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從魔法學院圖書館的雕花木門跨出來時，肩頭的小焰正用腦袋拱他的耳垂。

這只巴掌大的龍蜥不知何時醒了，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轉，尾巴尖還黏著半片從古籍上蹭來的金箔——顯然剛才趁他翻羊皮卷時，小家伙偷偷啃過書角。

“祖宗，你可別把知識當零食吃。”林淵伸手彈了彈小焰的鼻尖，后者歪著腦袋“嗷”了一聲，反而用濕漉漉的舌頭舔他掌心。

林淵被逗得笑出聲，順手把小家伙塞進胸前的魔法紋章口袋里，只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

風狼谷離學院不過三公里，他抄著近路穿過煉金工坊后的荊棘叢時，鞋跟碾碎了幾朵沾露的夜櫻——這鬼地方連野花都帶刺，像極了教他們元素基礎的老學究的脾氣。

“叮——”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時，林淵正站在風狼谷的界碑前。

那是塊刻著狼牙圖騰的青石，石面爬滿暗褐色的苔蘚，湊近能聞到鐵銹味——據說是往屆學員獵殺風狼時濺的血。

他低頭看小焰，發現小家伙的瞳孔突然縮成豎線，粉嫩嫩的鼻尖正對著谷口方向翕動，尾巴尖在口袋里繃成了根小木棍。

“檢測到目標區域存在狂暴魔能波動，是否接受隱藏任務【失控的狼王】？”

林淵的呼吸陡然一滯。

隱藏任務？

他趕緊在心里默念“是”，系統信息如潮水般涌來：擊殺受暗影之力污染的風狼王·灰牙，獎勵100積分+隨機稀有道具，任務失敗扣除當前積分50%。

最后一行小字格外刺眼：“檢測到宿主攜帶龍血生物，任務難度系數下調20%。”

“小祖宗，你這是自帶外掛Buff啊？”林淵捏了捏小焰的后頸，后者卻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淡金色的龍息混著星星點點的火星噴出來，驚得谷口兩棵歪脖子樹的烏鴉“撲棱棱”亂飛。

少年這才注意到，風狼谷里飄著股怪味——像是燒糊的硫磺混著腐爛的紫葉草，直往鼻腔里鉆。

小焰顯然更受不了這味道。

它從口袋里掙出來，四爪扒著林淵的肩膀，圓滾滾的肚皮一起一伏，活像個被踩了尾巴的毛絨球。

“阿嚏！”又是一個噴嚏，這次龍息里裹著若有若無的龍血氣息——那是林淵昨天給它喂了半塊烤蜥蜴腿后，小家伙偷偷吸收的。

風狼谷的灌木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七八道青灰色影子從草窠里竄出來，綠瑩瑩的眼睛像兩排小燈籠。

“來得好！”林淵摸出懷里的冰元素卷軸，手指在咒文上快速劃過。

他記得導師說過，風狼的弱點是速度快但防御低，冰元素能暫時凍結它們的關節。

可還沒等他念完“冰棱封喉”的起手式，小焰又打了個噴嚏——這次龍息里的血線更明顯了，為首的風狼突然發出尖嘯，前爪在地上亂刨，竟掉頭朝同伴撞去。

“我去？這是……龍威？”林淵瞪圓了眼睛。

他曾在《魔獸圖鑒》里見過，高階龍族的血脈威壓能讓低階魔物失去理智。

小焰不過是剛破殼的幼龍蜥，怎么會有這種效果？

難不成羊皮卷里說的“龍裔血脈守護者”，真和這小家伙有關？

混亂的狼群給了他機會。

林淵咬破指尖在卷軸上按了個血印，藍色的冰霧“轟”地炸開。

三兩只風狼被凍成冰雕，摔在地上碎成冰渣；剩下的被龍息嚇得不敢靠近，圍著他轉圈，喉嚨里發出嗚咽般的低吼。

小焰趁機撲到最近的風狼背上，短爪子揪住狼耳朵猛啃——它倒不是真要攻擊，更像在玩“拔蘿卜”的游戲，直把那風狼疼得原地蹦跶。

“干得漂亮！”林淵抄起從學院武器庫順來的短刃（美其名曰“實戰演練借用”），精準捅進一只風狼的后頸。

系統提示音接二連三地響：“擊殺普通風狼×1，獲得1積分”“擊殺普通風狼×2，獲得2積分”……他數到第15聲時，狼群突然像被抽走了魂似的，集體朝山谷深處退去。

小焰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爪子上的狼毛，突然豎起耳朵，尾巴尖指向前方。

林淵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谷道盡頭的巖縫里滲出一股股黑霧，像活物似的纏繞著石頭。

