅能去嗎？”

楊嬋：“……你舅舅會嚇?biāo)滥銈兝蠋煹摹！?

沉香：“那外婆？”

楊嬋：“你外婆會笑瞇瞇地把學(xué)校買下來。”

沉香：“……”

這時，楊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去。”

楊嬋和沉香同時轉(zhuǎn)頭。

楊戩面無表情：“明日，我陪你去學(xué)校。”

沉香歡呼：“舅舅最好了！”

楊嬋扶額：“哥，你千萬別用天眼瞪他們校長……”

楊戩冷哼：“看他表現(xiàn)。”

翌日，華山小學(xué)。

校長辦公室內(nèi)，校長正嚴(yán)肅地批評沉香破壞公物，一抬頭，突然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金色豎瞳。

校長：“……這位家長，您眼睛？”

楊戩：“天生的。”

校長：“……哦。”

十分鐘后，沉香蹦蹦跳跳地出來，手里拿著“免罰單”。

楊嬋哭笑不得：“哥，你做了什么？”

楊戩淡淡道：“沒什么，只是讓他‘明白’了一下，籃球架年久失修，本就該換。”

楊嬋：“……你用了天眼？”

楊戩：“一點(diǎn)點(diǎn)。”

沉香：“舅舅超厲害！”

楊嬋扶額：“……回家吧。”

夕陽西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沉香左手牽著楊嬋，右手拉著楊戩，忽然說道：“媽媽，舅舅，我們以后常回外婆家好不好？”

楊嬋柔聲應(yīng)道：“好。”

楊戩沒說話，只是揉了揉沉香的腦袋。

曾經(jīng)的天條森嚴(yán)，仙凡相隔。

而如今，他們只是一家人，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