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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玉髓毒源

趙寡婦癱靠在冰冷的青石巷壁,面無人色,身體抖得像風(fēng)中的蘆葦。巷子里彌漫的惡臭和焦糊味,混合著她身上廉價皂角的味道,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她看著陳玄那雙冰冷、仿佛燃燒著幽冥火焰的眼睛,又驚恐地瞥了一眼墻角老乞丐那扭曲碎裂的尸體和坑洞里氣息微弱的小七,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粉碎。

“我…我說…”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求你…別殺我…我也是沒辦法…”

陳玄拄著沉重的棗木門栓,右臂墨黑紋路傳來的冰寒劇痛和左肩陰毒麻痹的蔓延感,如同兩把鈍刀在體內(nèi)緩慢切割。他強(qiáng)撐著精神,眼神銳利如刀,沒有絲毫放松:“說!李慕白到底在做什么?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老板…李慕白…”趙寡婦深吸一口氣,仿佛說出這個名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氣,眼中充滿了刻骨的恐懼,“他…他不是普通的藥材商!他是…他是能驅(qū)使鬼神的修士老爺!半年前,他派人找到我,說…說我男人在染坊里私藏了偷來的名貴藥材,要報官抓他…我男人是個老實巴交的染匠,怎么可能…”

她聲音哽咽,淚水再次涌出:“李老板說,只要我按他說的做…就放我男人一馬…他讓我…讓我留意巷子里獨居的老人和孩子,特別是…特別是那些體弱多病的…如果發(fā)現(xiàn)誰家孩子不見了,或者老人突然沒了…就…就悄悄把消息告訴他派來的人…”

“所以你就成了他的眼線?幫他物色‘材料’?”陳玄的聲音冰冷刺骨。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趙寡婦激動起來,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我男人被他們帶走了…生死不知…我只能…只能照做…開始是些孤寡老人…后來…后來就是孩子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小七…小七是巷尾張婆婆的孫子…張婆婆上個月‘病’死了…小七就被…就被弄到了這里…李老板的人說…說是在幫他們‘治病’…可…可哪里是治??!分明是…是…”她看著坑洞里毫無生氣的小七,后面的話被巨大的恐懼和負(fù)罪感堵在喉嚨里。

“幫他看守這怨氣坑洞的,就是那個老乞丐?”陳玄指向墻角的尸體。

趙寡婦恐懼地點點頭:“是…是李老板安排他住在這堆雜物后面的破棚子里…沒人注意…他…他負(fù)責(zé)看著…看著這些‘東西’…還有…還有把一些‘藥粉’…混進(jìn)染坊的廢料里,順著水渠流走…”

“藥粉?”陳玄心頭一凜,“什么藥粉?”

“我…我不知道…”趙寡婦茫然地?fù)u頭,“灰撲撲的…像石頭磨的粉…有股…有股很淡的鐵銹腥味…李老板的人每隔幾天會給他一小包…讓他撒進(jìn)染缸的廢染料水里…”

灰粉…鐵銹腥味…順著水渠流走…

陳玄腦中如同劃過一道閃電!藥王廟!黑水靈潭!王大勇提到過,青石巷的水渠最終匯入城西的藥王廟附近!李慕白表面是藥材商,暗中卻在用孩童怨氣煉制的“藥粉”污染地脈支流?制造“香火毒”?這和他覬覦祖宅后院的幽冥仙宮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你男人呢?他現(xiàn)在在哪?”陳玄追問道,線索必須深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趙寡婦痛苦地?fù)u頭,“李老板只說他‘辦事不力’,被送去‘將功折罪’了…后來…后來染坊后面那個廢棄的祠堂…就…就經(jīng)常有怪聲傳出來…像…像是打鐵…又像是…像是人臨死前的慘叫…”她眼中充滿了絕望,“我偷偷去看過…祠堂大門鎖著…但…但我聞到過…和我男人身上一樣的…汗味和鐵銹味…還有…還有很濃的血腥氣…”

廢棄祠堂!打鐵聲!血腥氣!褚鐵匠!

