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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文曲之殤

絕對的黑暗。

天樞館大廳如同被投入了墨海,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外連綿不絕的、震耳欲聾的暴雨聲和狂風撕扯建筑的尖嘯,提醒著眾人他們并未被世界徹底拋棄,而是被困在了一個更絕望的深淵邊緣。

十年的嘶吼在狂暴的雷雨聲中顯得如此微弱。他只能憑借記憶和感覺,朝著記憶中暮檀蜷縮的角落方向移動,同時厲聲警告:“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動!不要發出聲音!兇手就在黑暗中!”

“暮檀!回答我!”十年再次喊道,心臟狂跳。沒有回應,只有一片死寂,以及……隱隱約約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小獸嗚咽般的啜泣聲?是陽光?還是……

“我在這里……社長……我……我好怕……”角落里終于傳來暮檀帶著劇烈顫抖的回應,聲音細若游絲,充滿了恐懼。

“陽光呢?宸少?克依?”十年繼續點卯,聲音穿透黑暗。

“我在……”宸少的聲音從稍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痛苦和虛弱,“頭……很暈……”他似乎在原地沒動。

“我在洞口這邊。”克依的聲音相對冷靜,但呼吸明顯急促。

“陽……陽光……她……她就在我旁邊……在抖……”暮檀斷斷續續地說。

十年稍微松了口氣,至少人都在視線(雖然看不見)范圍內。他摸索著,終于碰到了蜷縮在冰冷石墻邊的暮檀。他能感覺到她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別怕,堅持住。”十年低聲安慰,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必須想辦法!照明!必須恢復照明!太陽能燈指望不上了,他記得自己背包里還有一支備用的強光手電和幾節電池!

“我包里有手電,我去拿。”十年低聲對暮檀說,同時提高聲音告知所有人,“我去拿備用光源!都別動!”

他憑著記憶,小心翼翼地朝著大廳另一側堆放行李的地方挪去。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腳下是散落的雜物和灰塵,黑暗中仿佛潛藏著無數陷阱。他只能靠摸索和聽覺判斷方向。

突然——

“哐當!!!”

一聲巨響從暮檀所在的角落方向傳來!緊接著是重物轟然倒塌的可怕聲響,伴隨著暮檀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充滿驚駭的尖叫!

“暮檀!!!”十年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隱藏,朝著聲音來源猛沖過去!

幾乎同時,“咔嚓”一聲輕響,一道刺目的白光驟然亮起!是克依!他竟也帶著備用光源,此刻強光手電的光束精準地射向了暮檀所在的角落!

眼前的一幕,讓十年和克依瞬間血液倒流!

靠近暮檀蜷縮處的那面高大、布滿灰塵的書架,竟然完全倒塌了!沉重的木質書架和上面腐朽的書籍、雜物,如同一座小山,將角落徹底掩埋!暮檀只露出一只蒼白的手和半截手臂在外面,五指張開,仿佛在絕望地抓取著什么,此刻卻已一動不動!

“暮檀!”十年撲上去,和克依一起瘋狂地扒開沉重的書架殘骸和雜物。

宸少也掙扎著爬過來,臉上帶著驚愕(或是偽裝?),幫忙清理。

當沉重的書架主體被移開,暮檀的身體顯露出來時,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她被沉重的書架橫梁和大量書籍結結實實地砸中了頭部和上半身!頭部血肉模糊,顱骨明顯凹陷變形,鮮血混著灰塵和腦漿,在她身下洇開一片刺目的暗紅。她的眼睛瞪得極大,殘留著死前一刻的極致驚駭,嘴巴微張,似乎想呼喊什么。而在她那只伸出的、未被完全掩埋的手旁邊,散落著幾片碎裂的、刻著星圖符號的木質碎片,像是從書架某個特定位置掉下來的裝飾板。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她慘不忍睹的頭顱旁邊,倒塌的書架殘骸上,用她自己的鮮血,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符號——紫微斗數中代表“文曲星”的星符!旁邊同樣有兩個血字,尚未寫完,只完成了一個歪斜的:

“虛……”

文曲星!象征“虛浮”與“傲慢”!

“虛浮……”宸少看著那個未完成的血字,低聲念出,“文曲之殤……死于……知識的重壓?”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病態的解讀。

“不——!”十年發出一聲悲憤的低吼,跪倒在暮檀的遺體旁。又一個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是誰?!是誰干的?!”克依用手電光瘋狂掃射四周,光束在黑暗中劇烈晃動,試圖找出那個潛伏的惡魔。但大廳內除了他們三人,空無一人!書架倒塌似乎完全是一個意外?但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在黑暗降臨,十年離開暮檀去拿手電的瞬間?

“陽光!陽光在哪里?!”十年猛地想起!暮檀說過陽光就在她旁邊!剛才的巨響和尖叫后,陽光就再無聲息!

手電光束迅速掃向暮檀剛才所指的“旁邊”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似乎有一些凌亂的痕跡,像是被拖拽過!

“陽光不見了!”克依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悚。

就在這時,十年感到一股極其細微、帶著殺意的氣流從身后襲來!他在悲憤和警覺中猛地向旁邊一滾!

