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二十九分三十秒,陳默的眼皮微微顫動。
窗外,霧都市的第一縷晨光正艱難地穿透厚重的云層,在灰藍色的天空中暈染出一片朦朧的魚肚白。老式空調外機發出規律的嗡鳴聲,與床頭柜上電子鬧鐘的秒針走動聲形成某種奇特的共鳴。
陳默沒有立即睜開眼睛。他保持著均勻的呼吸,感受著被窩里恰到好處的溫度——二十四度,這是他經過三個月調試后確定的空調最佳設定溫度。太熱會出汗,太冷則容易在清晨關節僵硬。
電子鬧鐘的紅色數字跳轉到06:30:00,幾乎在同一瞬間,陳默睜開雙眼。天花板上那道細如發絲的裂縫立刻映入眼簾——那是上個月樓上住戶水管爆裂留下的紀念品。裂縫從東南角向西北方向延伸,精確長度為17.4厘米,最寬處0.3厘米。陳默在心里默數三秒,然后伸手按掉了尚未響起的鬧鐘。
這是陳默保持了三年的習慣。星輝銀行霧都分行的出納工作,要求精確到分鐘的生活節奏。而三十二歲的陳默,早已將這種精確內化為身體的本能。
他掀開被子,雙腳準確地找到床邊的拖鞋。棉質拖鞋是去年生日時同事合送的禮物,深藍色,左腳內側已經有些磨損,但還能再穿三個月。陳默計算過,一雙拖鞋的平均使用壽命是十四個月。
浴室里,陳默站在洗手臺前,鏡子里映出一張普通得近乎乏味的臉——三十歲出頭的亞裔男性,黑發略微凌亂,眼睛是不深不淺的棕色,鼻梁不高不矮,嘴唇不厚不薄。這張臉沒有任何記憶點,就像銀行里成千上萬份標準化檔案中的任意一份,看過即忘。
牙刷上已經擠好了恰好1.5厘米的牙膏,這是陳默經過37次實驗確定的最佳用量——太少清潔效果不佳,太多則浪費。他機械地刷著牙,目光掃過浴室墻壁上的瓷磚。每塊瓷磚都是標準的15厘米正方形,排列成一個完美的網格。陳默數著瓷磚的數量,橫向13塊,縱向9塊,總共117塊。這個數字他早已爛熟于心。
六點四十五分,陳默準時站在廚房的咖啡機前。這臺德隆牌咖啡機是他三年前用員工積分兌換的,每天早晨都會煮出450毫升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咖啡豆是每月5號在“老巷咖啡“購買的固定品種,研磨度設定在刻度4。陳默喜歡這種可預測的苦澀,就像他喜歡生活中所有可預測的事物一樣。
烤面包機“叮“的一聲彈出兩片全麥吐司,表面呈現出完美的金黃色。陳默用指尖輕觸吐司表面測試溫度——78度左右,最佳食用溫度。他小心地將吐司放在印有幾何圖案的盤子里,從冰箱取出低脂黃油,用專門的黃油刀抹上恰好3毫米厚的涂層。
七點整,陳默坐在餐桌前開始早餐。餐桌是標準的四人方桌,但他永遠只使用面向窗戶的那個位置。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對面公寓樓七層那戶人家的陽臺——那里每天早上七點零五分都會出現一個穿紅色運動服的中年女人做晨操,今天也不例外。
陳默咀嚼著吐司,目光掃過掛在墻上的日歷。今天是9月12日,星期二。星輝銀行每周二的輪值表顯示,他今天應該在3號窗口。陳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3號窗口的操作流程:先問候,接過客戶證件,核對系統信息,辦理業務,最后道別。每個步驟都有嚴格的時間控制和標準化話術。
七點十分,早餐結束。陳默將盤子放入洗碗機——他總是把盤子放在下層右側的專用位置,與其他餐具保持2厘米間距以確保最佳清潔效果。然后他回到臥室,打開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按類型和顏色嚴格分類排列:左側是工作裝,按周一至周五的順序掛放;右側是休閑裝,按使用頻率排列;最下層是內衣和襪子,每雙襪子都卷成相同大小的球狀。陳默的手指劃過左側的衣架,準確地停在第三套上——周二專屬的深灰色西裝、白襯衫和藏青色領帶。
穿衣過程如同某種儀式。陳默先穿上襯衫,系好每一顆紐扣,從下往上,確保領口處的紐扣與喉結保持平行。然后是西裝外套,他習慣性地撫平肩部不存在的褶皺。最后是領帶,溫莎結,每次都在鏡前調整到完美對稱才罷休。
七點十五分,陳默站在玄關的全身鏡前做最后檢查。鏡中的男人一絲不茍,從發梢到鞋尖都透著一種機械般的精確感。他點點頭,拿起公文包——里面裝著工作證、計算器、兩支黑色水筆(一支備用)、胃藥(盡管他從未用過)、折疊傘(天氣預報顯示今天降水概率30%),以及一本袖珍版《銀行從業規范手冊》。
七點十六分,陳默鎖好公寓門。鑰匙轉動兩圈半,他習慣性地拉一下門把手確認鎖好。電梯正好到達他所在的五樓——這不是巧合,而是陳默經過兩個月觀察總結出的規律:電梯在每小時的第16、36、56分鐘會經過五樓。
霧都市的初秋清晨籠罩在薄霧中,空氣中彌漫著江水與老建筑混合的潮濕氣息。陳默沿著固定的路線行走:出公寓右轉,直行300米到第一個紅綠燈,等待22秒(早晨這個路口紅燈時長固定),過馬路后左轉進入梧桐街,經過兩個報刊亭,在第三個報刊亭停留。
“經濟日報。“陳默將準備好的五元硬幣放在柜臺上,聲音平靜得像在讀一份財務報表。
報刊亭的老王頭也不抬地遞過報紙和找零。這種沉默的交易已經持續了半年零四天,從陳默搬來這個街區開始。但今天,老王突然打破了慣例。
“陳先生,今天有新到的二手貨,要不要看看?“老王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陳默的手指在報紙邊緣微微收緊。變化總是讓他不適。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7:21,比平時慢了47秒。這個偏差讓他的胃部隱隱抽搐。