陳玄瞬間想起了王大勇和更夫們閑聊時提到的那個失蹤的鐵匠!原來是被李慕白抓去“將功折罪”了!那個祠堂,很可能就是李慕白煉制“血玉髓”邪器、或者處理“材料”的作坊!

所有的線索,如同冰冷的鎖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最終都指向了李慕白那個偽善的修士!

就在這時——

“嗚…”

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幼貓呻吟般的嗚咽,從坑洞里傳來。

陳玄和趙寡婦同時一驚,猛地看向坑洞。

蜷縮在發(fā)黑稻草上的小七,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蒼白得如同金紙的小臉上,濃重的死氣和怨毒似乎又淡去了一絲。最令人驚異的是,他那雙一直緊閉、深陷的眼窩,眼皮極其艱難、極其緩慢地…顫動了一下!

“小七?!”趙寡婦失聲驚呼,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懼。

陳玄瞳孔驟縮!這孩子…竟然還有殘魂未泯?!沒有被徹底煉化?!

是那銅鈴!銅鈴的青光凈化了附著在老乞丐身上、試圖回歸本體的怨毒黑煙,間接削弱了小七體內(nèi)被強(qiáng)行灌注的怨氣,讓這縷微弱的殘魂有了一線喘息之機(jī)!

【契約目標(biāo):小七(殘魂未泯)】

【可嘗試:臨時契約,借其怨氣之眼,追蹤污染源頭?!?

【代價:契約執(zhí)行者陳玄,需承受‘怨氣反沖’,加劇幽冥蝕骨?!?

冰冷宏大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在陳玄腦海中響起。

又是契約!又是代價!

陳玄看著坑洞里那微微顫動眼皮的孩子,又感受著自己右臂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墨黑紋路和左肩蔓延的麻痹。再簽契約?承受更強(qiáng)的反噬?他幾乎能想象那深入骨髓的冰寒劇痛會加劇到什么程度!

但…追蹤污染源頭?找到血玉髓?這是揭露李慕白陰謀、甚至可能找到解決香火毒的關(guān)鍵!也是救活小七這縷殘魂的唯一希望!

沒有時間猶豫了!李慕白的人隨時可能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

“趙寡婦!”陳玄猛地看向她,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想救你男人,想贖罪,就按我說的做!立刻!把小七抱起來!用最厚的布裹嚴(yán)實!別讓人看見他的臉!跟我走!”

趙寡婦被陳玄眼中的決絕和冰冷震住,下意識地點點頭,也顧不上害怕了,手忙腳亂地脫下自己外面那件還算厚實的靛藍(lán)粗布外衣,哆哆嗦嗦地走到坑洞邊,小心翼翼地將那輕飄飄、冰冷僵硬的小身體抱了起來,用衣服緊緊裹住,只露出一點烏黑的頭發(fā)。

陳玄強(qiáng)忍著身體的劇痛和虛弱,走到墻角老乞丐的尸體旁,忍著惡心,飛快地在他那骯臟的破棉襖里摸索。果然!在貼近胸口的位置,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小布包!

他迅速扯出布包打開。里面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顆粒粗糙,散發(fā)著極其微弱的、混合著鐵銹和陰冷怨氣的腥味!正是趙寡婦描述的“藥粉”!

同時,布包里還有一塊半個巴掌大小、邊緣粗糙的暗紅色不規(guī)則石片!石片入手溫潤,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吸力,仿佛能將人的目光和心神都吸進(jìn)去!石片內(nèi)部,隱約可見絲絲縷縷如同凝固血絲般的暗紅紋路在緩緩流動!

血玉髓!雖然只是碎片,但這氣息,與陳玄腦海中幽冥仙宮感應(yīng)到的、污染地脈的源頭氣息,高度相似!

找到了!毒源碎片!

