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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生(求收藏,求追讀)

晨光尚未刺透云層,蘇清晴已被一陣異香喚醒。那香氣清冽入骨,帶著冰雪初融的冷意,卻又奇異地蘊含著蓬勃生機,絲絲縷縷纏繞在鼻尖,驅散了夢中殘留的陰霾。她循著這似乎源自血脈深處牽引的香氣,赤足踏過微涼的聽雪軒青磚,推開了通往后院的菱花門。

院中那株虬枝盤結的老梅樹下,出現的景象令她屏息。

昨日不經意滑落袖袋、埋入老梅樹根厚厚苔蘚中的磁歐石,已然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約莫三寸高的奇異幼苗。枝干剔透如最上等的翡翠,流淌著溫潤的光澤,纖細的莖葉間,纏繞著絲絲縷縷淡金色的細紋與冰藍色的光絲,如同最精妙的刺繡。它靜靜地扎根在濕潤的苔蘚上,稚嫩的葉片舒展,貪婪地汲取著晨露與熹微的天光,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仿佛與蘇清晴的心跳、與這方庭院的氣息同頻共振。

劉愈的魂影在她身側悄然凝實了幾分,銀白發梢逸散的冰晶碎屑似乎都明亮了些許。他墨藍的眼眸緊緊鎖住那株幼苗,眼中也帶有一抹震撼,聲音低沉而清晰:“真讓人難以置信,它……在生長。用我的魂力,你的血脈,還有這塊土地的記憶……它把我們,連在了一起。我們和磁歐石似乎擁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緣分,待在這棵樹的旁邊,我的魂力都在被滋養。”

蘇清晴的心尖猛地一顫,眼中帶著震撼。她緩緩蹲下身,纖細的指尖帶著朝露的微涼,輕輕撫上那翡翠般的幼苗頂端。就在觸碰的剎那,一股溫煦平和的暖流,如同春日解凍的溪水,瞬間從幼苗涌入指尖,溫柔地流淌過她的四肢百骸,帶來難以言喻的安寧與力量,體內異能的種子似乎也活躍起來,讓蘇清晴臉上閃爍著熒光。蘇清晴鬢角的一縷新生的銀絲,也被這股生機牽引,無風自動,在晨曦中閃爍著微光。

兩人一魂一影,靜默地佇立在老梅樹下,仿佛時間也放緩了腳步。清冽的梅香、翡翠幼苗的微光、魂影的冰藍碎屑,點點熒光還有蘇清晴鬢角那縷銀絲,共同織就了一幅超越凡俗的寧靜畫卷。

這一刻,無需言語,也無需尋找這共生共長的奇跡原因,或許這是命運給予的禮物與祝福。

自從蘇清晴借太子之勢收拾了一番柳姨娘,暴露出了以前柳小娘對蘇清晴的口蜜腹心,也樹立了侯府嫡女所應該擁有的權力與風采,這本身就是身份賦予,不是一個小娘可以挑戰的,仆人和丫鬟們都對蘇清晴更加恭敬,而柳姨娘棲居的錦瑟院則似乎冷清了幾分。侯府似乎都寧靜了許多。

這份寧靜,卻成為柳姨娘眼中淬毒的芒刺。

松脂被奪的剜心之痛,薩滿烏木達廢如死狗的慘敗,精心編織的謠言被當眾撕得粉碎,精心打造的慈母臉面被蘇清晴狠狠打落……樁樁件件,這幾天她已經能想到自己已經在貴婦圈已經淪為笑話,這一現實如同毒蛇啃噬著她的理智。

當下人們談論“聽雪軒梅樹下生出寶草”的所謂祥瑞傳入耳中,她最后一絲名為“隱忍”的弦,徹底崩斷。眼底翻涌著歇斯底里的瘋狂,如同瀕死的母獸,只余下毀滅的欲望。

“寶草?呵,好得很!寶草現世,我讓你成為妖草,小寶貝,記得連同那賤人,一并給我毀了!”柳姨娘的聲音嘶啞,面容扭曲,在昏暗的燭光下如同厲鬼。手立用盡力氣抓著一個布袋,甚至能夠看到她的手臂青筋凸起。

布袋里,是數條盤繞蠕動、通體黝黑如墨、三角蛇頭猙獰的“黑風蝮”。劇毒的涎液濡濕了布袋內層,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她喚來早已被重金買通、掌管后園花木的老花匠,將一只沉甸甸的黑布袋塞入他顫抖的手中。