“什么貨?“他問,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度。
老王指了指報刊亭旁邊臨時搭建的攤位:“我侄子從鄉下收來的老物件,說是有年頭的東西。您不是喜歡收藏舊燈具嗎?“
陳默確實有這個不起眼的愛好。他的公寓里收藏著七盞不同時期的臺燈,都是他在二手市場偶然淘來的。這個愛好連銀行同事都不知道,他不明白老王是怎么注意到的。
出于一種難以解釋的沖動,陳默走向那個攤位。攤位上雜亂地堆著各種舊物:缺口的青花瓷碗、生銹的銅鎖、褪色的電影海報、開裂的梳妝鏡...而在角落,一盞黃銅底座、綠色玻璃燈罩的臺燈靜靜立著,燈罩上布滿細密的裂紋,像一張布滿皺紋的臉。
陳默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那盞燈有種詭異的吸引力,仿佛在對他低語。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燈罩時,一陣刺痛從指尖竄上手臂。他猛地縮回手,發現食指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傷口,正滲出一滴血珠。
“這燈...“陳默皺眉。
“民國時期的老物件了,“一個年輕男子從攤位后走出來,應該是老王的侄子,“聽說是從霧都老城區一棟廢棄洋房里拆出來的,燈罩上的裂紋據說是戰爭時期被子彈打的。“
陳默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按在手指上,目光卻無法從臺燈上移開。那盞燈底座上雕刻著繁復的藤蔓花紋,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暗金色光澤。燈罩內側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但當他定睛看時,又消失不見。
“多少錢?“他聽見自己問,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您是老顧客,給八百吧。“
這個價格遠超陳默的心理預期。他平時購買的舊臺燈均價不超過兩百元。但此刻,他的手指已經不受控制地拿出了錢包。十分鐘后,他抱著用報紙包裹的臺燈走向銀行,比平時晚了四分三十秒。這個時間偏差讓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星輝銀行霧都分行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陳默的皮鞋在上面敲出規律的聲響。他刷卡進入員工區,將臺燈小心地放在自己儲物柜的最下層。當柜門關閉時,他發誓聽到了某種細微的、類似嘆息的聲音從報紙包裹中傳出。
“陳哥,早啊。“同事小李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氣色不錯啊。“
陳默條件反射地擠出一個標準化的微笑:“早,李經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但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聽說今天總行要來人檢查,“小李壓低聲音,“劉主任昨晚連夜讓我們重新整理了一季度報表,你那份我放你桌上了。“
陳默點點頭,走向自己的工位。他的辦公桌永遠是最整潔的那個——左側放文件架,右側是筆筒和日歷,中間留出剛好放置鍵盤和鼠標的空間。現在,多了一疊報表。
整個上午,陳默都在處理常規業務。三號窗口前的客戶來了又走,存取款、轉賬、開戶...這些流程他已經重復了上千遍,幾乎可以閉著眼睛完成。但今天,他的注意力不斷飄向儲物柜的方向。
那盞燈有什么不對勁。
午餐時間,陳默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員工食堂,而是留在工位上,從抽屜里拿出早上買的三明治。當確認周圍沒人注意時,他悄悄打開儲物柜,掀開包裹臺燈的報紙一角。
燈靜靜地躺在那里,看起來毫無異常。陳默松了口氣,正準備重新包好,卻突然注意到燈座底部有一行模糊的刻字:
“守夜人第七號物品——見光者死“
陳默的手指僵住了。就在這時,銀行大廳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匆忙關上柜門,快步走向大廳,看到一群人圍在4號窗口前。
“怎么回事?“他問旁邊的保安。
“3樓的王會計,“保安臉色發白,“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就倒下了。“
陳默擠進人群,看到信貸部的王會計躺在地上,臉色鐵青,嘴角有白沫。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大睜著,瞳孔擴散到極限,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
而當陳默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大廳的玻璃門時,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玻璃反射中,他看到自己儲物柜的門微微開啟,一道詭異的綠光正從縫隙中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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