陳玄將布包連同血玉髓碎片和藥粉一起揣入懷中。冰冷的血玉髓碎片一接觸他布滿墨黑紋路的右手,手臂上的冰寒刺痛竟詭異地平息了一瞬,仿佛兩者之間產(chǎn)生了某種微弱的對抗。腦海中的幽冥仙宮虛影也輕微地震動了一下,似乎對這碎片帶著本能的排斥。

“走!”陳玄低喝一聲,強(qiáng)撐著身體,示意趙寡婦抱著小七跟上。他沒有選擇回陳家,那里太危險,目標(biāo)太大。他需要隱蔽的地方,需要嘗試那危險的契約!

他的目標(biāo),是城中藥王廟附近!那里是污染匯聚之地,也是線索的終點!而且…那個神秘的盲女林婉兒,第一次出現(xiàn)就是在藥王廟附近!或許…她能幫上忙?

三人(如果小七還算“人”的話)迅速離開了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死胡同。陳玄走在前面,忍著傷痛,警惕地留意著四周。趙寡婦抱著被厚布包裹、毫無聲息的小七,緊緊跟在后面,臉色蒼白,步履踉蹌。

他們專挑偏僻無人的小巷,在濕冷狹窄的巷道中穿行。晨霧尚未完全散去,濕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著慘淡的天光。空氣中彌漫著破敗市井特有的、混合著煤煙、垃圾和潮濕霉變的味道。

陳玄的右臂越來越沉重,墨黑紋路如同活物般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深入骨髓的冰寒和刺痛。左肩的麻痹感已經(jīng)蔓延到了左胸,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滯澀感,仿佛肺部正在被凍結(jié)。他的視線開始陣陣模糊,額頭上全是冷汗,腳步也變得虛浮。

“你…你沒事吧?”抱著小七的趙寡婦看著陳玄搖搖欲墜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問道,聲音里帶著恐懼和一絲擔(dān)憂。

“閉嘴…跟緊…”陳玄的聲音嘶啞,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他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神,感受著懷中那塊血玉髓碎片傳來的微弱吸力和怨氣。同時,他嘗試著將一絲意念沉入腦海那座冰冷的幽冥仙宮虛影。

【契約…目標(biāo)小七…殘魂…】他心中默念,帶著強(qiáng)烈的追蹤意念和一絲…對小七那縷微弱殘魂的憐憫。

右臂上那墨黑的紋路猛地一跳!一股尖銳到極致的冰寒劇痛瞬間爆發(fā)!仿佛整條手臂的骨髓都被瞬間凍結(jié)、碎裂!陳玄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栽倒在地!他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代價!恐怖的代價!但他沒有停止意念的引導(dǎo)!

隨著劇痛的加劇和意念的集中,一股冰冷的力量似乎被強(qiáng)行從幽冥仙宮中抽離出來,順著他與小七之間那微弱的氣息聯(lián)系(趙寡婦抱著小七),如同無形的絲線,蔓延過去!

坑洞里,被厚布包裹、毫無聲息的小七,身體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他那雙緊閉的眼睛眼皮下,眼珠似乎極其痛苦地滾動了一下!

【臨時契約成立?!?

【借‘怨氣之眼’,溯源污染核心?!?

【契約代價:怨氣反沖(疊加幽冥蝕骨),時效一刻鐘。】

冰冷的提示如同喪鐘在腦海敲響!

與此同時,一股遠(yuǎn)比之前更加濃烈、更加怨毒、充滿了無數(shù)孩童絕望哭嚎和瀕死恐懼的負(fù)面情緒洪流,如同失控的泥石流,順著那條無形的契約絲線,猛地沖進(jìn)了陳玄的意識!

“呃啊——!”陳玄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身體劇烈地?fù)u晃起來!眼前瞬間被無數(shù)扭曲破碎的畫面填滿——漆黑冰冷的坑洞、刺鼻的藥水味、鉆心蝕骨的疼痛、穿著白袍(李慕白?)模糊身影冷漠的注視、還有…還有染坊后面那座廢棄祠堂里,熊熊燃燒的爐火、沉重的鐵錘敲擊聲、以及…一個被鐵鏈鎖在角落、渾身浴血、發(fā)出絕望嘶吼的魁梧身影(褚鐵匠?)!