“今夜子時,放它們進去……記得,找小姐睡著的時候放進去,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哈哈哈哈”柳姨娘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寒光,張狂大笑,老花匠在這片毛骨悚然的笑聲中顫著身體退下。

深夜,萬籟俱寂。聽雪軒沉浸在梅香與幼苗微光帶來的安寧中。

“咚咚咚”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拋進來,只是這聲音太細微,在院外守夜的丫鬟婆子并沒有在意。

“嘶嘶——”

細微得幾乎被風聲掩蓋的滑膩聲響,貼著墻根陰影,悄然滲入院落。

值夜的綠怡正倚在廊柱下打盹,頭往下輕輕一嗑,又清醒的抬起,綠怡反復幾次之后似乎更加清醒一點,抬手打了個哈欠,突然一陣冰涼的觸感倏地滑過腳踝!她猛地驚醒,低頭一看,數條粗長的黑影正扭動著滑過她的繡鞋!

“啊——!!蛇!有蛇!好多毒蛇!”綠怡的尖叫瞬間撕裂了夜的死寂,語中充滿驚恐和難以置信。

幾乎同時,江嬤嬤的房間門“砰”地撞開!江嬤嬤動作幾快,如護崽的母獅,不加思索抄起門邊一根早已提前備好的手臂粗的頂門棍就沖了出來,凌亂的頭發還在夜風中散亂著,顯然是睡下之后立刻就起來了。

“小姐別出來!”她嘶吼著警告蘇清晴,揮舞著棍子狠狠砸向一條昂首撲咬向綠怡的黑影!

棍風呼嘯,險之又險地將毒蛇掃開!但更多的黑影已如潮水般涌入院中,三角蛇頭高昂,毒信吞吐,冰冷的目光鎖定了主屋的門扉,更鎖定了老梅樹下那株散發著奇異生機的幼苗!它們的目標明確而致命。

“嬤嬤小心!”蘇清晴的房門已然推開,她一眼便看到數條毒蛇正呈包圍形狀,悄無聲息地游向背對著梅樹、正與另一條毒蛇對峙的江嬤嬤!

危機關頭,蘇清晴琥珀色的眼眸沉靜如寒潭深水。左臂衣袖滑落,露出肌膚下驟然亮起的、繁復玄奧的冰藍色霜紋!與此同時,劉愈的魂影在她身側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近乎透明的雙手猛地向前虛按!

“相信自己!引動體內的力量!”劉愈的魂音帶著撕裂般的急迫,卻又帶有難以言說的穩重感,炸響在蘇清晴識海。

意念交匯!蘇清晴將全部心神沉入左臂覺醒的冰系異能,更毫無保留地感應著老梅樹下那株與她血脈相連的磁歐幼苗!

嗡——!

翡翠幼苗猛地一顫!纏繞其上的淡金紋路與冰藍光絲驟然熾亮!下一瞬,令人頭皮發麻的“嗤嗤”聲響起!無數道晶瑩剔透、卻堅韌如精鋼的冰晶根須,如同被喚醒的冰龍,瞬間破開苔蘚與泥土,沖天而起!

冰晶根須在空中交織、蔓延、凝結!須臾之間,一道布滿了古老玄奧紋路的半透明冰晶屏障,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轟然成型!它將蘇清晴、綠怡、江嬤嬤牢牢護在其中,更將老梅樹和那株幼苗也溫柔地籠罩起來!

砰!砰!砰!

幾條收勢不及的黑風蝮狠狠撞在冰晶屏障之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蛇身痛苦地扭曲彈開,冰冷的屏障紋絲不動,只留下幾道蜿蜒的黏液痕跡。

蘇清晴隔著晶瑩剔透的屏障,看著外面那些因受阻而狂躁游走的毒蛇。她的眼神沒有恐懼,沒有憎恨,只有一種深沉的悲憫,她似乎已經知道這些蛇的來歷。她抬起未結霜紋的右手,指尖隔著屏障,虛虛點向那些冰冷的獵殺者,聲音清越而平和,帶著奇異的穿透力:

“寒夜來此覓食,并非你們的本心。這里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回去吧,回去你們主人那里吧”

隨著她的話語,集中意念,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驅散波動,如同水紋般從屏障內部蕩漾開來,無聲地拂過每一條毒蛇。狂躁的嘶鳴聲為之一滯,冰冷的蛇瞳中竟閃過一絲茫然的退縮。

維持如此龐大的冰晶屏障,消耗如同決堤的洪水!蘇清晴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身形微微晃動,這時旁邊的幼苗卻綻放出璀璨的綠光,蘇清晴感覺全身有一股暖流游動,臉色迅速的紅潤起來,體內的力量好像又壯大了幾分。

“清晴!”劉愈在蘇清晴臉色蒼白之時也化作一道冰藍色的流光,進入蘇清晴體內!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魂力,如同洶涌的冰河,也毫無保留地注入蘇清晴的體內,更順著她與屏障的連接,瘋狂涌入那巨大的冰晶之盾!

