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悅！”沈長風壓低聲音，“別去磚窯，那兒累就算了，還全是一些男人，別去啊。”

李欣悅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

“那兒工分多，而且最近佳姝都不理我們了，我去哄哄她。你要心疼我，我們一起去。”

沈長風慫了，磚窯太累了。

不僅如此，葉佳姝把他按水田里的事情，他能記一輩子。

看見葉佳姝他就雙腿發軟。

李欣悅嫌棄地撇了一下嘴，沈長風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王春蘭苦口婆心勸她：“李知青，你在文工團好好的，去磚窯干嘛啊？

大隊長也跟著問：“你們文工團最近沒啥事兒嗎？”

“沒事的，最近文工團在搭臺子，我也幫不上啥忙。”她做出心疼狀，“磚窯辛苦，我也會做飯，不怕累。”

葉佳姝意味不明地將視線落到李欣悅身上，李欣悅回望。

葉佳姝一個激靈，遭了，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且，最近佳姝不開心，我也想去陪著她。”

葉佳姝無語扯動嘴角，阿西八，啥都能扯到她身上來。

大隊長和王春蘭還說了什么，葉佳姝也沒心思關注了。

她全聽其他知青的嘰里咕嚕話了。

“李知青對葉佳姝是真好，這種朋友上哪兒找啊？”

“就是，昨天那個葉佳姝還沖她發脾氣，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李知青最近是不是還在準備考護士證啊？”

呵呵，葉佳姝面無表情的扯動嘴角，李欣悅那腦子，考上了護士證，扎針都能給別人戳死。

“葉佳姝真是白張那么好看，人壞得很。”

“她之前不是還糾纏沈知青來著，氣急敗壞，把送他的東西都說成是借的，逼著人家沈知青打了欠條呢！”

葉佳姝掏掏耳朵，無奈嘆氣。

還是條件不夠艱苦，她們才有那么多閑心去顛倒黑白。

生產隊的磚窯三年前就開始建造了，在河邊寬闊地帶夯實地基。

自然沉降兩年，開始盤窯，盤好之后，晾窯大半年。

昨天裴爍去街上接的那個窯匠，是來摔磚坯的。

幾個月前摔了一批磚胚，晾曬好了今天開始燒制。

燒制的同時又摔新的。

去磚窯，要經過裴爍家，再穿過一片樹林。

磚窯往地下挖了一些，地面拱起，也修建了煙囪。

人進去點火加柴。

紅磚要燒七天七夜，中途不能停。

葉佳姝到的時候東張西望，摔磚坯的摔磚坯，燒火的燒火。

有人來來往往朝窯子里運柴。

“你找誰啊？”王春蘭還沒消氣，“嬌生慣養的，別說讓搭灶臺做飯了，菜你都怕認不全。”

李欣怡立刻幫忙說話：“嬸子，不氣了，佳姝不會，我教她。”

葉佳姝背著魚簍，挽起袖子就開干。

在李欣悅和王春蘭你儂我儂的時候，灶臺搭好了。

王春蘭嘴唇哆嗦了一下：“喲，你別亂搭。”

說罷，她去查看了一下，葉佳姝的灶臺搭得很好。

高度、寬度、燒火留的洞也恰到好處。

葉佳姝嘴角叼了根狗尾巴：“嬸子，搭得還行吧？”

李欣悅暗暗咬牙：“佳姝，你什么時候學會的啊？”

葉佳姝無視她，噗的一聲將狗尾巴吐她臉上。

拿著帕子，提著鐵桶的涼茶轉身就走。

“嬸子，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我送茶擦汗去了。”

“等等！”

磚窯的休息棚子是去年搭的，現在都落灰了，打掃起來麻煩。

葉佳姝就是自己想搶著送茶，做輕松的活兒。

“佳姝，我去送茶吧，你不熟悉磚窯，先跟著嬸子做些輕松的活兒。”

怕葉佳姝不同意，李欣悅還想繼續說。

葉佳姝卻直接放下手里的東西，拿起掃帚就進了棚子開始掃地。

李欣悅愣住了，王春蘭也匪夷所思。

“干嘛？你去送啊，你晚去一分鐘，他們在窯子里就多渴一分鐘。”

柴架起來的時候，磚窯里面放水是放不住的，沒一會兒就被烤熱了。

葉佳姝早晨起床，看見裴爍提了暖瓶，那點水，恐怕早就喝完了。

走得還挺快，她回屋拿個西紅柿的功夫，他人就走沒影了。

李欣悅提著桶躊躇幾步，那鐵桶地上的鐵絲勒手得很，她有點后悔了。

休息棚子離磚窯還有個幾十米，提這么遠，手肯定勒印子了。

“嬸子，我...”

“沒事兒，李知青你去，這棚子打掃起來臟得很，送茶輕松些。”

王春蘭推搡了李欣悅兩把，扭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葉佳姝。

“葉佳姝，你在鬧哪樣兒？我先跟你說清楚，要不是大隊長跟你說好話，我才不會帶你來。”

“嗯。”

“來了你別想著找事兒，老老實實幫忙。”

“嗯。”

.......

王春蘭不相信葉佳姝會這么好心，說盡了提醒警告她的話。

但自己的重拳攻擊，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無論她說什么，葉佳姝都是雷打不動的，“嗯”。

幾乎不帶情緒。

就她念叨這會兒，棚子上方的蛛網和灰都被她收拾干凈了。

騰出來給上窯的人睡覺的地兒，她也收拾出來了。

王春蘭舉著的手指慢慢放下，一時間啞口無言。

葉佳姝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坐在門口裂口的木頭凳子上。

聲音悶悶的：“嬸子，磚窯旁邊林子里抓到東西，是不是不用交給隊里？”

王春蘭瞬間清明，她說呢，原來葉佳姝打的這個主意！

“你可別想獨吞！”

王春蘭挽起袖子，提了一小袋米，“那林子的東西就算不用交隊里，也是給進窯子的人吃的！”

王春蘭架鍋開始熬粥，眼睛時不時就盯一下葉佳姝，生怕她干什么缺德事兒。

葉佳姝鉆進林子，消失一分鐘，再出來時，手里捧著幾個又紅又大的番茄。

王春蘭手里的鍋鏟差點掉進大鐵鍋里。

“葉佳姝，你哪兒...”

不對，不是偷的，生產隊根本沒有這么大，這么紅的番茄！

以往的番茄形狀磕磣，還經常裂口，頂多半個拳頭大小。

葉佳姝懷里抱的幾個，個兒大，光滑，形狀標準得像假的一樣！

“嬸子，把這個熬粥里吧，切碎點兒，別叫他們看出來。”

這是她空間里存的最后幾個了。

紅艷艷的番茄落在手上，王春蘭雙手還在發抖。

“你...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