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特警隊的探照燈撕開青嵐山的雨幕時,廢棄的蘭花培育基地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銹跡斑斑的鐵門半掩著,腐爛的藤蔓間垂落褪色的“青嵐蘭苑”木牌,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吱呀聲。思蘭握著那張帶暗紋的樂譜跳下車,鼻腔瞬間被潮濕的腐殖質與焦糊味填滿——五年前那場吞噬二十三條人命的大火,似乎仍在灼燒著這片土地。
“信號顯示沈墨的手機就在地下倉庫。”陸沉將戰術手電掃過坍塌的主樓,光束掠過墻面上剝落的蘭花壁畫,“但這地方布局像迷宮,小心機關。”話音未落,走在前方的警員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墜入突然開啟的暗坑。思蘭撲到坑邊,只瞥見同伴下墜時抓住的藤蔓上,纏繞著與命案現場相同的血色蘭花。
“分散搜索!保持聯絡!”陸沉的命令被驚雷劈碎。思蘭貼著墻面挪動,指尖觸到一處凸起的石雕蘭花。當她鬼使神差按下花蕊,墻面轟然洞開,露出擺滿陶罐的密室。每個陶罐都插著枯萎的蘭花,罐底壓著泛黃的工牌——正是當年火災遇難者的遺物。而正中央的石臺上,赫然擺著蘇晴的珍珠耳環和沈墨的金絲眼鏡。
“他們果然來過。”思蘭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里回蕩。她舉起手電,光束照亮對面墻上的巨幅壁畫:二十三名女子被鐵鏈鎖在燃燒的蘭房內,而戴著蘭花面具的監工高舉皮鞭。壁畫角落的落款處,“沈氏香料行”的徽記讓她瞳孔驟縮——蘭家作為江州香料業巨頭,與沈家向來明爭暗斗,難道蘭芷追查的古籍,竟與這場屠殺有關?
對講機突然傳來刺啦的電流聲:“陸隊!地下三層發現祭壇!”思蘭循聲狂奔,潮濕的石壁上開始出現新鮮的血手印。轉過最后一道彎,猩紅的燭火撲面而來——九根黑燭圍成的祭壇中央,沈墨和蘇晴被倒吊在青銅架上,胸前的傷口正往下方的蘭花紋器皿滴血。而祭壇四周,密密麻麻插著數百支血色蘭花,花瓣在熱氣中詭異地翕動。
“住手!”思蘭的怒吼被一陣鼓掌聲淹沒。陰影中走出個戴著銀色蘭花面具的人,黑袍下擺沾滿泥漿。“不愧是能破解樂譜暗紋的聰明人。”面具后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但你以為救下他們,就能阻止‘蘭魂祭’?”那人抬手一揮,祭壇四角突然升起鐵柵欄,將眾人困在其中。
陸沉舉槍的手頓住了——黑袍人袖中滑落的半截銀鏈,末端墜著與死者同款的蘭花吊墜。“五年前,這些人將女工們鎖進蘭房,用汽油制造意外。”黑袍人踢開腳邊的鐵桶,“二十三條人命,當然要用二十三場血祭償還。江瑤、林婉...不過是開胃菜。”他的目光掃過昏迷的沈墨,“這位沈教授,當年可是親手給蘭房上了鎖呢。”
思蘭突然注意到祭壇地面的水漬——雨水正順著穹頂裂縫滲入,沿著蘭花圖騰的紋路蜿蜒流向燭臺。她猛地扯下頸間絲巾浸在血泊里,朝著燭火奮力甩去:“快!血能導電!”火焰瞬間順著濕滑的血跡竄向黑袍人,對方發出一聲驚叫,面具被氣浪掀飛。
火光中,思蘭看清了那張臉——竟是蘭家香料鋪的老掌柜!老人被燒傷的半邊臉猙獰扭曲,他狂笑起來:“你以為蘭家真的清清白白?當年若不是蘭芷她爹通風報信,我如何能找到那些女工的藏匿地點?”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思蘭手中的絲巾應聲落地。
千鈞一發之際,陸沉的子彈擦著老人耳畔飛過。老人趁機踹翻燭臺,整個祭壇陷入火海。混亂中,思蘭背起昏迷的沈墨,與陸沉合力撞開柵欄。當他們沖出倉庫的瞬間,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血色蘭花與陳年積怨一同在烈焰中灰飛煙滅,唯有石壁上未被燒毀的半行字:“蘭影不滅,冤魂不散”。
雨不知何時停了,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層。思蘭顫抖著摸出懷中的筆記本,燒焦的紙頁間滑落半張泛黃的契約,簽署日期正是火災前一日,落款處赫然印著養父蘭明軒的私章。山風卷起灰燼,落在她沾滿血跡的手背,恍惚間,無數蘭花瓣在虛空中浮現,拼湊出二十三年前那個血色夜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