嗡——!

屏障上那些原本只是若隱若現的玄奧紋路,驟然爆發出璀璨的淡金色光芒,那是血契金紋的力量,金紋在冰晶屏障上流淌、蔓延,如同熔鑄的黃金脈絡,屏障的強度瞬間倍增,一股強大的守護意志轟然爆發。

砰!砰!

幾條再次撲上的毒蛇被這股驟然增強的守護之力狠狠反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暈死過去,軟軟癱在冰冷的地面上。

“撐住!相信我們的力量!”劉愈的魂音在她識海中激蕩,帶著信任和支持,更帶著深入骨髓的守護信念。兩人的魂力、蘇清晴的生命本源、磁歐幼苗的神秘能量,在這生死一線的極限守護中,徹底交融、共鳴、升華!冰晶屏障仿佛擁有了生命,化作了兩人共同意志最堅不可摧的延伸——一面只為守護彼此與所愛而存在的“心盾”!

“啊——!!救命啊——!”

就在這時,侯府另一處院落——柳姨娘所居的“錦瑟院”方向,猛地爆發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后半夜的死寂!緊接著是更混亂的哭喊和奔跑聲。

混亂中,幾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鬼魅般出現在聽雪軒院墻之上,動作迅捷如電。他們無聲落地,手中寒光閃爍,精準地斬斷幾條尚在游弋的毒蛇七寸。其中一人閃電般出手,擒住了角落里正欲翻墻逃竄的花匠,從他懷中搜出一支慘白色、雕刻著猙獰狼頭圖騰的骨笛,以及一小塊刻有蠻夷文字的青銅令牌。

不知是誰,這安插在永寧侯府的暗衛,終于抓住了北疆的狐貍尾巴。

危機解除。

蘇清晴心神一松,那龐大而璀璨的冰晶“心盾”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瞬間化作漫天閃爍的冰藍色光點,如同夏夜的流螢,紛紛揚揚,無聲消散在帶著梅香的夜風中。庭院恢復寂靜,只余下幾條死蛇和暈厥的毒蛇。

脫力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蘇清晴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一雙溫暖而有力的臂膀及時接住了她——是沖上前來的江嬤嬤。“姐兒!我的姐兒!沒事了哈!”老婦人聲音哽咽,緊緊抱著她冰涼的身體。

劉愈的魂影已淡薄得近乎透明,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他耗盡了最后一絲力量。然而,那墨藍眼眸深處,卻映著老梅樹下那株翡翠幼苗——它似乎比之前長高了一寸許,光華內斂,卻生機勃勃。

劉愈用盡最后一點微弱的魂力,指尖艱難地凝聚起一小片玲瓏剔透的冰晶。那冰晶在他指尖緩緩塑形,化作一枚小巧精致、花瓣層疊的冰梅。他俯下身,魂影穿過江嬤嬤的臂彎,小心翼翼地將這枚冰梅花簪,輕輕簪在了蘇清晴新添的那縷銀發之上,與她發髻中母親遺留的白玉簪并立,給了她無聲的鼓勵。

月光如水,洗過翡翠幼苗,也洗過他蒼白透明的指尖。他虛虛撫過那象征共生的幼苗,目光最終落在她發間那枚凝結著他最后心意的冰梅簪上,魂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卻飽含著扎根的安穩:

“看,我們的根…扎得更深了。”

蘇清晴在江嬤嬤懷中,勉力睜開沉重的眼簾。月光下,老梅樹虬枝如鐵,樹根旁翡翠幼苗靜謐生長,身畔那道守護的魂影雖淡卻堅定。

她感受著發間冰梅簪的微涼,指尖緊緊攥住胸前的溫潤玉佩,眼底的疲憊被劫后余生的暖流和深刻的依賴取代,臉上不禁綻放出美麗的笑容。

“嗯。”她輕輕應道,聲音雖弱,卻字字清晰,落進月光,也落進彼此靈魂深處,“從此,風雨共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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