“嗤啦——!”

一聲利刃劃破衣物的聲音響起!

十年只覺得左臂外側一陣劇痛!他悶哼一聲,手電光下意識地向后掃去!

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一擊不中,瞬間向后方的黑暗深處退去!速度極快!

“站住!”克依怒吼,手電光束追著黑影掃去!

然而,那黑影并未沖向大門,而是徑直朝著——那個吞噬了萬俟瀟、又曾竄出黑影襲擊宸少的機關室洞口撲去!在光束捕捉到的最后一瞬,黑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間消失在那個黑黝黝的洞口之中!

“追!”十年顧不上手臂的劇痛,熱血上涌,就要沖向洞口。

“等等!”宸少突然厲聲喝止,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別下去!危險!那里肯定有陷阱!而且……”他用手電照向洞口邊緣的地面。

在手電光下,洞口邊緣的地面上,赫然掉落著一件東西——是陽光一直戴在手腕上的一條淺粉色編織手鏈!手鏈的搭扣斷裂,顯然是掙扎中被扯斷的!

“陽光……被拖進去了?!”克依的聲音發顫。

十年看著那幽深的洞口,又看看手臂上滲血的傷口,再看看地上暮檀慘死的尸體和陽光遺落的手鏈,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冰冷的憤怒幾乎將他淹沒。兇手不僅能在黑暗中精準殺人(暮檀),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黑暗)襲擊他(十年)并擄走陽光!甚至再次利用那個神秘的機關室通道消失!

“他/她……對這里了如指掌……”十年咬著牙,聲音從齒縫里擠出,“密道……不止一條!紫微館……一定是樞紐!”

宸少蹲下身,用手電仔細照射暮檀那只伸出的手和旁邊的星圖碎片。他小心翼翼地撥開碎片,在暮檀緊握的手心里,似乎攥著什么東西。他輕輕掰開暮檀冰冷僵硬的手指。

在她掌心,赫然是那半張指向“紫微”的圖紙!而在圖紙背面,用暮檀臨死前最后的氣力,用指甲或是血,極其艱難地刻劃著幾個模糊、扭曲、卻觸目驚心的字:

“紫微……鑰匙……星圖……”

“鑰匙?星圖?”克依湊近看,眉頭緊鎖。

宸少抬起頭,手電光束照向大廳墻壁上那些模糊的星圖壁畫,又緩緩移向十年在第一天就注意到的、大廳中央那塊刻著繁復紋路的地磚——正是萬俟瀟觸發機關的位置!那紋路……仔細看去,不正是一幅微縮的、融合了北斗七星與紫微垣的星圖嗎?!

“紫微館的鑰匙……很可能就隱藏在這天樞館的星圖之中!”宸少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的冰冷,“暮檀……她死前可能看到了兇手觸動星圖機關的某個關鍵點……或者說,兇手利用倒塌的書架和星圖碎片,制造了‘文曲星’的審判現場,同時也可能是在銷毀某個指向鑰匙位置的線索!”

十年看著暮檀手中緊攥的半張圖紙和那血色的遺言,再看看自己受傷的手臂,以及那吞噬了陽光的黑暗洞口。犧牲已經太大了!萬俟瀟、君墨、暮檀……陽光生死不明!而兇手,正躲在暗處,嘲笑著他們的恐懼和無力。

“不能再等了!”十年強忍傷痛,眼神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兇手的目標是審判所有人!陽光被抓走,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她!或者是我們剩下的任何一人!紫微館是唯一可能藏有真相和兇手的地方!我們必須找到它!拿到‘鑰匙’,進入紫微館!”

他指著暮檀手中的半張圖紙和地上的星圖碎片:“克依,你心思縝密,負責研究這些線索,找出‘鑰匙’!宸少,你對星象和建筑布局敏感,和我一起,以天樞館為核心,結合圖紙,推演紫微館最可能的位置和入口!我們沒有時間了!”

他撕下自己衣服下擺,草草包扎了手臂的傷口,鮮血迅速浸透了布條。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也點燃了他最后的斗志。恐懼和悲傷被壓入心底,只剩下一個念頭:找到紫微館,結束這場噩夢!

克依重重點頭,立刻蹲下開始拼湊圖紙和星圖碎片,如同在破解最后的生存密碼。宸少深深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機關室洞口和地上陽光的手鏈,眼神復雜難明,隨即也投入到對墻壁和大廳星圖的仔細勘察中。

天樞館內,血腥味、灰塵味和絕望的氣息彌漫。三盞手電的光束在尸體、線索和古老的星圖上焦灼地移動、交匯。窗外的臺風依舊在瘋狂肆虐,如同為這場以星辰為名的殘酷審判,奏響著最后的、狂暴的終章。

紫微斗數的兇名,已浸透第三筆——文曲(虛浮/傲慢)。審判的齒輪碾過知識的廢墟,而通向最終審判臺——紫微館的道路,終于在犧牲者的血與臨終的線索中,顯露出模糊的輪廓。生存還是毀滅,答案就在那隱藏的“鑰匙”和未知的“紫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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