更深處傳來低沉的狼嚎，比普通風狼的叫聲粗糲十倍，還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

“那就是灰牙？”林淵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腰間的短刃。

剛才的戰斗讓他的積分漲到了62，離黃金轉盤只差38分——而風狼王的獎勵是100分。

他低頭看小焰，小家伙正用爪子拍他的手背，琥珀色的眼睛里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巖縫里的黑霧突然翻涌起來，一道比普通風狼大兩倍的身影從陰影里踱出來。

它的皮毛本該是青灰色，此刻卻泛著詭異的紫，右眼窩空著，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黑漿。

最駭人的是它的獠牙，每根都纏著細蛇般的黑霧，在空氣中嘶嘶作響。

“系統，這玩意兒確定難度下調了？”林淵的手心沁出冷汗，卻還是扯出個咧到耳根的笑。

他摸了摸小焰的腦袋，后者立刻炸毛弓背，喉嚨里發出稚嫩卻兇巴巴的龍吟——這聲音混著龍血的氣息，竟讓那怪物的黑霧都晃了晃。

風狼王·灰牙的目光掃過來時，林淵突然想起前晚系統面板上的黃金轉盤。

轉盤中央刻著“龍血藥劑”四個大字，在他夢里轉了一整夜。

此刻他望著巖縫深處翻涌的黑霧，突然覺得，或許這趟冒險，遠不止積分這么簡單。

（陰影里，風狼王的斷尾掃過地面，在石頭上劃出深可見骨的痕跡。它喉嚨里發出含混的嘶吼，像是某種被壓抑的詛咒。而在更暗的角落，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正透過灌木叢的縫隙，死死盯著林淵懷里的小焰。）

林淵的掌心全是汗，短刃在手里滑了一下。

灰牙的黑漿滴在地上，滋滋腐蝕出焦黑的坑，他盯著那怪物泛紫的皮毛，腦子里瘋狂轉著《魔獸弱點解析》里的內容——風狼屬風系，怕雷、怕冰，可這只被暗影污染后，常規弱點可能失效。