這些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深處!伴隨著那無盡的痛苦和絕望情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沖垮!

更可怕的是,隨著這股怨氣洪流的沖擊,他右臂上那墨黑色的幽冥紋路,如同被注入了墨汁的宣紙,顏色瞬間變得漆黑如墨!并且如同活物般瘋狂地向上蔓延!瞬間便吞噬了他整個上臂,甚至開始向肩頸和胸口侵蝕!皮膚下傳來更加劇烈的、仿佛血肉被強(qiáng)行剝離的劇痛和冰寒!

而左肩那三道烏黑的陰毒指痕,在怨氣反沖的刺激下,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迅速沿著經(jīng)絡(luò)向上蔓延,整個左半邊身體都開始變得僵硬、冰冷!

雙重反噬!如同兩座冰山,狠狠壓向陳玄瀕臨崩潰的身體和意識!

他眼前陣陣發(fā)黑,耳朵里充斥著無數(shù)怨魂的尖嘯和鐵錘敲擊的轟鳴,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眼看就要撲倒在地!

“小心!”抱著小七的趙寡婦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卻又被陳玄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混合著冰冷死寂和狂暴怨毒的氣息嚇得縮回了手。

就在這時——

“叮鈴…”

一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脆空靈的鈴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顆露珠,毫無征兆地穿透了陳玄意識中那無盡的怨魂哭嚎和鐵錘轟鳴,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深處響起。

這聲音…是銅鈴!他懷里的銅鈴!雖然沒有鈴舌,但此刻卻在他劇烈的痛苦和怨氣沖擊下,自發(fā)地震顫起來!一股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寧靜感,如同溫潤的溪流,從那鈴音中流淌出來,瞬間撫平了他意識中一部分狂暴的怨氣沖擊!

陳玄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強(qiáng)忍著身體和靈魂的雙重劇痛,借著這絲寶貴的寧靜,猛地將意識集中到“溯源”所看到的畫面中,那座廢棄祠堂的核心——熊熊燃燒的爐火上方,一個用暗紅色石頭壘砌的、不斷滴落著粘稠黑水的詭異池子!池子中央,懸浮著一塊拳頭大小、內(nèi)部血絲翻涌、散發(fā)著妖異紅光的石頭!

血玉髓!污染的核心源頭!

同時,一條清晰的、混合著怨毒氣息和鐵銹腥味的“軌跡”,如同一條無形的毒蛇,從那血玉髓核心延伸出來,穿過祠堂的墻壁,沒入地下,與青石巷水渠、藥王廟地脈的污染軌跡,完美重合!

找到了!源頭就在染坊后面的廢棄祠堂!

【溯源完成。】

【契約中斷。怨氣反沖終止?!?

【代價結(jié)算:幽冥蝕骨加?。ㄓ冶壑良珙i),陰毒侵蝕加劇(左半身麻痹)?!?

冰冷的提示響起,那股幾乎將他撕裂的怨氣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陳玄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哇”地噴出一口帶著冰碴的黑血,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

“??!”趙寡婦嚇得尖叫一聲。

就在陳玄即將摔倒在地的瞬間,一只纖細(xì)卻異常穩(wěn)定的手,從旁邊伸出,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他倒下的身體。

陳玄艱難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映入一張蒼白、清秀的臉龐。

空洞無神的眸子,鴉羽般的長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裙…是林婉兒!那個在雨夜后院贈他銅鈴的神秘盲女!

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這條偏僻的小巷中,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時。她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著陳玄,另一只手,則輕輕搭在趙寡婦懷中、那被厚布包裹的小七額頭上。

一股微弱卻異常純凈的清涼氣息,從她搭在小七額頭的手指上散發(fā)出來。小七那冰冷僵硬的身體極其輕微地一顫,臉上濃重的死氣似乎又被驅(qū)散了一絲。

林婉兒空洞的眸子“看”向陳玄,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唇極其輕微地動了動,吐出幾個微不可聞的字:

“祠堂…血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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