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爍抿唇，握著柴的手收緊，卻遲遲沒回話。

葉佳姝提著空桶回去時，王春蘭正在宰兔子。

李欣怡在一旁生火，滿臉的鍋灰。

“咳咳咳！”

終于在生火失敗第N次時，李欣悅惱了，哐當丟開手里的柴。

王春蘭忍著沒發脾氣：“李知青，你提著桶去河邊搓紅薯去。”

“嬸子，那桶太重了。”

說著，她將自己手里勒出的紅印子攤出來。

王春蘭手里的鍋鏟已經捏緊了，扭頭看見葉佳姝回來了。

“葉佳姝，這兔子你抓的，肉大家伙兒吃了，皮毛你自己拿回去。”

那毛雪白雪白的，摸著又滑又順，她看著都歡喜，別說葉佳姝這個姑娘了。

葉佳姝拿著那張毛皮，笑得燦爛：“謝謝嬸子，嬸子真好。”

王春蘭不自在，翻了個白眼不管她，繼續剁肉。

蹲在地上的李欣悅，卻死死咬著唇。

那毛皮她也喜歡，暗示王春蘭那么久，她都沒松口要給她！

葉佳姝低頭看向李欣悅：“李欣悅，你讓讓，我來生火。”

王春蘭嫌棄地撇嘴：“李知青都不會，你就會了？”

不過說真的，生火這么簡單個事兒，怎么李欣悅做起來就那么難？

葉佳姝蹲下，幾秒鐘，火燃起來了。

“李欣悅，你今天回回去就跟大隊長說說吧，磚窯這地方的活兒不適合你，你還是回文工團比較好。”

這是葉佳姝的心里話，不帶任何私人恩怨的心里話。

李欣悅卻將嘴唇咬出了血，王春蘭都沒趕她走，葉佳姝憑什么！

“春蘭！”張秀蘭手里提著個菜籃子，“忠勇讓我來看看，咋樣啊？她倆適合這地方不？”

王春蘭不動聲色掃了一樣李欣悅，還沒開口。

李欣悅搶先道：“嫂子，這地方挺好的！”

還裝模作樣擦擦汗。

她看見了，那籃子的布下面蓋著的，好像是什么肉。

“那就行，這是忠勇讓我給你們帶來的，先前裴爍和葉知青扛回來那野豬分的肉。”

那塊肉，約莫半個手掌大小，卻要拿來夠磚窯十幾二十號人吃。

剛拿出來，張秀蘭注意到了菜板，兔子已經被剁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碎塊兒，兔頭都宰碎了。

張秀蘭一時間沒認出來是什么東西。

王春蘭見狀解釋：“這是葉佳姝去林子里抓的兔子，她運氣也真好，別人大半年抓不到一只，她兩三天得了一堆。”

聞言，張秀蘭心里莫名升起一點自豪。

她從菜籃子底下掏出一個布袋子，大約二十公分的形狀，上面繡了一片綠葉。

張秀蘭把布袋放在葉佳姝手心：“這東西你拿去，別老是背著你那個魚簍，重不說，還不方便。”

“嫂子你手也太巧了吧！嫂子太厲害了！謝謝嫂子！”

葉佳姝一邊夸，一邊掏出口袋剩的樹莓：“林子里摘的，可甜了。”

王春蘭瞟了一眼，她剛才不還是送了她兔子皮嗎？怎么葉佳姝不給她吃？

張秀蘭走之前，又叮囑了葉佳姝和李欣悅幾句。

她走遠后，王春蘭剁刀的聲音大了一些，哐哐哐的。

葉佳姝十分淡定地又從魚簍里掏出一把樹莓。

“這兒，給嬸子的。”

“誰稀罕你那東西，林子到處都是。”

葉佳姝笑著不說話，一股腦塞進她褲腰口袋里。

扭頭就看見了李欣悅那充滿希冀的眼神。

葉佳姝撇了一下嘴，還是給了她幾顆。

接著，提桶里的紅薯就去河邊了。

暮色漸濃，河面浮起薄霧，河邊的野花瓣被晚風卷走，打著旋兒落進水流。

王春蘭剁了半只兔子，又留了半只。

炒兔子肉時，葉佳姝朝里面丟了一把調味料。

辣椒、孜然、鹽、味精，在空間里兌換的燒烤香料什么的。

王春蘭還沒得及生氣，鍋里那香氣就讓她愣住了。

香麻了！她活了幾十年，頭一次聞著這么香的東西！

王春蘭舔了一下嘴巴，又咽咽唾沫：“你哪兒來的？”

葉佳姝一邊加柴一邊回答：“昨天進城買的。”

棚子里生悶氣的李欣悅也跑了出來，盯著鐵鍋里的兔子肉咽口水。

大家伙兒來休息棚子吃飯時，步子明顯快了許多。

“我的媽呀！今天弄啥好吃的了？”

“大老遠就聞著味兒了，那風一吹過來，一吸，魂兒都沒了！”

“怎么這么多肉啊？王春蘭，你別不是把我們后面幾天的伙食一塊兒弄了吧？”

“放屁！”王春蘭狠狠刮了他一眼，“葉佳姝去林子里逮的兔子！她昨兒去城里買的鹽啥的。”

大伙兒一聽，連忙追著葉佳姝夸，夸得葉佳姝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著勺給每個人添肉，添一個人，就對他說句：“累著了，多吃點。”

當勺子放進裴爍碗里時，她沖裴爍眨眨眼：

“裴爍，我選的兔子，還行吧？后天吃野雞咋樣？野雞蘑菇湯？”

裴爍察覺到周圍人都在看自己，端著碗轉了個身背對著葉佳姝。

葉佳姝也不生氣。

大家吃飯時，不知道是誰抱怨了一句：

“葉知青是真好啊，給我們改善伙食，那個李知青，盡來添亂的。”

正在細嚼慢咽的李欣悅動作頓住，死死盯著葉佳姝。

她把碗放下。

“葉佳姝，你那兔子哪里逮的？”

“就林子啊？”

李欣悅握緊拳頭，轉身就走，不就是逮只兔子嗎？

葉佳姝能逮到，她一樣能！

葉佳姝好心提醒：“李欣悅，現在不適合去林子里。”

李欣悅嗤笑，什么不適合，說白了就是怕她逮到而已。

看見李欣悅氣沖沖地進了林子，葉佳姝搖搖頭，嘆嘆氣。

沒過幾分鐘，李欣悅尖銳又崩潰的叫喊聲就傳來。

“耍流氓啊！耍流氓啊！”

她那一喊，大家都湊了過去。

只有裴爍坐在石頭上繼續吃飯。

李欣悅淚如雨下，沖出來就找王春蘭告狀。

“嬸子！他對我耍流氓！他在我面前脫褲子撒尿！”

那個叔也是氣紅了脖子：“誒！你說話講點道理！什么叫我耍流氓？明明你是自己沖進來的！”

大家伙兒基本上已經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葉佳姝沒在意，端著碗坐在裴爍身旁。

她也不說話，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吃飯。

反倒是裴爍，手指收緊，有些局促。

他隨便找了個話題：“今晚你一個人回去看兔子。”

葉佳姝點點頭，看樣子裴爍要留在休息棚過夜。

“裴爍，你是不是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