但剛才小焰的龍息讓黑霧晃了晃，說明龍族血脈對暗影有克制。

“小焰，等下聽我暗號。”他壓低聲音，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家伙的腦袋。

小焰歪頭舔他指尖，尾巴尖卻繃得筆直，像根蓄勢待發的小箭。

灰牙突然弓起背，喉嚨里滾出悶雷似的低吼。

林淵剛要側身避開，眼角余光卻瞥見巖縫上方的灌木叢動了動——不是風，是人為的。

他假裝踉蹌后退，眼角掃到一道黑影蹲在巖石后，黑袍下露出半截骨杖，杖頭嵌著顆幽綠的魔晶。

“黑巫師！”林淵心里咯噔一聲。

前晚在圖書館翻《黑巫術圖鑒》時，他見過這種骨杖——黑鴉會的標記，學徒級用風狼骨煉制。

那家伙的臉藏在兜帽里，但露出的半張臉青灰如尸，左耳垂掛著顆風狼牙墜子。

“卡爾文·黑鴉？”他想起學院布告欄的通緝令，這小子上個月偷了煉金術室的暗影草，導師們正滿世界找他。

卡爾文顯然沒注意到林淵的視線，手指快速結印，骨杖尖端滲出黑霧，像線一樣纏上灰牙的斷尾。

被操控的狼王突然加速，帶起一陣腥風，獠牙擦著林淵的耳尖劃過，在他肩頭扯出道血口。

“嘶——這演技得加錢！”林淵捂著肩膀踉蹌，余光瞥見前方二十步外的石窟——洞口有塊凸起的冰巖，是天然的陷阱。

他故意踩中塊松動的碎石，摔了個屁股蹲，短刃“當啷”掉在腳邊。

灰牙趁機撲上來，前爪按在他胸口。

林淵能聞到它嘴里腐肉的臭味，黑漿滴在他鎖骨上，燙得皮膚發紅。

“小焰！就是現在！”他扯著嗓子喊，同時雙手撐地，用鞋底勾住短刃。

小焰早等得不耐煩了，從他衣領里竄出來，四爪扒著灰牙的鼻梁往上爬。

“嗷嗚——！”灰牙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小焰對著它瞎了的右眼窩噴了口龍息。

金紅的火焰裹著龍血氣息，像把燒紅的鐵釬戳進暗影里，黑霧“刺啦”作響，冒出陣陣焦糊味。

狼王的爪子松了，林淵趁機翻身滾開，抄起短刃在冰巖上一劃——他早用冰元素卷軸在巖面刻了冰棱陣。

“冰棱封喉！”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冰棱上。

藍色光芒暴漲，二十根冰刺從巖縫里竄出來，像把巨大的冰籠罩住灰牙。

暗影被龍息驅散后，風狼的本體暴露出來，冰刺精準刺穿它的四肢和咽喉。

灰牙掙扎兩下，瞳孔逐漸渙散，最后一聲嗚咽還沒出口，就癱倒在地，化作一團淡綠的魔晶核。

“叮——隱藏任務【失控的狼王】完成，獎勵100積分！商城兌換功能已解鎖。”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林淵差點沒站穩。

他趕緊摸出懷里的魔法懷表，假裝看時間，實則用意識點開系統面板——積分欄從62跳到162，商城界面終于展開，青銅轉盤轉著金幣光效，黃金轉盤中央“龍血藥劑”四個字閃著紅光，旁邊還有“冰元素強化術”技能書、“龍蜥成長丹”等選項。

“發了發了！”他嘴角快咧到耳根，正想點黃金轉盤試試手氣，身后突然傳來馬蹄聲。

林淵猛地轉身，看見學院騎乘課導師格雷戈里正從谷口躍下馬，銀色鎧甲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老騎士的鷹鉤鼻皺成一團，盯著地上的灰牙尸體和冰棱陣，又看了看林淵肩頭的血痕，眉毛挑得老高：“新生林淵？你這是……幫學院清剿風狼？”

“那什么……我、我路過！”林淵趕緊把小焰塞進懷里，用校服蓋住。

小家伙不老實，爪子扒拉著他的紐扣，差點把懷表拽出來。

他額頭冒冷汗，強裝鎮定：“灰牙突然沖過來，我、我就……就用了點冰元素卷軸……”

格雷戈里蹲下身，手指劃過冰棱上的咒文：“這冰棱陣的刻法，是高級冰元素使才能完成的。你個剛入學的新生，能在實戰中臨時布置？”他突然瞇起眼，盯著林淵懷里鼓鼓囊囊的地方：“還有，你懷里揣著什么？會動的？”

“是、是烤雞腿！”林淵脫口而出，懷里的小焰“嗷”地叫了一聲。

老騎士的嘴角抽了抽，伸手要摸，他趕緊后退兩步：“真的！我早上在食堂偷的……咳，借的！”

格雷戈里顯然不信，但看了看滿地的風狼尸體和灰牙的魔晶核，又拍了拍林淵的肩膀：“不錯，能單槍匹馬解決被暗影污染的狼王。下周的實戰課，你給低年級示范一下。”他轉身走向戰馬，又回頭補了句：“記得把烤雞腿……咳，把你的‘戰利品’帶回學院，藥劑室需要風狼魔晶。”

林淵等導師的背影消失在谷口，這才癱坐在石頭上。

小焰從他懷里鉆出來，舔他肩頭的傷口，溫溫的龍息拂過，痛感竟減輕了不少。

他摸著系統面板上的162積分，黃金轉盤的指針在“龍血藥劑”和“圣光戰技”之間晃啊晃——上次在圖書館看到，大司祭的圣光戰技能凈化暗影，說不定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走了小祖宗，回學院！”他把小焰塞進魔法紋章口袋，拍了拍它圓滾滾的肚皮，“等會回宿舍，咱們先抽它十發青銅轉盤，試試手氣。要是抽到龍蜥成長丹，你就能變大點，省得總被人當烤雞腿。”

小焰歪著腦袋“嗷”了一聲，尾巴尖卷住他的手指。

林淵踩著夕陽往學院走，鞋跟碾碎的夜櫻在地上鋪成粉色的路。

他摸了摸發燙的系統面板，心里已經盤算好：等會進宿舍先鎖門，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然后……先抽黃金轉盤！

龍血藥劑要是到手，小焰的血脈覺醒說不定能更徹底，到時候看誰還敢說他是魔法學院吊車尾！

（宿舍的木門在暮色中投下長影，林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摸出鑰匙的手有點抖，系統面板在意識里閃著金光，像團撓得人心癢癢的火。

門后的世界，即將迎來他與“命運轉盤”的第一次正式交鋒。

）