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居住的翡翠豪庭坐落于江州CBD核心地段，安保森嚴的別墅區里，每棟獨棟都像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思蘭和陸沉出示證件后，穿過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來到一棟米白色的歐式別墅前。雕花鐵門緩緩打開，蘇晴裹著羊絨披肩立在臺階上，淺金色卷發隨意垂落肩頭，只是眼眶泛紅，妝容略顯凌亂，與往日精致模樣判若兩人。

“請進。”蘇晴聲音沙啞，領著兩人穿過擺滿進口綠植的玄關，來到挑高的客廳。水晶吊燈灑下柔和的光，卻照不暖空氣中彌漫的壓抑。茶幾上還殘留著未收拾的生日派對裝飾，氣球干癟地堆在角落，彩帶纏繞著香檳杯，仿佛定格了一場戛然而止的狂歡。

“婉婉死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蘇晴跌坐在絲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蘭花造型的鉆戒，“我們從小一起在江州貴族學校讀書，大學又相約去巴黎，她那么鮮活的一個人……”淚珠大顆大顆砸在真絲睡裙上，洇出深色痕跡。

思蘭目光銳利，看似安慰地輕拍對方肩膀，實則快速掃視屋內細節。墻角的立式鋼琴蓋敞開著，琴凳上隨意扔著一條黑色絲巾——與案發現場發現的款式極為相似。“聽說昨晚你在舉辦生日派對？”思蘭收回視線，語氣盡量溫和。

“是的，大概二十多個朋友來了。”蘇晴抽噎著，從鑲鉆手包里掏出手機，調出朋友圈照片，“我們在花園燒烤，還請了樂隊，一直鬧到凌晨。這些照片、視頻都能證明……”她突然頓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難道你們懷疑我？”

陸沉翻開記錄本，筆尖懸在紙面：“例行詢問而已。林婉最近有沒有和你提過特別的事？比如威脅、糾紛，或者她發現的秘密？”

蘇晴臉色驟變，慌亂中碰倒了茶幾上的香薰蠟燭。火苗竄起的瞬間，思蘭眼疾手快將火撲滅，卻瞥見蘇晴脖頸處隱約的淤青。“婉婉回來后確實很反常。”蘇晴別過臉，聲音發顫，“她說在整理父親書房時，發現了十幾年前工廠事故的舊檔案，還說那些事不該被掩埋……但具體內容，她不肯告訴我。”

離開蘇晴家時，暮色漸濃。陸沉發動警車，后視鏡里映出別墅二樓的窗簾輕輕晃動，隱約可見蘇晴蒼白的臉貼在玻璃上，眼神復雜地注視著他們離去。

“那道淤青不像是意外造成的。”思蘭摩挲著口袋里悄悄撿起的半枚耳釘——鑲著碎鉆，與蘇晴耳垂上的款式匹配，“而且她對林正雄舊案的反應太刻意，仿佛早有準備。”

“但她的不在場證明很扎實。”陸沉擰緊眉，“派對視頻里，她全程都在鏡頭內，中途只去了趟洗手間，時間不超過五分鐘。”

車子拐進老街，路燈昏黃。思蘭突然指著路邊：“停一下！”街邊音像店的櫥窗里，循環播放著江州音樂學院的校慶宣傳片，畫面里，身著白裙的江瑤踮著腳尖起舞，而臺下彈鋼琴伴奏的，正是戴著金絲眼鏡的沈墨。兩人對視的眼神里，藏著超越師生的情愫。

“沈墨說和江瑤只是普通師生關系。”思蘭放大手機畫面，沈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清晰可見，“或許，我們該從這位鋼琴老師的婚姻狀況，重新調查他的不在場證明。”

夜幕徹底籠罩江州時，思蘭站在沈墨居住的老式公寓樓下。四樓琴房的燈亮著，隱隱傳來斷斷續續的《月光奏鳴曲》，錯音不斷，仿佛彈奏者的心緒早已凌亂。而對面公寓的天臺上，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閃過，黑色衣角在風中獵獵作響，隱約露出衣擺處繡著的半朵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