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睿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小看賀若瑾了，或者不能說是小看，凡人本就難以理解天才的想法。

皇商確定了，姚睿繼續出去帶著嬪妃們玩了起來。

賀若瑾則徑直去了偏殿實驗室，幾個小太監正小心翼翼地操作著。

她監督他們將紀昌興的字帖精心裁剪下來，固定在特制的夾具上。

接著，連接著發動機的鋒利刻刀高速旋轉起來，嗡嗡作響。

刀尖精準地落在選定的石料上，依據字帖的筆畫，快速刻出深深的凹槽輪廓。

細微的石粉飛揚，待刻刀移開，剩下細節處的精修便由手工完成，力求字形完美。

選用石頭作為活字材料，是賀若瑾權衡后的結果。銅或鉛固然理想，但成本高昂。

有發動機帶來的效率加持，石料不僅成本低廉，刻成后亦足夠堅固耐用。

在發動機不知疲倦的驅動下，一天產出兩百余個活字不在話下。賀若瑾估算，最多半個月，常用字的活字庫便能初具規模。

她觀察片刻，確認小太監們操作無誤，流程順暢，便放心地離開了實驗室。

現在她也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在這里盯著，偶爾過來看一眼就好了。

剛步入清思殿花園，就見到嬪妃們正圍著姚睿，鶯鶯燕燕，笑語不斷。

見到賀若瑾，姚睿如見救星，連忙朝她招手：“瑾兒快來，她們鬧著要去花園抓蜘蛛，這差事交給你了。”

賀若瑾了然地點點頭：“哦，后天就是七夕了。有這個習俗，抓一只蜘蛛放在盒子里，待到七夕夜打開觀看。若其結的網工整細密，圓潤漂亮，便預示著好兆頭。”

姚睿“唰”地一聲打開折扇，一邊扇風一邊吐槽：“嘖，情人節抓蜘蛛？古人的浪漫，恕我難以共鳴。”

“七夕可不是情人節。雖然有牛郎織女的傳說，但兩人分隔兩地，不是什么好寓意。七夕是女兒節，也叫乞巧節。女兒家會祭拜織女星，祈禱自己心靈手巧。還會動手做一些玩意兒，朋友之間互相贈送。”

說到這里，賀若瑾笑了笑：“也就千年之后，年輕人不懂傳統節日的寓意，才硬把七夕變成了情人節。”

姚睿聽后恍然大悟：“那行，你組織她們去抓蜘蛛吧，記得別被咬了，否則你會變成格溫。”

“都說了，少玩你那些爛梗。”賀若瑾回答道，“說起來，七夕宮中需要設宴，你宴請大臣，我在后宮宴請他們的妻女。今年菜式要不要做些改變？”

姚睿想了想，輕輕點頭：“也行，趁著讓他們試試炒菜的味道。葡萄酒存量夠嗎？”

“所有人肯定不夠，六部尚書以上的給一壺就行。我后宮這邊也需要不少，得節省。”

“這事兒你安排就行，我也聽你的。菜式可以多一些，但數量控制一下，別浪費糧食就行。”姚睿回答道。

宴會什么的他是真不感興趣，不過好在七夕節過后可以給他們放一天假，大家也都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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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七夕當天，朝廷都已經放假了，但姚睿上午仍然在御書房批閱奏疏。

工作嘛，還是盡量往前趕，明天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民間怎么過節。”姚睿一邊批奏疏一邊自言自語般的問道。

賀若瑾回答道：“男人一般都去秦淮河上的畫舫以及兩側的青樓。女孩兒們白天拉著閨蜜逛街互相送禮物，等著晚上參拜織女星。”

“除了狎妓沒別的了？”

“這個年代還真沒太多娛樂消遣。哪怕文人，吟詩作對的同時也不忘了互相交換小妾。畢竟風流韻事嘛。”賀若瑾回答道。

姚睿聽后表情復雜：“唉……將來要是有機會，還是提高點人權吧。”

“廢除奴籍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就連雍正都沒徹底搞定。”說著，賀若瑾也搖了搖頭。

“我知道，所以才說以后看情況嘛。”姚睿抿了一口茶水，“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下午我去健身，晚上參加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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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暮色四合。

此刻的皇宮正門外，卻是人聲鼎沸。

凡四品以上京官，皆按制攜帶家眷前來赴宴。規制森嚴：每人僅允帶正妻一人，嫡子、嫡女各一人。

宮門處，禁衛軍查驗嚴謹。

官員之子隨父前往立政殿參加皇帝主持的御宴，女兒則隨母親前往后宮，參與皇后主持的命婦宴。

依照禮制，皇后與太后在御宴初始時，也需同在立政殿，接受百官的朝賀與祝福。

待夕陽最后一抹余暉沉入天際，宮門處的官員及其家眷也一一核驗完畢，依序魚貫進入宮門。

宴席設在莊嚴的立政殿內。百官如同平日上朝一般，按品秩列隊步入大殿。

殿內燈火通明，皇帝的龍椅高高在上，其兩側稍前的位置，各設一張略小的鳳椅，此刻端坐著雍容華貴的周太后與儀態萬方的賀若皇后，三人一同接受殿內群臣的朝賀。

大殿兩側，整齊排列著一張張低矮的案幾，每位官員可攜其嫡子落座。

待眾人就位，殿內鴉雀無聲。

隨著禮儀太監一聲高唱，百官齊齊起身，整理衣冠，面向御座，躬身行禮，宏亮的賀詞響徹殿宇：“恭祝陛下福壽安康，太后、皇后殿下鳳體康泰，福澤綿長……”

山呼海嘯般的朝賀聲畢，姚睿抬手虛扶：“眾卿免禮，快快入座！”

賀若瑾與周太后在受禮結束后，便起身離席，前往后宮主持女眷的宴會。

姚睿則舉起面前早已斟滿的酒杯，朗聲道：“今日七夕，君臣同樂，共度佳節。來，眾愛卿與朕共飲此杯！”

“謝陛下！”

群臣齊聲應和，紛紛舉杯，將杯中殷紅的液體一飲而盡。

當那新奇醇厚的葡萄酒液滑入口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滋味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

這夾雜著果香與微澀的葡萄酒，讓不少大臣面露驚詫，下意識地與鄰座同僚交換著眼神，咂摸著嘴，暗暗回味這從未嘗過的新奇味道。

接著教坊司精心訓練的舞女們隨著樂師們奏響的悠揚歡快曲調，如彩蝶般翩躚入場。

水袖翻飛，身姿曼妙，在燭光映照下，舞姿輕盈若仙。

大臣們看得津津有味，推杯換盞間，臉上洋溢著輕松的笑意，席間氣氛漸熱，仿佛平日里那些朝堂上的明爭暗斗都暫時擱下，一派其樂融融。

他們的兒子們也趁此良機，互相敬酒寒暄，恪守著世家子弟的禮儀。

唯有端坐龍椅之上的姚睿，面上雖維持著帝王的威儀，心中卻覺得有些索然。

在他看來，這古代的舞蹈終究太過素雅了些——或者說，過于高雅，那舒緩的節奏、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姿態，實在難以點燃他心中那點屬于現代靈魂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